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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接印

    张家和县衙的距离不远,到了县衙正门,两个汉白玉石狮子镇门,上书“府谷县衙”四个大字,三间朱红大门紧闭。

    门房的门子也是有眼力见,见了韩良穿的七品官袍晓得是新太爷,茶水伺候着也不说什么,按规矩新太爷上任这得佐贰官一起验过了吏部文书才成,前些年国朝初立的时候可是闹过冒官的笑话。

    张志潮做的交接,张家前后手尾办的仔细,张定文的条子递了过去,就当验明正身了。接下来就是收拾县衙,象征性的清扫之后众官吏参拜,升堂走一圈接印,新任县太爷上任的流程就算走完了,按着张定文的意思就是快点弄完老实在县衙里给我待着那都别去,东门迎官和拜城隍这些戏码就都可以省了。

    这时候离天黑还早得很,再过个把时辰把消息都通知下去,各房曹佐麻溜的聚到一起升衙,晚上按惯例下边人凑份子吃顿接风宴,中间叫人的时间也是存了摊派份子钱的念头,这是惯例,万万不能省的。

    公门修行,规矩可以坏,惯例可不能坏。

    府谷县衙不大,比起张家的规模可以说是寒酸,跟各地县城的县衙基本一样,前衙后宅,大堂、二堂、客厅、三堂,外加一个小花园,仅此而已。

    “开门喽~”

    随着吱呀的轻响,撕掉“新任榆林府府谷县正堂韩良为晓谕事”的红贴告示,府谷县衙已经月余未开的大门轰然开启,跨过高高的门槛,迎面而来的五开门的大堂,大堂门柱悬梁皆有描金绘刻,刻着花鸟虫鱼,姿态鲜活。门柱上贴着一副朱漆对联,“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

    过了门柱便是县令审案升堂的大堂内部了,最里头是碧海潮生红日起的屏风,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模一样的,只不过用了些年头,有点掉色。“明镜高悬”四个金字牌匾高悬在横梁上,县太爷坐的椅子、法案在牌匾正下方,桌上审案用的文房四宝,惊堂木令箭俱全。门口离得不远两个蒲团,是原告和被告席,有的地方用石头,有的地方用蒲团,不一而论。

    大堂的左右都有闭着门的议事厅,韩良命带路的下人打开一间看了一番,里面一水列着太师椅,官佐议事的地方,冷清空旷的很,只有几幅山水画挂轴装点,花盆都欠奉。

    后边是衙皂房,里面几个穷极无聊的衙役在摇骰子做赌,见了韩良的官袍晓得身份连忙下跪,韩良一笑也不以为意,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水至清则无鱼,莫说此时无事,衙门里有时候就是外边人急得要命当做天大事的,里面也可当做无事,门一关罢了。除了个别雄主当世,“吏治”这两字整顿了几千年,不还是这个样子。吃喝卡拿要,摸鱼划水混,一日悠哉,二日悠哉,日日悠哉。

    带路的小厮松了口气,寻思着新上任的太爷虽年轻,倒不是个刻板的读书人。铁打的县衙流水的县令,太爷见得多的,自然这传说的文曲星也没得多耀眼,只是觉得同人不同命,带路的小厮做梦时也想过自己穿着官袍升堂时的样子呢。

    二堂有回廊配房,不像大堂那么严肃,回廊间花草点缀,此时正值秋天,凋零的差不多了,落叶平添几分闲情。二堂的牌匾有意思,“获麟遂无春秋”,比之大堂对联言辞易懂的劝贤,告诉官员廉洁从业努力干活。二堂这六个字就有出处了,指的是“夫子闻西狩获麟,遂不作春秋”的典故,意思是孔夫子当年听闻鲁公西狩,于野外捕获并杀死麒麟,麒麟乃祥瑞,认为这是天下无道的天意,于是弃笔不再写《春秋》。二堂牌匾意在告诫官员爱护百姓,遵循天道,不要到天下大乱无可挽回才后悔自己的作所作为。

    韩良在二堂的牌匾端详了良久才继续往后走,过了二堂就是客厅,跟张府富丽堂皇、装饰豪华的会客厅,县衙的客厅只能说是还算凑合。再往后才是县令和家眷住的地方,也就是三堂,三堂东西花厅其实已经不算办公区了,生活气息很浓,浓到圈的葡萄架上都能看到晾晒的衣物。

    韩良抽了抽嘴角,吩咐迎来的下人把地方收拾收拾,碍眼的赶紧撤下去。韩良没有女眷,因此占不了几间房子,算上焦面虎和张志潮的房间,还有好几间是空着的。衙门的下人领的是太爷发的钱,不算衙役一共才十多个人,诺大的县衙有些空旷。

    行李有下人帮着搬过来,韩良没动手,该放的这些做惯了伺候人活计的都有数,韩良除了系统以外也没什么需要隐藏的,因此随便他们折腾。再过一个多时辰是正式的接印升堂,有个小吏过来跟韩良讲了讲细节,步骤和该说的话都是固定的。

    新官接印,只要不闹些打瞌睡撕衣服之类的笑话,一般都很顺利,这是国朝仪式,县官代天子牧民的仪式,这种仪式上搞事情是很严重的性质。

    韩良在自己的就寝处半躺着闭上眼睛歇了会儿,靴子都没脱,睡不着,精神还是很紧张。完成了接印仪式,“真假县令”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奖励中的县令大印*1,获得官品、官职,“断案系统”解锁,新手大礼包*1,奸臣点10点。最期待的还是新手大礼包,现在自己最渴望的就是能增强自己的力量,不管是哪方面的,新手大礼包应该对自己有所帮助。

    张家的计划、红莲教到底有什么图谋,想着想着韩良竟迷瞪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才睡了片刻,就有小厮敲门提醒该准备升衙了。有小厮进来递上热毛巾,韩良擦了擦脸,又抹了一把脖子,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忽然想到了一个冷笑话,隋炀帝杨广的那句“大好头颅,谁当斫之?”

    韩良洒然,小憩了片刻,这时候自我调节了一番忽然觉得这些日子的生死压力轻松了很多。

    伸开双手任由着小厮焚香穿衣,一件一件的内外衣服穿在身上,穿好正式的官袍后,双手接过顶戴扣在头上。铜镜磨得清透,比山寨的那一大缸水可看着清楚多了,镜中人意气风发,正是少年得志时。韩良正衣冠,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再睁眼,前日种种犹豫、惶恐、害怕已经一扫而空。

    “前面带路吧。”

    “是。”小厮躬身应道。

    日头已经有些偏西,到了大堂,县丞、巡检司巡检、县库大使、县仓大使、税课司大使众官佐小吏已经到齐,见太爷来了,窃窃私语的也都止了声。韩良昂首阔步,在主位坐好,下面官佐俱端坐。

    衙役大声道:“升衙”

    第一步是验明正身,坐在左手的县丞张定文不耐烦的挥挥手,道:“韩县令文书和吏部证明无误,免了吧。”

    “慢着,该过的规矩,可免不了,别让韩大人笑话咱们不懂规矩。”

    韩良下面右手边是一个黑脸壮汉,体态不似官员,到似个市井屠夫,这人直视着张定文,不像下面的小吏一般惧怕张定文的威势。

    张定文皱了皱眉,道:“包巡检,你这是什么意思,好,既然你想验验咱们韩县令是真是假,那你来吧。”

    张定文这是话里有话,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韩良,说罢敲了敲桌上的铨选文书和吏部验身函,衙役拿起来递给黑脸的包巡检。

    包巡检对韩良道了声“得罪”,然后打开验身函,仔细对照上边描述的容貌和体态等特征,验明无误后还了回去,张定文“哼”了一声。

    第二步是重头戏,接印。

    接印之前是请印,衙役把装有县令大印的匣子放到韩良桌上打开,红布下边包着大印,印的个头不小。衙役高唱:“拜阙~”

    韩良撩起官袍,向北跪下,对着北方行大礼,道:“臣,韩良,叩谢圣恩。”

    “拜印~”

    韩良调了调角度,对着县令大印拜了拜。跪拜完毕,门外衙役把堂鼓敲一响,韩良面南而站,三梆三鼓之后韩良入座,下边的官吏差役一并参贺,说些吉祥话祝上官。

    待下官恭贺了一阵子,韩良摊开花名册,开始点卯。

    “张定文”

    “喏。”

    张定文放下茶盏,躬了躬身子。

    “包......蒙恩”

    韩良看了眼,府谷巡检的名字是包蒙恩,就是那个黑脸大汉,下边还标了另一个名字,孛儿只斤蒙恩,没看出来,是个蒙古人。也难怪,韩良大略看一圈,下边的官佐小吏还真有几个明显是蒙古人,府谷靠着草原,内迁的蒙古人势力相当庞大,就如同外迁的汉民“板升”在草原上一般。

    包蒙恩很恭敬,按着礼数鞠了一躬,算得上官身的人不多,很快就点完了,剩下的都是小吏,小吏没有官身,就得实打实的给太爷磕头了,一圈下来,也到了日头暗淡的时候,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接印点卯这两件新官上任的大事就算完成了,至于拜城隍,算是惯例,但不是朝廷法度,被张定文借口城外流民众多怕出意外,直接否决了。

    “我等同僚给韩大人备了接风宴,晚上在衙门里请的戏班子和酒席,大人您看?”

    一个曹佐问韩良,韩良点了点头,道:“众位盛情,那本官就却之不恭了。”

    这算是挺顺利,不管是官还是吏,都松了一口气,准备回去换便服晚上赴宴为上官接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