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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渡篇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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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佳把古木灯从蓝蓝的手里拿过来,放在窗台上,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古木灯上。

    她一直这样注视着,最后,她把古木灯从窗台上拿了下来,放在了蓝蓝的手里。

    “蓝蓝,要不然我去幻境里陪你吧。”她望着昏迷的蓝蓝喃喃自语道。

    “可是,我去了里面,找不到你怎么办?”她伤心地想到。“我记得,我记得这里面,两个人是互相看不到的,如果有幸遇到指路人,指路人也是不同的...”

    佳佳走出他的房间,拿起桌上的草莓布丁慢慢吃了起来。

    “如果我不吃你的那一份,它会不会坏掉呢?”佳佳望着蓝蓝的那一份想到,可是始终没有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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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阿蓝思考着眼前的画面时,场景突然变得卡顿模糊,就像是老式电视机信号突然不好屏幕上出现的卡顿一样。

    他将眼睛闭上,再次睁开时发现自己处在了一座楼的顶端,除了他自己,还有很多人都在楼的顶端,但他们大多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这些楼都浸在海里,只有顶端漏在外面,这是一座被海洋淹没的城市。

    仔细观察中他发现,自己的楼顶,比他们大多数人的要宽阔,而且在他的楼顶旁,有一艘小船。

    不知道为何,这里头顶的星空格外的亮,短暂的观察之后,他在楼顶上睡了一觉。

    醒来后,还是在那座楼顶上,周围依然是一片汪洋大海。

    “不行,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他想道。

    “我得继续往前走。”

    于是他来到了那艘小船上,在海面上划啊划,快靠岸时,发现岸上有很多山洞。

    他靠近山洞,心里开始挣扎。“该不该进山洞呢?”他内心很犹豫,想拿出口袋里的那封信,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因为他——弄丢了。

    不过最后还是进去了,因为他觉得在这个幻境里,每一步都是赌,既然不进去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那就听从心里的直觉吧。

    山洞里刚开始还有些光,但越往前走光越弱,最后完全进入了黑暗中。他想往回走,可是山洞里分叉这么多,他已经完全记不得来时的路了。

    此时他已经懵了,好想哭:“呜呜,我不该进这个山洞的,我该怎么办?”

    可是哭解决不了问题,如果在原地伤心可以解决问题的话,世界上早就没有失败这个词了。路,还是要继续走。

    他重新站起来,继续往前摸索着,突然眼前一亮,因为前面出现了亮光,他顺着亮光往前走,发现这是一条分岔路。

    分岔路就是有两条路可以走。这里的分岔路一条通向有亮光的地方,另一条通向黑暗。

    “当然是走有亮光的一条了。”他这样想到。

    就在他顺着有亮光的路走的时候,发现路越走越难走,不仅崎岖,而且狭窄,洞壁上还布满了像刀一样锋利的石刺,不一会儿,他就伤痕累累了。

    他捂着伤口,又伤心地蹲了下来:“呜呜呜,佳佳,我不行了,我走不出去,看来以后我见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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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蓝往回走,躲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哭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走那条暗路呢?”

    “谁在说话?”蓝蓝听到声音后反问道。

    这时,一只手攥住了他的手,将他拉了起来。

    “你是?”蓝蓝感到这感觉有些熟悉...

    其实这个女人一直在对他笑,只是这里太黑暗,看不到她的表情。

    “男人怎么能轻易哭呢?”女人对她说道。

    “男人也是需要用一些途径宣泄内心的苦闷的。”

    女人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过了一会儿后又笑着说:“既然那条有光的路走不通,那为什么不走那条黑暗的路呢?”

    “有光的都走不了,那条黑暗的就更走不了了。”

    “你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呢?不是有一句话叫:不要被事物的表面现象所迷惑吗?”

    蓝蓝想了想,点了点头,就往那条暗路走去。女人一直在后面跟着他。

    让他感到惊奇的是,这条路一直很顺,没有什么阻碍,虽说也不是特别宽阔,但足以让他畅行无阻地向前走。不久后,洞门口传来了一阵流水声,出洞口后,眼前是一条小溪。

    他往身边的女人看去,顿时睁大了眼睛,这个女人,竟是一开始给他带路的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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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路,我继续陪你走。”女人对他说。

    “可为什么你会消失呢?刚刚你去哪里了呢?”阿蓝疑惑地问。

    “这条路虽然我没跟你一起走,但我也在你的口袋里放了指引你该怎么渡过那些关卡的信封。”女人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其实我也想一直陪着你走,但是我做不到,有些路的设定就是只能你一个人走,尽管我是你的引魂人。”

    “哦哦,这样啊,不过那封信,我弄丢了...”

    “你还真是笨手笨脚的。”

    过了一会儿后女人接着说:“其实,这就像你们人生一样,虽然你们人生中有许多引路人,比如你们爸爸妈妈,你们的老师及真心朋友,但他们只能告诉你该怎么走,你人生中总有一些路是只能一你个人走。”

    “...”

    “其实你还算幸运的,有我给你带路。而有些人,他们直接没有引路人,就漫无目的地走,不知走向何方,他们有好多有迷失在第一关的荒野变成孤魂野鬼,或在第二阶段的路标那做出选择后再也出不去……”

    “那没有就一定出不去吗?”

    “也有极少数,他们通过太阳或一些特殊植物生长的方式等辨别方向,通过自己摸索最终走了出去,当然,那只是极少数。”

    “哦哦。“

    “不过你也挺厉害的,能一个人走过黑影街道。”

    “我,我瞎猫碰到死耗子,还是您的信指点得好。”

    女人听后笑了。

    “没想到那分岔路,竟然是黑暗的一条通向出口。”

    “事物,不要只看表面嘛。当你发现一条路走不通时,就要勇敢地走另一条,很可能,另一条才是正确的。现在有多少人,死盯着眼前那点到达不了的亮光,最后在一棵树上吊死。”说完,女人叹了一口气。

    听完,他想起了一个在上大学的哥哥,他的哥哥对他说:现在有好多研究生、博士生自杀了,因为他们就一定要拿到那些证,最后压力过大得了抑郁症。其实凭借他们现在的学历和能力,完全可以在职场上叱咤风云,过上幸福的生活,但他们就死盯着眼前那点光,最后受不了压力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国家现已全面脱贫,为什么不放下心中那点执念,去快快乐乐地生活呢?

    他还想起了曾经在课堂上老师给他们讲的一篇课文《向后看别有洞天》。意思就是,科学家把蜜蜂和苍蝇都放在瓶子里,瓶口封着对着亮光,瓶口打开向着黑暗的一边,最后苍蝇逃了出来,而蜜蜂全死了。因为蜜蜂把有光源的地方当作唯一出口,每次都朝同一方向飞,而苍蝇不死盯着那点儿亮,在碰壁后知道向后看,最后从后面找到了出口。

    “向后看别有洞天。”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不过姐姐,为什么我在走完黑影街后它会如沙城一般塌陷,然后我的身边出现很多图片呢?”蓝蓝问道。“嗯...还有那副战争场景是怎么回事?”

    “那些图片,你没发现那都是你在人世间离你而去的一些人吗?”

    “离我而去的一些人...”也对,他的奶奶,姥姥姥爷,还有他的三姑。想到这,他的眼睛有些红了,他真的好想他们呀,特别是三姑,他小时候对他特别好,可走得很早,比他奶奶走得都早。在得癌症期间,没有把自己的病情告诉爷爷奶奶,怕他们担心,后来就一个人孤独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那副战争的场面是怎么回事?”

    “战争的场面?”女人想了一会儿说:“你说的是图片结束后出现的那个场景吧。”

    “嗯。”

    “每个人在世间总会有一个自己最爱的人吧,可能会有些人说不出来,但冥冥之中,你总有个最爱的人。”

    蓝蓝听得很认真,点了点头。

    “而那个场景,就是那最爱的人脑海中,心里印象最深刻的画面。”

    他眼睛瞪大了。“我最喜欢的人,内心最深刻的画面是战场厮杀吗?”此时,他想起了佳佳曾经跟他说的:“我小时候国家总是战火连天,爸爸妈妈都在战争中牺牲了。”

    “难道,难道我最爱的是...”他低下头,喘着气,每一口气都喘地很深,最后他笑了。

    女人看着他,问:“你是不是还想知道后来为什么会出现在海上呀?”

    “呃...嗯”

    “其实,这出现在海上的场景就是你们一生的抽象写照。”

    “一生?!”

    “对呀,你们是已经去世之人,你不知道吗?”

    “去...去世?!我没去世呀!”

    女人听后显示一阵惊讶,随后面容逐渐回复平和。

    “也是,很多人都会说自己没死,比如那些在睡梦中悄然离世的人,他们不知道自己死了,所以会这么说。

    “可是,人家真的没死嘛,佳佳还在等着我回去呢!”

    女人回想起自己曾经的时光,曾经有很多人都像他一样坚持自己没死,这时她都会耐心地解释,但这次她不想再这么解释了,因为她的任务是带着他到达终点,到时他自己就会明白了。

    “到终点,你就会明白了。”

    “哦哦。”

    “还有问题吗?没问题我们就继续出发。”

    “嗯...有,你说的在海上的情景是我们一生的抽象写照,这是什么意思呢?我没有想懂。”

    “这个,我们的一生几乎都是由无到有再到无的过程,也就是从简单到富足再慢慢失去的一段旅途。这场旅行中,会经历童年、少年、青年、中年、老年……在童年时,我们天真快乐,无忧无虑,有一起玩闹的朋友,也可能有愿意和你青梅竹马的人。但那时,我们两手空空地来到世上,几乎什么也没有,所以那时的楼层也是很窄的。而往后,我们会通过自己双手的奋斗得到很多东西:成就、房子、家庭……所以这时楼层会越来越宽阔。再往后,就进入了失去的阶段:我们身边心爱的人、健康都会慢慢离我们而去,曾经所有欢乐充实的时光也都会沉没在回忆的汪洋中。如果你潜到海里,你就会发现这城市中的楼房几乎都是从下往上,由窄变宽再变窄的一个结构...”

    “哦哦,我明白了。”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看到的几乎都是老人站在窄窄的楼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