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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门户四-宁折不弯

    这是第一次听见从李琰嘴里说出这种话,一直高高在上宁折不弯的她,居然讲起了她最隐秘的家事,梁商有点不想听,他觉得听下去,一定会生出事端,他想和离的希望也许会随之破灭。

    “娘几乎不和说话,我五岁前爹还算疼我,五岁那年,爹娶了二夫人,接着三夫人,我嫁入粱府的那年,他又娶了六夫人,所以,我成了李府里最被人无视的一个人。包括我与你的亲事,没人多说一句,我贴身丫鬟说好像听说我的亲事定好了,我还不信,我想这样的大事,别人不说,我亲娘总会告诉我吧?那天,娘说了:十日后你出嫁,一应陪嫁的东西都准备全了。”

    两行泪,滑落在李琰的脸上,她垂首用衣袖轻轻拭去:“爹娘把我嫁入李府,不是因为夫君如何好,而是他们想与两家攀附。所以,我把我对爹娘的怨恨带进了梁府。娘劝我随他们归乡时,我想了想,这三年公婆和你对我的重视超过了爹娘,我随他们回去做什么?被休掉的我只怕比出嫁前更令他们轻视了,我不想、不愿回去。”

    她站起身,慢慢地、慢慢地跪在梁商面前:“我知你心仪絮儿,我无权拦阻,只请容我在府里度过残生。”

    一日夫妻百日恩,往里里因为李琰几乎不言不语,夫妻间虽无交流,也无恶语相向,所以梁商对李琰是没有感情,却没有怨恨。

    现在见一向冷眼冷语冷心的她说出这样的话,想着她宁可舍下亲爹娘守着古佛青灯也要留在粱府,可以想见李府带给她的伤害有多大,他实在,说不出和离那两个字了。

    梁商走过去,把跪在地上的李琰扶起,轻轻搂在怀里,李琰身体直挺挺地,并不曲意奉承。

    “夫人,你我既是夫妻便如同一个人,我是你你是我,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放不下抹不开的,别把自己的心用铁皮包裹起来,那样,我不知你,你不知我,天寒地冻时,咱俩搂在一起才温暖,不是吗?”她那宁折不弯的性格令梁商又爱又恨。

    随着梁商的耳边低语,李琰的身体慢慢变得柔软,终于,扑进了他的怀里低声啜泣起来。

    絮儿曾经随着班主多次来京城卖艺,所以这条路她很熟悉。

    拜托杀手后,她并未进京,而是从另一条路回到了雍丘,怕有人继续追杀自己连累到罗二夫妇,絮儿去向王县尉求助。

    有呼延略的交代,又有鱼庄的分红,王县尉处理此事不费吹灰之力。

    他当初给罗二世置办的宅院距离县衙不远,现自掏腰包,每日派两名不轮值的衙役着便装在罗二叔家附近蹲守,如见陌生人靠近直接敲锣报警,县衙随之派人增员。

    几天后,王县尉得到了杀手被射杀的消息,蹲守的人也就撤了。

    絮儿细细问了杀手的情况,王县尉获悉的情况是:呼延将军和梁学士联名举告,杀手被万箭穿心于北门口,具体谁派的杀手,昭告上没有写。

    在王县尉的帮助下,罗二叔在自家院子里开了个修马车的铺子,还找了个小徒弟,修车铺生意不错。

    下巴上的伤口开始结痂了,伤口不深,像根红色的缝衣针粘在下巴上,以后留疤是肯定的了。

    帮二婶纺着棉线,絮儿陷入了沉思。

    从出生起被厌弃、被抛弃,像只流浪狗跟着主人到处以卖艺为生。后遇到呼延略和梁商,暗恋过呼延略,对梁商动过心,只怕这一切都如同天上的云,随风而散了。

    自己的人生的前二十年太过于跌宕起伏了,也许后半生都会在这个院落里度过,也许会嫁人,也许......

    “啪”棉线断了,二婶扭脸看向院门口:“好大的一辆马车啊。”

    絮儿也听见了沉重车轮碾过院外碎石子路的声音。

    “您是罗二叔吧?”一个絮儿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那一瞬,她便有想流泪的欣喜。

    罗二叔呆看着这位身着华服器宇轩昂的年轻人:“您是?”

    “这是我家梁商大人,我们是来看令千金的,不知她下巴上的伤可好些?”郑师爷和车夫手提胳膊夹的,不少带东西来。

    第一次听人说絮儿是自己的“千金”一是被人承认他是絮儿的爹,二是既高看了自己,更高看了女儿,罗二激动得胡子直抖,忙用袖子把椅子擦了擦:“坐,快坐,絮儿娘,倒,奉茶,奉茶!”

    “哎,来啦!”二婶幸福地应着。

    絮儿甜甜地笑了。

    本来说好来年开春粱家就隆重地迎娶絮儿进门,可惜秋天宫里出了意外,一年内不能大办喜宴,梁商又不想等,就给罗二叔夫妇送了重金聘礼,将絮儿接进了粱府。

    梁商告诉过絮儿,今后无论如何不能慢待李琰,李琰个性强,不会曲意逢迎,如果她有言行不妥之处,絮儿可以冲着梁商发火,但是绝对不要为难李琰。一旦她们之间出现了纷争,他会不分青红皂白责怨絮儿的。

    絮儿听了掐他的肉,噘嘴嗔怪道:“那是为什么!你就那么宠她?偏向她?”

    梁商说:“她和你不同,她现在她除了我再无亲人,而你除了我还有二叔二婶儿疼爱你,你还有小莲、莲心关心你。”

    虽然絮儿提前对李琰的怪脾气有了心理预期,尽管李琰在梁商劝导下也竭力收敛了个性,但是真正日常相处时,还是会有颇多不愉快。

    有了矛盾,絮儿如果不主动和解,李琰大概会一辈子与之不再说一句话。

    两人每隔一个月总会一起去尉州住上一个月,一旦有了矛盾彼此就互不搭理,要是月初闹气吧,憋个十天半月絮儿气消了就会找她说话,下月初两人就一起去尉州了。

    可是要是月底闹气了,马上该去尉州了,絮儿的气儿还没消不想理李琰,李琰仿佛忘记了要去尉州的事儿,气定神闲,该干嘛干嘛,看那意思,絮儿要是不找说去尉州的事儿,她宁可不去。

    絮儿可是恨不能时时刻刻看见梁商的,没办法,她只好气哼哼地主动找李琰商量去尉州的事儿,李琰倒也不拿架儿,立刻没事儿人似的答话。

    有一次,絮儿想自己去尉州,教训一下李琰,可是一想到梁商说的,李琰现在没有亲人疼爱,而她也感觉到,由于李琰冷冷淡淡的性格,公婆和府里的人都更喜欢自己不喜欢她,心也就软了。

    开始絮儿也很苦恼,想想和莲心路上偶尔也拌嘴,但是总会有一方主动和好,这李琰可好,不管矛盾起因在谁,如果絮儿不找她说话,她绝对不会主动和解。

    但是慢慢地絮儿发现,她就是长了一张鸭子嘴,其实心肠也很软。

    有一次,两人去尉州的马车路上出了点儿毛病,两人就坐在路边等车夫修车。

    一辆自京城来的豪华车内坐着两个衣着光鲜的公子哥儿,看见道边坐着两位美丽少妇就肆无忌惮地议论起来。

    “那个紫衣妇人长得实在堪比貂蝉,可惜,下巴上的伤疤减分了,好比一块美玉有了瑕疵......”

    絮儿没想到的是,一向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李琰起身怒道:“两位看样子是大家公子,怎么就长了两条可以悬于梁上的长舌头,你看着我妹妹是美玉微瑕,她可是我们大人心里的至尊宝!还有,告诉我你们的爹是谁,我妹妹的义兄是八府巡按,又是言官,让他参你们的爹一本,如此教子无方!”

    吓得两位公子吐着舌头缩着脖子逃了。

    下巴上的伤疤是絮儿心里的痛,尽管梁商不在意,还故意逗她:“你不是和莲心最要好吗?莲心小时候淘气下巴上也有疤,而今你们可真好到一处去了。”

    “姐姐!”第一次,絮儿不再叫她“大夫人”发自内心地叫她姐姐。

    后来两人聊起了自己的过去,听絮儿说自出生便被视为灾星,李琰虽没说自己被视为克星的事情,却说了句;“我们同病相怜,以后,你是我亲妹妹。”

    果然,那以后两人真的相处如亲姐妹,只不过,偶尔李琰还会难掩刚硬的脾性,都被絮儿的绕指柔化解了。

    一年后,李琰产下男婴,絮儿产下女婴,梁府上下无不喜气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