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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诗成添旧卷 酒尽卧空瓶(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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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木屋是周玉帆在省城寸土寸金的盐市口经营的一家书店,以此糊口,自食其力。黑客什么的,反而统统都是副业!吴钗随意地在原木书架之间浏览,拣了一本弗洛伊德《梦的解析》,在空调下面一排长凳一端坐了下来。

    很久以前,她就读过这本书啦!不过是中译版。译文版的作品总是难以避免混入译者思想,只有读原著才能真正领会作者思想。当然,读原著需要很好的外语功底,而这恰好是她的长项。吴钗看了一会儿书,缓缓起身将书放回原处:“周玉帆呢?”

    服务员李梅十分热情,坐在收银台后面:“您跟我们老板很熟?他不在。”

    吴钗挽着她的胳膊:“遇到这样的老板,将书店生意全部扔给你,可是辛苦你啦!”

    “还好吧!”

    吴钗和李梅聊天也没闲着,继续在原木书架之间浏览,清一色外文书籍鳞次栉比,英文版居多,也有西班牙语和法语,还有阿拉伯语、拉丁文,甚至日语、韩语等小语种……她希望能够找到一丝线索,最终目光定格在了木质墙壁悬挂的几张浓墨重彩的面具上:“这是……京剧脸谱吗?”似乎是,又不尽相同。

    “不完全是,这些都是周玉帆自己的作品。按照他的说法,从京剧里汲取营养进行的超现实主义再创作。”李梅似乎特别崇拜才高八斗的老板,神秘地说:“据说,他曾经在一张人皮上面作画。”

    “人皮?搞笑吧。”吴钗自然不信,将手中一件类似关公的红色面具重新挂上墙壁:“活人皮,还是死人皮?如果是活人皮,是不是他还杀过人?”

    “也不是真的人皮啦!”李梅见玩笑开得有点大,有种戳穿牛皮的尴尬:“那是一种特殊材料制成的纸张,摸上去平滑细腻,跟女子皮肤差不多。”

    吴钗好奇:“可否一览?”

    “不在小木屋,我也没见过。”李梅似乎也只是道听途说:“老板将画儿制作成了一张面具,转送他人。”

    “原来如此。”吴钗望着原木书架上的黑胶唱片,悄声问道:“你们这里还出租音像制品?”

    “是的,音频和视频等影音资料也是书籍的一种。”

    “现在是互联网2.0时代,移动终端唱主角,电脑都要逐渐退出历史舞台,鼠标和键盘都成了老古董……网络什么视频不可以看,难道还有人买光碟?”

    “我们老板怀旧,而且是电影狂人,这些都是他的收藏。”李梅指着原木架子:“不仅有黑胶唱片,连录像带都有,真不知道谁家还有录像机?”

    原木架子放置的一卷七八十年代的老式录影带引起吴钗注意,没有盒子装,卷标都没有贴,顺手将带子抽了出来。她在XJ长大,别说录像带这类老古董,VCD几乎都不在记忆之中。要不是看过恐怖片《午夜凶铃》,她都不知道这个东西便是那个年代的录像带。她的脑海霎时浮现《午夜凶铃》女记者浅川看到录像带时的惊恐表情,电视屏幕的荧光飘洒美丽脸庞,有种惊悚的美感!浅川那个表情很美,也太深刻,不能忘记。那可是真恐惧。《午夜凶铃》那盒恐怖录像带画面相继出现脑海:梳头女人、老式穿衣镜……最后便是来自枯井进而爬出电视屏幕的贞子。吴钗有些害怕,不会看了录像带不出一个星期受到诅咒,死了吧?去,胡说八道!这是在行医治病,悬壶济世!她摆脱掉胡思乱想。

    李梅耸耸肩膀,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现在这个年代电脑都没有了光驱,大家看电视剧都靠点播,VCD都被淘汰啦!更加不可能有录像机,怎么放?”

    “我有办法。这卷带子,我买了。”

    南派三叔小说《盗墓笔记》,吴邪也曾经收到过神秘录像带,也有女人梳头等画面,甚至看到自己在疗养院地面爬行。那么,这卷录像带又是什么内容?好奇心是人类天性,吴钗未必就怕这些恐怖东西。她是心理学家,知道恐惧心理特征和科学解释,也有看恐怖片的经历,反而有所期待,离开小木屋,驱车回到小洋楼。

    录像机不好找,这里是例外。

    房东是医学院两位年逾古稀的老教授,退休之后跟随儿子去了比利时。他们是那个年代家庭音响发烧友,在九十年代初花了六千块钱买了组合音响,邀约许多朋友来家里唱卡拉OK。那时候他们还年轻,还是弄潮儿,喜欢赶潮流。可是,社会发展速度之快超出他们预料。数码产品瞬间更新换代,那套所谓的豪华组合音响还未撑过2000年就被淘汰,转眼成为一堆废铁。如今放置客厅角落,尽管两位老教授擦了又擦,但是基本没有动过,不知道还能不能用?有没有录像机?

    吴钗缓缓起身来到这堆机器前,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对于用惯了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的人来说,这些机器太庞大,太沉重,也太古老!这儿摸摸,那儿看看,根本无从下手,搞了半天才想起首先应该打开电源。

    打开插线板。不仅电视机,旁边的功放和音响等几乎全亮了,也许是老化、生锈和受潮,好半天方才有所反应。热了一会儿,吴钗找准录像机口子将带回来的带子塞了进去,盘坐在电视机前面压下按键,随即传出带子转动的声音。

    电视发出一段噪声,画面剧烈晃动。

    吴钗动手调整,画质渐渐清晰,接着一片漆黑。

    由于一直没有声音,吴钗不禁凑上前去确认机器是否出了故障,也不知道线插得对不对?很快屏幕出现雪花,闪了几十秒便出现了扭曲画面,看不清楚。

    家里没人,客厅没有开灯,只有电视屏幕的光照亮脸颊,霎时间吴钗感觉就像《午夜凶铃》浅川记者在接受某种不知名的诅咒。正在遐想连篇,电视屏幕逐渐清晰,开始出现针头大小闪闪烁烁的光点,同时传来一声地动声。这个声音听起来十分诡异,不像是从小小扩音器发出来,因此让人产生一种房子正在摇动的错觉。画面从黑色变成白色,始终没有出现自然色彩。截至目前,抽象意识一直被大量使用,如同熟睡中人的头脑。

    紧接着开始入梦,录像带出现画面,并非什么诡异和恐怖的影像,可是仍然让她瞠目结舌。

    首先是女人拿着篦子梳头。吴钗觉得好痒,伸手抓了抓头,手指不由自主地卷绕起了头发,不料竟有几根毛发掉落下来,连忙停止动作。那个女人由辫发绾成簪发,素衣高髻,涂抹胭脂,戴上黑眼镜,霎时间变成另一个人,朝拜巍峨大雪山……顷刻间,黑暗再度吞噬白雪皑皑的山峰。

    视线由监控探头切入,废弃站台和地铁隧道出现神秘青面客,脸颊冷硬坚固泛出古铜色泽,原来罩有面具。

    这张面具眉尖上挑,双眼斜长,眼球极度夸张呈柱状向前纵凸伸出;双耳向两侧充分展开,飞扬如同鸟翅;鼻翼呈牛鼻状向上内卷,纹路如同剪刀;口阔而深,口缝深长上扬,微露舌尖,神秘微笑。最为奇特的是额头铸造数十寸高精美额饰,仿佛鸟的尾羽,直指向天欲同天神沟通……这件泛出幽光的青铜面具玄奥之处在于它的神秘和神性,让人忍不住要去探寻真相,竟是如此不可思议。

    通过蒙太奇手法,画面平滑而流畅地切换到了第一人称视角,耳畔传来沉重呼吸声,仿佛在奔跑。地铁隧道也是充满了几何学悖论,仿佛是某人潜意识深处,有点像在玩虚拟现实游戏或者看VR电影。水晶机车奔驰而过,铁轨中央俯卧无头尸体,呈现“只”字形,几乎已经被碾压成了一根人棍。

    背上胸下,无头无手,头颅、双手、双肩均被碾成碎片与身体分离,不知去向!剩余肩膀以下身躯和双腿包裹长可及膝同时布满怪异花纹的白裙,小腿腿肚凹陷,有五根平行的压痕,脚踝带镯。

    整个死状,古怪莫名,神秘难测。

    最为诡异的是白色裙子上的图案,鲜艳而繁复,主题纹饰为两组倒置的变形鹳鸟纹,头向脚端,上组为两鹳鸟,下组为三鹳鸟,鹳鸟之间有两相背的钩状纹饰相隔,上下鹳鸟之间有呈V形带状网纹紧密布列……

    颤抖画面没有连续性,变化十分唐突。吴钗渐渐被奇怪的窒息感和压迫感笼罩,甚至可以听到心跳声,感觉到血液在血管儿中流动,似乎还有其他不明事物刺激五官……

    屏幕再次出现雪花。

    不用多说大家也明白了,录像带内容和吴钗昨日梦境完全一致,布满雪花的画面,断断续续的粗糙影像,仿佛初学摄影一般的构图,既稚拙又复杂,完全没有电影符号学的脉络可寻。如果要解释,只能归结于梦境或者记忆。

    周玉帆那间小小书店怎么会存储梦境?他录制的?还是……波斯猫?虽然不是什么诅咒,却像一个圈套。吴钗久久回不过神,颓丧地关掉录像机,一双眼睛定定地望着电视屏幕。这卷带子成为吴钗治疗周玉帆关键线索,必须要找到后者问清楚!

    ※※※

    神迹文明博物馆,外观造型模仿古代祭台,锥尖直指苍穹,看上去仿佛火箭发射基座。白色奥迪停靠环境优美的生态停车场,吴钗拉开车门,走了出来。

    录像带那具无头尸体死状诡异,她一直搞不清楚何以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当走入青铜馆二楼藏品“人身形牌饰”前的时候,仿佛一道电光霍然劈入,脑海一片通透!终于知道了无头尸体形态乃至白裙血纹出处。

    这里陈列许多神秘青铜器,“人身形牌饰”只是其中之一,不会给人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可是现在吴钗看来毛骨悚然!这件青铜器通高两尺有余,整体造型颇似一具无头无手之女性人体,上部如穿衣袍之人身,下有双腿,同录像带那具神秘无头尸体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还有更奇怪的。

    青铜人身形器虽然古老,仔细一看依然能够依稀辨别一些纹饰。吴钗掏出放大镜细看,纹饰之中也有五只鸟喙长及等身的变形羽人,同无头尸体完全一致。

    “这……怎么回事?”吴钗缓缓回忆录像带,同那具无头尸体,两相对照。古牌同死者半截尸体何其相似,繁复花纹都是全然一致!这似乎不能算是巧合。

    这时,有人走了过来:“小吴医生,你对神迹文明也有兴趣?”

    吴钗游目四顾,看到来人,讶道:“周玉帆?!”

    整个事情来龙去脉,别说吴钗,周玉帆都是一头雾水!车祸发生以后,神秘无头尸体到底是楚雪瑶还是冰儿?警方至今没有一个准确尸检结论,因为公司制作机器人的时候提取了楚雪瑶细胞,根本无法从技术上进行DNA鉴定。从生物学理论上说,两者就是一个人。

    从逻辑上推断,警方觉得死者就是楚雪瑶。机器人有杀人动机,不想被销毁,不想前往主题公园,想要自我拯救,偷偷逃走不是第一次。她是觉醒的人工智能,只要能够通过运算逻辑自洽,自圆其说,通过精巧算法躲过机器人三大定律限制杀人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周玉帆认同这样的观点,死者是楚雪瑶可能性确实更大!接下来的时间里,警方布下天罗地网追捕机器人,可是这一次再也找不到冰儿下落,彻底人间蒸发!周玉帆没有放弃,跟随无头尸体这条线索找到神迹博物馆,居然同吴钗不期而遇!

    吴钗简单做了沟通,一五一十地复盘整个事件。周玉帆怫然而叹,实话实说:“别说是你,我在那家酒吧喝酒之后也做过类似的梦……”

    “一个人反复做同一个梦或者不同的人做相同的梦都是不正常的。”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那盘带子从何而来?不知什么时候,它就已经躺在小木屋原木书架上面啦。”

    “我问李梅,她也不知道。”

    “十有八九是客人遗留。”

    “别有用心的书客,同样波斯猫也有问题。”

    “嘘!”周玉帆将食指放置唇边,做了一个噤声手势:“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们稍后再聊!成吗?”

    吴钗确实准备启齿,只能作罢,暂时将脑海中的疑问放置一边:“你发现了什么?”

    “无头尸体临死前将自己摆成如此怪异的造型模仿青铜人身形器肯定有原因,也许是某种宗教祭祀亦或指引后人到此进一步探寻秘密。”

    两人在放置青铜人身形器的基座下面,果然找到一串青石项链,不是博物馆文物,而是客人遗留。虽然是在网络游戏虚拟时空,然而楚雪瑶曾经确实拥有青石挂坠,更加证实她是死者的推论。周玉帆倍感沮丧,而且线索暂时断了:“无头尸体指引我们到此,原来为了黑色石头,走吧!”

    两人离开博物馆。吴钗发动汽车,驶离生态停车场:“这段时间,你跑哪里去啦?在忙什么?”

    “我在上海出差。”周玉帆回忆起了另外一件怪事。

    ※※※

    花石集团上海公司办公室,周玉帆加班到很晚,敲下最后一行代码,眼睛发花,脖子僵硬。长期伏案工作,低头盯着屏幕,受伤害的不仅仅只有眼睛,还有不堪重负的颈椎。周玉帆活动身体,不停地踮起脚尖,拉伸脊椎,同时揉捏手臂,拍打酸痛肩膀。窗外是上海滩华丽夜景,黄浦江都市风光和长江口壮丽景色尽收眼底,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三颗千吨钢结构圆球悬挂塔身,其次是如同巨大开瓶器的环球金融中心,上海中心大厦却似吉他拨片,随着高度升高每层扭曲一度……远处,流光溢彩的外滩如同万国建筑博览会,灯火似彩练环绕,星月争辉。

    其中一座摩天大厦有着高贵冲云冠,建筑外观有花石公司巨幅霓虹广告,如同一场华丽极乐之宴:中国古典女性短襦长裙,身旁是书生和锦衣卫,最后出现公司图腾,那块黑色石板logo,传来周教授富有磁性的声音:“欢迎您!进入神奇‘英雄世界’……”随着电视大红大紫,周文锦正式进军娱乐圈,甚至成为广告代言人。慕言反感文人庸俗化,可是无法劝阻早已志不在此的父亲,收束他无法平静的心态。大型霓虹广告并未出现周文锦身影,亮丽的古典美人成为引领时尚的风向坐标。

    英雄世界,花石公司最具价值和影响力的旗舰品牌。这款游戏底层架构庞大,基础出奇地扎实和牢靠。设计之初就预计了数以亿计的使用者,如今全球超过两亿人在消费和分享这款游戏。绝大多数网民依靠它才能入睡或者依靠它才能从梦中醒来,早已将植入梦境的网络游戏当作现实,真正的现实反而变得可有可无,索然无味。——梦境是酒,现实是酒糟。这样的世界,动人心魄!

    周玉帆看了一会儿夜景,收回疲惫不堪的目光,接起桌面响起的夏天电话。

    “你怎么还在公司?”

    “系统还有两个bug需要修改。”

    “你呀!改不了码农的命。”夏天怫然而叹:“Party都要开始啦!”

    “知道,已经改完啦!”

    “赶快过来,我介绍上海公司几个高管给你认识。”

    今晚在邮轮上公司有一场商务活动,所有人都已离开,整个开放式办公区漆黑一片,唯有他的桌面,后现代感十足的银质台灯射出亮白光辉,有种诡异而惊悚的感觉。显示屏光亮洒满周玉帆脸颊,挂了夏天电话,电脑上的聊天窗口不停跳动,闪烁不定,收到一条名叫rabbit的陌生人发来的信息:“楼下有您快递,注意查收!”

    周玉帆来到楼下,一个头戴兔子面具的快递小哥将笔递了过来:“周先生,麻烦您签个字。”周玉帆签字拆开快递,里面是“邀请函”:“周先生也要参加今晚在邮轮上举办的party?”

    “是呀!公司商务活动,网上好不容易才定到票。”

    快递小哥敲敲兔头:“我也要去。”

    “怎么用这样的面具?”

    “我属兔,如今在复旦大学念书。”

    “大学生?!”周玉帆望着他身上的黄马褂:“怎么当了快递小哥啦?”

    “假期勤工俭学嘛!”对方自嘲:“算命的说我二十出头将会黄袍加身,让我兴奋了很久,结果成了快递小哥。”

    “在上海修鞋匠都是博览群书的哲学家,自食其力没有什么丢脸的。”周玉帆竖起拇指:“你很棒!”

    “谢谢您!一会儿邮轮上见。”快递小哥骑电瓶车一溜烟去了。

    QHD码头有一群来自澳大利亚的外国女孩儿,肤色各异,不仅有白人和黑人,还有黄种人,甚至伊朗人和印度人……等待邮轮间隙,她们席地而坐,唱起澳大利亚歌谣。有对来自拉美的母子加入其中,母亲白发苍苍,带着一对二十来岁双胞胎儿子,挥舞双手和着节奏跳起桑巴舞。大家还没上船,气氛就已掀起高潮。

    周玉帆和公司的人一道顺着人流登船,饱览大上海夜色。甲板聚集许多旅客,这样大型沙龙或者派对并非仅仅只有花石公司员工,还有其他陌生人。夏天忙着介绍,周玉帆微笑应对,不时用手中红酒杯同对方触碰,三三两两地聚集聊天。这个时候出现一位黑衣女郎,手提非常有质感的黑色皮革旅行包,金属商标是一只看头似尾的大象,闪闪发亮,夺目生辉。女子素衣高髻,弱柳扶风,崭新的旅行包拎都拎不起来,仿佛放了千斤巨石,也不知装了什么东西?非常沉重。

    那群来自澳洲的女孩儿见人就用蹩脚中文问好,起初在码头的时候让人觉得活泼可爱,此刻叽叽喳喳,非常闹腾!栏杆旁边也有一个东北大汉,带着几乎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来到上海旅行。他对周玉帆满是戒备之意,生怕挤走了父子俩位置,高大身躯挡在儿子身前:“能看到吗?”儿子点了点头。周玉帆晃了晃手中高脚红酒杯,月光之下酒精液体散发迷人芳香,识趣地走开了。

    岸边万国建筑博览群看多了也会麻木,人群逐渐散开,旅客越来越少。夏天同花石上海公司几名高管进了船舱喝酒;那群澳洲女孩儿下船;东北父子似乎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不知去向……除了周玉帆没有人注意到那个黑衣女郎,趁着月色悄悄地将黑色大象牌旅行包扔进了黄浦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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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玉帆讲到这里,直接跳过当天晚上下船之后的细节:“第二天扔进黄浦江的东西被人打捞上来,打开旅行包,顿时惊呆啦!我看到了新闻也是一股凉气从脊背直透顶心,浑身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白毛汗。”

    吴钗问道:“那个大象牌旅行包里,到底装的什么?”

    “尽管新闻画面经过特殊处理,但是仍然可以依稀辨认。那是一具并不完全的尸体,几块用以沉尸江底的大石整整齐齐码放,将其夹在中间。准确地说,包里只装了半具尸体,属于上半部分。我壮着胆子望去,总共包括一个头颅和两条手臂,似乎被什么东西碾压过,血肉模糊碎成肉渣!这样的状况之下重新拼凑完整非常困难,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分辨清楚死者样貌也是无从谈起,即便请来经验丰富的法医,只怕也无法确认死者身份。对方显得非常专业,小心翼翼地将一块块碎肉收拣到了一处。为了避免包裹流出血浆或者尸水,用透明胶带仔仔细细地捆好装入旅行包,做得干干净净,一丝不苟!尽显职业杀手风范。”

    “这样的风范,让人毛骨悚然!”吴钗将录像带联系起来:“成都卧轨,为什么选择抛尸上海?”

    “某种神秘宗教仪式。”

    吴钗想起无头尸体身上花纹:“到底什么宗教仪式,让人如此大费周章?”

    周玉帆指向身后:“答案就在我们刚才去的神迹文明博物馆。”

    吴钗望了望后视镜:“那你找到答案了么?”

    周玉帆亮出那串青石项链,如同钟摆一般在眼前晃动,看上去还真同网络游戏中的青石项链有着几分神似:“这就是答案。”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