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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从轻发落

    袁天建大气也不敢出,等了半天,看皇帝脸色缓和了,才又说:“陛下,臣以为,克扣军饷,具体的事虽然是李将军做的,可背后的主谋,确系郑将军无疑。因此,李恒应该治罪,但对于郑将军,也决不能姑息。”

    皇帝疲惫地靠在椅背上:“这些臣子,都不叫人省心啊!”

    袁天建说:“陛下,以微臣之见,李恒当轻罚,郑仑当重罚。因为只有郑仑那样有一定权力的官吏,才有可能贪污大笔的银子,而像李恒那样的低级将领,不大可能有机会和胆量贪污。再说了,李恒的父亲不是别人,而是清廉一世的定国公,如果这次陛下网开一面饶了李恒,定国公一定会对儿子严加管教,保准叫他不敢再犯同样的错误。反过来说,如果陛下坚持要严惩李恒,一来李恒连悔过自新的机会都没有,二来,叫定国公伤心。毕竟,他于社稷有功啊!”

    皇帝紧皱眉头:“袁爱卿,你的意思是说,将郑仑作为主犯,而将李恒作为从犯?”

    袁天建赶紧高声道:“陛下圣明!这个郑仑,本就是主犯。”

    皇帝说:“你先下去吧,朕再想想。”

    袁天建躬身道:“臣告退。”

    ……

    过了几天,皇帝正式下旨,此次兵部的贪污案件,郑仑身为上司,心术不正,暗授下属克扣军饷,应当作为主犯,革去职位,交由刑部正式审理后,按罪论处。李恒身为从五品将军,因受上司要挟,做了此次贪污的从犯,念其初犯,又及时归还了所克扣的全部银两,可考虑从轻发落,一样交由刑部正式审问,按罪论处。

    刑部的人多聪明啊,知道郑仑和李恒虽然共同克扣军饷,但最后的刑罚应该是不一样的,于是,郑仑作为贪官典型,收押在天牢,秋后处斩。李恒认罪态度良好,而且还主动交代了上司贪污的事实,值得嘉奖,将功抵过,最后算下来,只是罚去了一年的俸禄,杖责二十。而负责对李恒施以杖责的人,也被刘大人事先打点好了,看起来板子翻飞,行刑的人累得满头大汗,可实际上李恒并不很痛,杖责完后,只是受到皮肉伤,筋骨不会受损。

    定国公得知李恒被轻判,杖责之后即被释放,不禁喜出望外,吩咐谢锦书准备筵席,一来为李恒压惊,二来为李慎接风。李慎因为纳妾之事负气出走,这两天才肯回家。

    可是酒菜都准备好了,定国公和李怡打算教导李恒以后好好做人的话也准备好了,却左等右等不见李恒的踪影。眼看着天色渐黑,定国公实在忍不住了,对李慎说:“慎儿,你出去看看,恒儿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还不回家来。还有啊,锦书,你不是派了人去刑部接恒儿的吗?他们怎么也不见人影?”

    谢锦书急忙说:“锦书一大早就派了人去接三弟,是李叔带人去的,想着他受了杖责,不免行动不便,可是这时候不见人,会不会路上有事耽搁了?”

    李慎说:“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正要出门,却见李恒低着头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慎一把拉住他:“三弟,你跑到哪儿去了,一家人都在等你呢。”又闻见李恒身上有很浓的酒味儿,“你喝酒了?在哪里喝的?”

    李恒甩开他的手:“你别管我。”一面说,一面摇摇晃晃地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李慎哪里肯放开他:“三弟,去见见父亲和母亲,听说你不用坐牢,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呢。”

    “他们恐怕是巴不得我也被秋后处斩吧!”李恒加大了力气,终于挣脱了李慎的手,可能是喝的酒太多,坐在一棵老柳树下,直喘粗气。

    “三弟!”李慎的语气严厉起来,“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知不知道,父母为了你的事情,愁得几天几夜没有合眼,都病倒了。今天是因为要给你压惊,才强打精神办了这场家宴,你也要体谅一下他们的苦心啊!”

    “那么我的苦谁来体谅?”离李恒愤恨地冲着李慎嚷道:“我被关押了整整半个月,你们谁都不来看我一眼,是不是想让我死在里面就算了?”

    李慎耐着性子解释:“不是我们不去看你,实在是皇上有旨,这一次涉及贪污的官员,其亲属一概不能探望,否则,以窝藏包庇罪论处、而且,父亲也拖着病体去求皇上了,可皇上连见都不见,你让父亲能怎么办呢?据我所知,这一次一共被弹劾了七个人,他们的职位还都比你高,可也没得到亲属的探望啊!”

    李恒冷笑道:“是啊,亲属一概不能探望。如果你们心里还有我这个儿子,有我这个弟弟,就不会想不到办法探视!”

    李慎心想,李恒可能是这一次遭受的打击太严重了,失去了一年的俸禄,又被当众杖责,心里接受不了,发发脾气也在所难免,于是决定体谅一下,温和地说:“三弟,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没事了,值得庆贺一番。花园里的筵席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呢,快跟我去吧。”

    李恒依然坐在树底下不动:“那个家宴,是欢迎你这个嫡子的,与我这个没娘的庶子无关。”

    “恒儿!你这是说什么话?家里有人把你当做庶子对待了吗?”

    李恒自觉失言,可很快就丢掉了那一闪而过的羞赫:“反正我不去,你爱去你就去,不要拉扯上我。”

    “三弟呀,”李慎决定来软的,“你知不知道,你要是不去,全家人今天的晚饭就别想吃了。”

    “吓唬谁呀!”李恒从鼻孔里哼出一个不屑一顾的冷笑,“没有我这个倒霉的三公子,你们恐怕更高兴!”

    “有人说过这个话吗?”

    “没说过,不等于没想过。”

    兄弟二人正在争执不下,定国公夫妇带着谢锦书过来了。

    定国公一看李恒有些站立不稳的样子,看样子喝多了心下不快,但儿子今天好容易回家,不好发作,只得问道:“恒儿,你回来了?快些入席吧,大家都在等你。”又向四周看了看,“雪娇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前些天,刘雪娇借口夫君被关押心情不好,回娘家去了,定国公夫妇也没阻拦,心想她的娘家有人劝解,会让她不要那么难过。可是,她应该知道,今天李恒已经被释放了,可以回家了,为什么她不跟着李恒一起回家?

    “我不去,我已经吃过饭了。”

    “吃过了?”定国公和李慎对视了一眼,“在哪里吃的?”

    “你个你们管不着!”李恒很不客气地说。

    定国公忍住怒气,说:“既然用过饭了,那么就到花园里坐坐吧,家里人为了你的事,这几天都是吃不香睡不好,你过去坐一坐,也好叫人放心。”

    李恒将眼一横,本欲说不去,可不知为什么又改了主意:“好吧,让有的人看看,我李恒活得好好的,还没死呢。”

    说完踉跄着脚步走到花园里。

    夫人气得想回房:“我胸口闷,吃不下东西,先走了。珊瑚,扶我回去!”

    谢锦书急忙阻拦:“母亲,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您如果不是特别不舒服,那么,就和父亲去坐坐吧。”悄悄向定国公那边怒了努嘴,意思是让夫人给定国公一点面子。

    夫人无奈,只好由谢锦书和珊瑚搀扶着回到了宴席上。

    晚饭结束后,李慎来找李恒,却见房门从里面反锁了,一个小厮说:“二少爷,三少爷今天喝了很多酒,才喝了醒酒汤,恐怕已经睡了。”

    李慎叹口气,转身正要走,冷不防“哐啷”一声,李恒从里面猛然拉开了房门:“谁说我睡了?二哥有什么事吗?”

    李慎没有在意李恒的态度,笑了笑:“来看看三弟,如果你不欢迎,那我改天再来。”

    李恒耷拉着脑袋将门让开:“二哥请进。”

    李慎进得门来,打量了一下凌乱的房间:“这些下人太不像话了,也不收拾屋子,这么乱!”

    李恒倒无所谓地随便坐在一把靠背上搭着一件罩衫的椅子上:“二哥,我这里比不得乐心居,凡事将就过得去就行了。”

    李慎听出来李恒话里有话,又联想到自己彻查暗害李怡凶手过程中听到的一些事情,不由得惆怅不已,希望定国公府不要像有的公侯家,为了争夺世子之位,弄得兄弟反目。

    “三弟,先让二哥给你上药,二哥带了灵丹妙药,保管你背上的伤一晚上就好。”

    李恒闷闷地说:“不用了,也不是很疼。”

    “还是把药敷上吧,这样会好得快一点。”

    李恒无奈,懒洋洋地趴在床上。

    李慎将他的衣服撩了起来,定睛一看,果然,创伤不是很严重,看来刑部的人手下留情了。当然,李慎并未想到是刘大人事先打过招呼塞过银子的原因。本来,他也想为了弟弟少受些苦痛贿赂一下刑部的人,可是,人家这一次秉公执法,一脸正义地推辞掉了。李慎之又在心里默默祈祷,行刑的人不要动真格儿的,别让弟弟伤筋动骨。

    李慎一边给李恒上药一边说:“三弟啊,这一次你能逃过这一劫,可真是万幸,和你一起被弹劾的那六个人,三个人要秋后处斩,还有三个,每人杖责一百,就算是侥幸捡回一条命,那也落下残疾了。索性你克扣的数目最少,又是受了上司指使,所以皇上才念在父亲功勋卓著的份上饶了你这一回。你可要好好吸取教训,以后,千万不能再做这样的事了。”

    李恒心里不住地冷笑:你们也太把这定国公府当回事儿了,以为抬出这个来,就能万事大吉了。要不是袁大人和刘大人有言在先,不让我说出是他们在背后替我说好话才使我得以赦免,那我早就指着你们的鼻子骂你们无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