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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墨宗

    “师父!弟子有要事相报。”

    一个急促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来人是傅朝,好像一路奔来,有些气喘吁吁,语调高亢。

    “天不是还没塌嘛。”周宗嘴上虽然不以为然,但身子已在转瞬之间落入堂中,双手一招,紧扣的木门被风猛地撞开。

    “弟子挂念师父,故而莽撞了。”傅朝见到周宗音容,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慌张的神色也逐渐平复。

    周宗见他有所放松,也知这件要事至少在此刻是可以缓上一缓了,便慢条斯理地往堂中木椅走去,虽然身无大碍,但倦意始终盘旋在他心头,只想着找个东西搀扶一下。

    “说吧,我来听听看有什么要事,让你急成这般。”周宗一边踱步,一边说道。

    “墨宗派人来了,说是...”傅朝的声音突然微弱了下来。

    听是墨宗,周宗心底无名之火徒生,不待落座,便转过身来,眼中迸出精光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说什么?”

    “来的血墨使说,听闻师父昨夜身受重伤,特地来探望一番。”傅朝缓缓说出这话来,他心中也在打鼓,这师父站在这里还好好地,哪来的传言说他身受重伤。

    周宗没有答话,而是望向还围坐在睡房中的众人,像在等他们说些什么。

    会意之后,率先开口的是何望舒。

    “你瞧瞧你师父,何伤之有?”

    傅朝闻言,将头埋低了些许,他听出何望舒的话语之间夹杂一丝责备。

    “弟子有错,只是听闻师父有伤,一时慌神,终归还是欠缺修行。”傅朝低声谢罪,

    周宗未加训斥,有些愤懑地说道:“既然臭虫找上门了,那我便去给他们个惊喜。”

    说罢便要往门外走去。钟寇却朗声叫道:“师兄且慢!”

    周宗这性子时而性急,此刻已半只脚踏出门槛,听闻钟寇一声呼喊,倒也不愿把脚挪回来,只是重心后移,探头一顾道:“你这是有什么妙计?”

    钟寇一向稳重,此时却也难得一笑道:“不如将计就计,看看他们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招来。”

    不得不说,这话对在场之人都有极大的吸引力,连一直有些木讷的吴秋舫也双眼放光,怔怔地盯着钟寇。

    “妙计妙计,而且这场戏,还得老四来演。”何望舒“啪”地一声合拢折扇,脸上自然是笑颜如花,兴致勃勃地往前踏出几步。

    “为何?”熊珺祺紧蹙双眉,他心思较浅,也看不出何望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们说,老四可还蒙在鼓里?”何望舒的脑袋跟着折扇一起微微摇晃起来,一边使了个眼色,示意傅朝还在一旁,不要败露周宗负伤一事,一边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段谋刚才摔门而去得早些,周宗醒转都是后话,让他去演这场戏,恐怕墨宗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破绽的。

    众人意会,自然是不谋而合,周宗也退回堂中,对着傅朝诡异一笑:“去找你四师叔。你就说,刚才来我这见我昏迷不醒,实在不知该当如何,只能向他禀告。”

    傅朝也是个聪明人,一听将计就计,心中也猜了个十之八九,得了周宗吩咐,更是拿出一副绝不辱命的模样道:“弟子遵命,定不多嘴。”

    此话一出,让本就兴奋至极的何望舒更显激动,忍不住又大步流星地来到堂中道:“孺子可教也。”

    外堂,段谋一脸阴沉地端坐其中。他的面前,却是一个妆容妖艳的女子,她着一身鲜红衣衫,柳腰藏在玉带中,却藏不住她的曼妙身段。

    “段大哥,不要一脸严肃嘛。”这女子正是墨宗的血墨使,她说话的声音拖得有些绵长,一双眼睛勾魂摄魄,直直盯住黑着脸的段谋。

    段谋向来不近女色,更无丁点兴趣,见到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都懒得多看几眼,只是冷哼一声:“有事说事,东极门欢不欢迎墨宗的人,你心里清楚得很。”

    这血墨使闻言,也不动怒,只是翘起二郎腿来,身子倚在红木椅子上,慢吞吞地说:“昨晚周掌门和段大哥威风凛凛,携手退敌之举,真是让妾身春心激荡。”

    段谋斜睨她一眼,一点不买账。

    这血墨使似乎跟段谋也是老熟人了,只是顿了一顿,又喃喃开口:“不过这妖人真是厉害,竟能与两大高手斗得天昏地暗,胜负难分。宗主大人念着与周掌门这么些年的交情,自然是要妾身代他前来探望的。”

    “我们掌门安然无恙,有何好探望的?”若是表情可以杀人,段谋说这话时的表情,恐怕已让这东极门血流成河了。

    “都在洛城这一个屋檐下,段大哥何必见外。妾身奉命带了这茯首丸来,听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宗主大人平常可是宝贝得紧,段大哥就收下吧。要是周掌门一命呜呼,这偌大的洛城,可就少了几分热闹了。”血墨使一脸媚笑,却说出恶毒的话来,周围侍奉着的东极门弟子无不愤恨地侧目过来。

    血墨使的话毕,她身边的侍女便捧着一个雕花精细的檀木盒子走到段谋面前。

    段谋平日易怒,但此刻竟显得云淡风轻,他看着血墨使的眼睛,好像没事人一般,连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有劳风宗主费心,我东极门虽说没有什么千年历史,但灵药宝器从来不缺,这份心意,血墨使还是带回去吧,早一步回去,风宗主的肉可就少疼一会。”

    见段谋下了逐客令,血墨使倒也不想再自讨没趣,只向那侍女挥了挥手,示意离去。末了,又向段谋诡谲一笑道:“段大哥,那妾身只好遥祝周掌门康复了。”

    “不送。”

    段谋目送她们远去,一旁的傅朝探上前来:“四师叔,这女人欺人太甚,为何不否认师父昏迷一事。”

    “墨宗也不是什么善茬,她既然对老三受伤一事说得如此斩钉截铁,自然是有铁证在手,不是亲眼所见,也是查探得到,否认反倒显得我们怕了。”段谋起身,踱至门口,望着血墨使离去的方向思索着什么。

    “四师叔英明。”傅朝恭维一句,便不再搭话。门中弟子素来不爱与段谋搭茬,总怕他发飙,傅朝也不例外,只想敬而远之。

    “傅朝,老三负伤一事不可外泄,近几日你命门中弟子多加警惕,特别是墨宗的探子,要知道这层结界,并非万事无虞。”段谋突然唤过傅朝,蹙眉吩咐道。末了,又补上一问:“你刚才过去,老三如何了?”

    傅朝得了命令,自然连连应承,作为未来门主最名正言顺的接班人,师长的命令他都是照单全收。墨宗的人已经送走,按理说戏也演完了,但面对段谋这一问,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说出实情,还是继续隐瞒为好,只是低头说道:“师父的身子,还是请四师叔亲自去看看为好。”

    听了傅朝这莫名的回答,段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转身便往周宗的宅邸处去了。他隐约间觉得,此事,似乎有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