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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筐中人头一-偶遇箍桶匠

    坐在车中的莲心和絮儿把福子爹夸赞个够,他把车厢内的座椅休整成靠背逐渐向后倾斜,人坐上后,腰部以上都可以舒服地向后微倾,而不必像以前一样坐得笔直,每到下一个休息点腰酸背痛得难以忍受,这一修改坐车的人便舒服了很多。

    不知不觉,柳树已经泛绿,远山的桃花梨花一丛丛的红一丛丛的白。

    肃州距离昌县三百多里,呼延略和欧阳雄商量过了,随行的有两位女子,还是不要披星戴月地赶路,所以在黄昏前就需要找好夜宿的镇店。

    出发前,昌县官驿的驿长递给他两封刚刚收到的信件,一封来自雍丘,他立刻拆开看了,是王县尉发来的,他说罗二叔的事情已经处置妥当,他不但不属于仆杀主,反而因勇救钦差获得了一百两白银的奖励。

    目前他已经回去接老伴来雍丘同住,按照呼延略的安排,王县尉已经替他们购置了一个小院落。

    还有一封信是小莲写的。

    小莲爹邵横四年前就开始每年往雍丘跑五六次,找妻子邵氏要钱。

    邵氏因为生活渐好,念着夫妻一场,想留他在雍丘住下,戒掉赌钱酗酒的毛病。

    邵横的赌瘾和酒瘾早就病入膏肓了,哪里舍得戒?

    早已无夫妻情、父女情的他跑来要些钱就回宁陵了。

    小莲劝过母亲,找他要一张休书,从此一别两宽,互不相欠。邵氏鼓足勇气让邵横写休书,邵横才不会写呢,若是过去,为了少这两张嘴吃喝他肯定舍得写休书,现在的邵氏既有弟弟帮衬,又开了制衣坊,女儿小莲又攀了高枝,从此他闭着眼睛要钱就行了,怎么可能休妻?

    年前邵横又跑到雍丘要走了二十两银子,邵氏计算着又赌又喝的他开春又该来要钱了,却迟迟未来。

    他来时厌恶他,他不来,邵氏和爹娘又心里隐隐不安起来:他爹娘都已亡故,因为身染恶习到处借钱,亲戚们都不和他来往了,真怕他一个人出点什么意外。

    一个常往宁陵去进货的熟人上月回来告诉邵氏,那边的老邻居让给这边捎信个儿,邵横死了。

    他是年下里酒吃多了,冻死在自家门口,次晨被发现时人早就僵了。

    邵氏和弟弟回去替他重修了坟,给凑钱替邵横买棺材下葬的老邻居们都封了十两银子的谢好。

    邻居们现在的日子还过得和当年的邵氏一样穷,见到十两银子都高兴得不行,只感叹邵横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己作死。

    邵氏办完这一切回雍丘后,才将此事告诉小莲,信中说:你爹这一死,为娘的往昔对他的怨恨便烟消云散了。

    因为走神了,呼延略的马落在后头。

    “哥哥,我有事儿问你。”莲心撩开车帘说。

    呼延略笑看着莲心等她问话,春日阳光下他的笑容温暖而俊朗,车中的絮儿忙将目光移开,心却狂跳不止。

    “那个吊死的妇人,推官都说她就算站在高凳上,也得踮起脚尖才能够上绳子,你咋就断定她是自杀呢?”莲心一直在疑惑这个问题。

    呼延略翻身下马,牵着马儿便走边说:“死人的身高比活着的时候矮一到两指,因为人死后身体会僵硬,经脉就会缩短,推官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有,最关键的是,平顺如果真的杀了抠妞儿,他一定会做一些掩盖,但是他没有这样做。他只是一时糊涂,厌倦了与抠妞儿日复一日的争吵,他以为抠妞儿一死他就解脱了,殊不知未来的几十年,他都会活在负罪感中。”

    莲心自车窗探出手,将呼延略腰间的深绿色丝绦在指尖缠绕着玩:“看你说得这笃定,就像你经历过似地。”

    呼延略扭头看着莲心:“你刚失踪时,我除了伤心好像没别的,但是,日子越久那份痛就越深,怕你挨饿受冻,怕你被人欺负,怕你哭着喊三哥哥......”

    呼延略嗓子一哑说不下去了,他仰脸看向天空,忍回了泪水。

    莲心松开丝绦,用手抹去眼泪,这是回来后,第一次和哥哥说起各自曾经的痛苦心路历程:“离开你们后,我怕自己有一天会忘记你们的模样,那样我就永远找不到你们了,所以我每天晚上都会在心里回忆哥哥的长相,我要把哥哥的脸刻在心里......”

    说着,莲心哭泣起来。

    呼延略扭过脸,在肩上偷偷拭去眼泪,笑道:“所以呀,以后我再不会让你离开我,你就算嫁人了,也得留在呼延家!有的人,能和你在一起,就是因为他可以入住咱家!”

    说着,故意提高音量,瞄向一直侧耳倾听的小端。

    小端用袖子擦掉眼泪,不满地说:“大人,难道我除了是孤儿,就一无是处了?”

    呼延略笑着回怼他:“我说你了吗?”

    前面的欧阳雄和李校尉都被逗笑了。

    絮儿将莲心搂在怀里,也是满脸的泪。

    中午,暖阳照得一行人肚子咕咕叫,眼皮也乏得不想睁。

    看见前面有一大片树林,树下好像有人在睡觉。

    “大人,咱们也到树林那歇会儿,吃点东西吧!”小端不停地打哈欠。

    这片树林应该是行路人的休息区,凡平坦和避阴处都有前人摆放或堆叠起来当做板凳的石头。

    一棵倒伏地上的盆口粗的柳树上躺着一个午休的男人,树旁放着一个挑子,一头是簇新的木桶,一头是装着工具的竹篓。

    午休的是个箍桶匠,听见声音他睁着惺忪睡眼欠起身,看见莲心和絮儿后应该感觉到安全了,主动招呼道:“谢谢脚吧,让马儿也吃吃草。”

    闻到一股子酒味,知道箍桶匠喝了酒,欧阳雄笑着道歉:“惊扰了您的好梦,您继续睡,我们歇歇就赶路了。”

    于是,箍桶匠复倒下继续睡。

    呼延略他们选择距离箍桶匠较远的一处位置歇下。

    在他们铺上毛毡摆放食物时,小端和李校尉把马牵到一处草儿丰美处拴上后,便和小端各拿一个木盆去河边打水饮马。

    饮完最后一匹马,他们又拿出人用的木盆打水过来让大伙儿洗手。

    李校尉无意中又瞄了一眼箍桶匠睡觉的方向,站在下风位置的他似乎闻到了除酒味以外的腥味:“小端,你看那飞的是蜜蜂还是苍蝇。”

    他看见有虫子在箍桶匠挑子附近飞舞。

    小端的眼睛特别好,总是会比一般人看得远看得清楚。

    他看了一眼挑子附近,笃定地说:“是苍蝇!”

    莲心和絮儿洗完手后,呼延略和欧阳雄就着盆里的水洗了手。

    “大人,我去叫箍桶匠一起来吃吧?”李校尉说。

    李校尉一向为人处事比较清冷,他主动这样说,必有他的道理。

    呼延略看着他,点头应准。

    李校尉大步走向箍桶匠,并没有去唤醒酣睡的人,而是俯身去看挑子。

    不多时,他便返回:“大人,箍桶匠的篓子里有颗男人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