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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身世

    皇韩二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两个儿弄回屋内,皇甫英南道:“浣梅,这几天你就多陪陪玉成,可千万别让他和二郎再去惹祸……”

    说着出门,直往前面若兰堂而去。

    韩浣梅对玉成好言安抚一番,说道:“玉成,你跟二郎在屋内好好待一会儿,我去买些年货,转眼就回来。”

    玉成乖巧的点点头,韩浣梅刚出去,二郎便无声息的走进房来,歪头瞧着玉成,一条大尾巴拖在地上,微微摇动。

    这摇尾巴是狗子讨好主人的表现,那是再也寻常不过,可二郎却不精此道,它那尾巴又大又笨,还卷不起来,只好扭动身子,才勉强带动尾巴摇晃。

    玉成见了甚是好笑,跳下床来,搂住二郎的脖子,笑眯眯的用脸在二郎头上厮磨。

    当真应了那句孩子的脸,六月的天。

    片刻前还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儿,这会儿就变得亲密无间了。

    玉成是皇甫英南与韩浣梅在辽国时生的,后来金兴辽灭,他也遗失在乱军之中,这几年皇韩二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他找到,这事儿还得从皇甫英南游学说起。

    皇甫英南是皇甫家的第二子,他还有个哥哥,叫作皇甫坦途。

    皇甫家世代行医,在这一带名头甚是响亮,他父亲皇甫永辰医术精湛,尤以针灸见长。

    皇甫家是医学世家,据说他们的医术传自西晋名医皇甫谧。但他家在江湖中也颇有名号。

    这不光是因为他家有一套威力不俗的卓兰剑法,更主要是出神入化的医术让人折服。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江湖中的武学之士虽说都自负了得,但很少有人自信打遍天下无敌手,就算当真自以为武功天下第一,那也难保生病受伤,因此结交了皇甫家,那便是多了条生路。

    这皇甫家向来人丁不旺,可武功却都不弱,虽然他家人不喜欢好勇斗狠,却也从未向什么人低过头。

    江湖中人最看重的便是这一点,自己倘若受伤来求医,他家绝不会受人胁迫不给医治。

    长久以来,皇甫家在江湖中名头也愈发响亮,大伙儿给皇甫永晨取了个绰号,叫作“还魂神针”。

    皇甫英南十九岁那年,皇甫永辰让他游历四方,寻访天下名医,博采众长。

    皇甫英南欣然点头,一路北上,最后来到辽国的南京(如今的beijing),拜了辽国南院大王府中任御医的韩先生为师。

    这韩先生即是韩浣梅的父亲,他见皇甫英南为人和善,天资颖悟,甚是喜爱,便将自己唯一的掌上明珠韩浣梅许配了他。

    其时社会封建,什么事儿都讲究长幼有序,他家年长的哥哥皇甫坦途还未婚娶,皇甫英南却捷足先登,唯恐有人说三道四,无奈之下,皇甫英南与韩浣梅只好先在辽国完婚。

    婚后他们生下了玉成,又过了一年,那皇甫坦途受高人点拨,居然出家当了道士,老家主皇甫永晨一气之下,卧床不起,托人捎信儿来,让皇甫英南赶快回家,主持若兰堂。

    可那韩先生老两口膝下无子,只有韩浣梅一个女儿,自然是舍不得她离开。

    经过一阵权衡,韩浣梅忍痛将玉成留在了父母身边,约定等到父亲告老还乡后,便将二老接到四川共同生活,可谁知没过多久,女真人起兵造反,韩先生老两口死于兵祸,玉成也不知所踪。

    韩浣梅不甘心就这么失去儿子,每年去北国祭拜考妣之时,都四处打听儿子下落。

    所幸天可怜见,就在今年腊月时,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玉成。

    这玉成当时被一个叫常山的猎户所救,那时他年纪幼小,常山找不到适宜的食物喂养,无奈之下,只好抓了一头产仔的母狼,用狼奶喂他。

    等那母狼走后,留下一头狼崽儿,那便是整天跟玉成在一起的二郎。

    其实皇韩二人早就知道二郎不是狗,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怕左邻右舍害怕的权宜之计而已。

    这二郎是北国和龙山(朝阳凤凰山)一带特有的大白狼,和龙山下有一条大河,叫作白狼水(大凌河),便是因为有二郎族类常去喝水而得名。

    玉成跟二郎亲昵一阵,便开始东张西望,百无聊赖。

    他将头探出门外,想看看阿顺弄回的鞭炮放在哪里,这东西他只听见过别人放的乒乓作响,自己却从未见过。

    只见院中一切如常,并未多出甚么东西,心中奇怪:“那东西响声震耳欲聋,个头肯定小不了,我先四下找找,看看这东西到底长啥样儿。”

    那东厢房是他和二郎以及阿顺的居所,起居所在,自然不能存放鞭炮,因此他带着二郎直奔西厢房。

    那门没锁,刚一推开,便只见皇甫英南从前面匆匆走来。

    他走入室内,从靠墙的一排药柜中取出几枚龙眼肉(中药的一种,桂圆肉,南北叫法不同),蹲下身子递给玉成,和声道:“我要去三道湾儿出诊,你就在这儿玩一会儿,千万别带二郎出去,你娘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说着收拾几样药材,急匆匆而去。

    临走时又嘱咐道:“这里边的东西不能乱吃,有的有毒!”

    这里是储存制备药材所在,按说玉成不宜在这儿玩耍,但韩浣梅不在家,皇甫英南也只好豁出去了,只要他不带着二郎出去,其他怎么都行!

    西厢房共有六间,分做两个三间,中间有小门连通。

    玉成所处正是上首三间,北面靠墙一排药柜,比之若兰堂内的要大上许多。

    西面墙边通长摆满货架,上边是整袋的药材。

    下首挨着货架是一张书桌,一个书架,架上摆满书籍,玉成不识字,也不晓得是些什么书。

    他将手中的龙眼肉放在口中一枚,只觉软糯绵甜,可口得紧,又取出一枚放在二郎口边。

    他自小与二郎相依相伴,自然什么东西都跟它分享,就如兄弟一般。

    二郎伸舌头在上面一舔,便趴在地上,显然是不喜欢吃。

    玉成道:“哦,对了,你只喜欢吃肉!”也不嫌脏,直接将那枚龙眼肉放在口中。

    他四下环顾,见地上摆着药碾子,药捣子等物,心下好奇,蹲下身子仔细瞧瞧。

    那药碾子是一个圆盘放在长条的铜槽之中,磨得铮明瓦亮,槽中还有药物残渣。

    玉成虽是第一次见,那也猜出这东西的用处,拉开药柜的抽屉,也不管什么药材,一样抓了一点儿,放在药碾中来回滚压。

    用小手掏出碾碎的粉末放在鼻边闻闻,只觉味道怪怪的,辛辣中微微带着香气,从未闻过,便伸手到闭目养神的二郎鼻子前面。

    谁知二郎突然一个喷嚏,药末喷得所剩无几,在空中弥漫一阵白烟。

    “这有甚么好玩儿?”玉成站起身推开连通另一侧的小门,见地下放着一堆红色物事,中间有一根灰线连着,甚是好看。

    他不知何物,拎起瞧瞧,心想:“这东西莫非树上结的?”

    薅下一个,用手一掰,那东西应声而断,里面露出黑色粉末,玉成闻闻,说不出是甚么味道,想来肯定不能吃,便随手丢下。

    见一个桌子上放着厚厚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字,旁边一支毛笔。

    他甚是好奇,拿起毛笔在本子没字处轻轻一画,画出一条儿黑线。

    觉得甚是好玩儿,翻开本子,在空白页上乱写乱画,可没几下,那笔没了墨汁,便不出字了。

    玉成想起方才的黑色粉末,似有所悟,跑去薅来一把红色物事,尽皆掰断,将里面黑色粉末倒在桌上,用毛笔蘸着在本子上乱画。

    这下虽然出字,却不如先前那般鲜亮顺滑,他哪里知道,这红色物事便是他正在寻找的鞭炮。

    他画了一阵,本子画满了,转头瞧见白墙,登时来了精神,拿起毛笔要在墙上画个二郎的模样。

    刚画好两只耳朵,那黑色粉末已然用完。

    他干脆将鞭炮揪下一截,放在药碾子中碾碎,用毛笔在墙上大画特画。

    可画了半天就是不像,回头瞧瞧已睡熟的二郎,心想:“何不但它身上描描?”

    又在二郎身上一阵乱画,那二郎只道玉成对他爱抚,并未反抗。过了一阵,玉成见青砖地上已然被他画满,也有些倦了,干脆伏在二郎身边睡去。

    若兰堂外的大街上,一名道士搬来一张桌子,在一个卖枣之人旁边放定,竖起一根竹竿,挑起锦番,上书:“包治百病,妙手回春”八个黑字。

    他头挽发髻,宽袍大袖,颇有些仙风道骨。花白胡子,一双眼睛小而有神,但面皮又黄又黑,充满了烟火之气。

    那卖枣的向他瞟了一眼,不满道:“这么多地方,你干嘛非得挤在这儿呢?”

    那道士也不生气,笑道:“这是小哥你叫我来的,我看这里风水不错,这就来了!”

    卖枣人不耐烦,瞪眼道:“谁叫你来了,我连话也没跟你说一句!”

    “哈哈哈,不信你瞧。”那道士在椅子上坐定,微笑指着街道对面道:“那儿有两个做买卖的,两个在易经中为阴,你身后是一个台阶,一个为阳,你又是男的,自然也是阳,两阳在下,一阴在上,那便是一个兑卦。

    这兑为泽,泽为水。两泽相连,两水交流,上下相和,团结一致,朋友相助,欢欣喜悦。

    你说你选了这么个地方,那不是叫我来是什么?”

    他啰里啰嗦的说了一大堆,卖枣的也听不明白,气呼呼的道:“行了,这地方又不是我家的,你愿意在这儿就在这儿吧,不过先说好了,你可不能打扰我卖枣儿,否则我把你卦摊子给砸了!”

    老道站起身来,用手指着锦幡上的字叫道:“我是看病的,不是算卦的,你仔细看看这上面的字行不行。”

    他声音虽高,却依然面带微笑,声调和气。

    卖枣人冷哼一下,小声道:“在人家若兰堂门口卖药,可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么!”

    老道闻言有些惊讶,回头瞧了一眼,微笑道:“啊呦,方才只顾看这地方风水好,没仔细往后瞧!

    那也没关系,他看他的病人,我看我的病人。”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铃铛,边摇边叫:“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妙手回春,药到病除,不管甚么毛病,只需一个老钱……”

    一个路人凑过来,憨声说道:“喂,算命的……”

    老道站起身子,叫道:“我是看病的,不是算命的,你仔细瞧瞧这上面的字。”

    路人道:“我不识字,你给我算算,我家母牛到底会下个公牛犊,还是母牛犊?”

    老道满脸无奈,说道:“三个铜板!”

    那人道:“不是说一个老钱么?”

    “那是看病的价格,算命当然要高一点儿。”道士多少有些不耐烦。

    路人从怀中掏出两文钱扔在桌上,说道:“就这么多,你算不算?”

    老道把铜钱拾起,闭目掐指,说道:“前半夜生的是公的,如果是后半夜生,那一定是母的,你快回家问问母牛什么时候生吧!”

    路人似有所悟,低头要走,老道将他叫住,说道:“你面黄肌瘦,脾胃不好,拿几个枣儿补补脾吧!”

    说着将两枚铜钱递给卖枣人,说道:“兄弟,你瞧着给他抓几个尝尝。”

    卖枣人抓了两把枣儿给路人,又朝老道瞧了一眼,当初的怨怒之气少了些。

    他刚一回头,只见七八名青袍大汉正瞅着自己,其中一人还拉着一条大狗,那狗头方胸扩,喘着粗气,嘴角还流着哈喇子,凶恶得紧。

    领头的一张方脸,腰间扎着牛皮板儿带,手持一根藤条,一对三角眼正四下打量,面皮紧绷,似乎甚是生气。

    其中一个矮汉子对卖枣人道:“他娘的,快把摊位费交了,五十文钱。”

    卖枣人一脸茫然,呆呆的看着对方。

    那人怒道:“龟儿子看甚么,跟你说呢,快交五十文钱!”

    “交什么钱,不是说若兰堂跟前不要摊子钱么?”卖枣人不解问道

    “谁说的不要钱?”矮汉子一脸不耐烦,指着领头那人道:“这是咱青盐帮的白冥霄白香主,他已经把嘉州所有的摊位都买下了,不管你在哪儿做买卖,都得交这五十文钱。

    从前白爷不到这儿来收,那是白爷给皇甫郎中面子,可现在你们都到这儿来做买卖,那怎么能不收呢。”

    卖枣人道:“从前给皇甫郎中面子,今天不给了么?”

    不待矮汉子说话,那个白冥霄一藤条打在盛枣儿的筐中,枣儿四处乱飞,横眉立目道:“跟他费什么话,给他掀了!”

    矮汉子二话不说,一脚踢翻了一筐枣儿,正要去掀翻另一筐,却被卖枣人拦下。

    他二十多岁年纪,血气方刚,拾起挑枣儿的扁担,横在身前,叫道:“你们欺人太甚,我,我跟你拼了。”

    “啊呦,胆子不小。”白冥霄狞笑,用藤条轻轻敲击自己的手掌,对矮汉子道:“老三,给他放点血,让他知道咱嘉州的规矩。”

    那矮汉子从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说道:“你龟儿子敢这么跟白爷说话,找死!”

    那老道慌忙拦住矮汉子,笑容灿烂,道:“有话好说,别动刀子。”

    矮汉子一把推开老道,喝道:“臭算命的滚远点儿,等下老子再去跟你收钱。”

    “算你个仙人板板,老子是看病的,不是算命的。”接二连三被误认为是算命的,老道忍无可忍,算是彻底急了。

    卖枣人见老道仗义阻拦,满脸感激之色。

    白冥霄斜眼瞧了瞧二人,嘿嘿冷笑:“奶奶的,龟儿子还挺横!”

    歪着头瞪视两人,转到桌子前,将手中藤条在在桌上重重一敲,对几名随从道:“给我揍他俩,往死里揍。”

    一名高瘦汉子伏在他耳边小声道:“大哥,这皇甫英南出名的爱打抱不平,上次咱家二爷就在这儿吃过他的亏,他若出来,咱们只怕不好收场!”

    “他敢!”白冥霄吹胡子瞪眼,咬牙切齿道:“那是老二功夫不行,若换了是我,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回过头对几人道:“还看什么,动手,就在这儿动手,瞧瞧皇甫英南敢不敢多管闲事,妈的,惹急了老子连他药铺一块砸。”

    几名青袍汉子一拥而上,围着老道与卖枣人一通乱拳。

    那卖枣人虽然年轻,却不会武功,被打得鼻青脸肿。

    老道粗通些拳脚,虽然也没少挨拳头,脸上倒没挂彩。

    他扶起卖枣人,说道:“兄弟,快跑。”拉着他直奔皇甫家的大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