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年复一年

    寒假期间，东子不再孤独，自家巷子后面的麦场，同学家的小区，县城新修的公园，这些地方都成为根据地了。

    这一年过年，还是跟往年一样，这个大家族，三家子的晚辈，将近三十口人，来回串门，欢度春节，整个县城四处洋溢着一副国泰民安的景象。

    东子的压岁钱，也破天荒的由几毛钱，涨到了五块钱。爷爷给两块，二爷三爷各给一块钱。虽然不是兄弟姐妹中压岁钱最多的，但是东子已经非常满足。

    正月初三，东子一家还和往年一样，包了许多饺子，给爸爸过生日。每年看着爸爸所有的兄弟，喝到酩酊大醉，最后东倒西歪相继睡去。

    等到后半夜，吃好喝足的人们睡得昏昏沉沉时，东子妈妈就开始清扫卫生，收拾残局，东子则是默默的陪着妈妈。从上房到厨房有一小段距离，东子跑得快，负责端碗拿碟，妈妈负责清理。

    第二天，一大早，还在睡梦里的东子就被妈妈喊起来。正月初四回娘家，这一天东子一家一直去舅爷爷家拜年。

    从小到大，过年前三天，必须自己家里过，过了初三才能走亲访友，回娘家自然也就排在了初四这一天。

    东子姐弟三个最爱去舅爷爷家，姐姐小时候是舅奶奶看着长大的，哥哥上学前，也在舅爷爷家呆过一段日子。

    东子是妈妈的跟屁虫，自然也爱到舅爷爷家玩耍，妈妈平时只带哥哥和姐姐到舅爷爷家，因为东子的爷爷不让东子去舅爷爷家，去一次闯一次祸。

    老人们总是迷信的，常理解释不通的问题，通通交给老天爷，认为都是天意如此。

    东子跟妈妈去的次数少了，舅爷爷他们也就格外惯着东子，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东子，还命令其他表哥表姐要让着东子。

    妈妈骑着二八大杠，载着姐弟三，快到舅爷爷家时，提前找好路边上有石墩的地方，一只脚刚踩到石墩上面，坐在前面上的东子就从妈妈怀里溜了下来。

    东子先去报信，哥哥和姐姐也是手里拎着饼干、点心，一路小跑着，都不甘落后。

    姐弟三个进门第一时间，先是跑进厨房，向舅奶奶问好，拉着舅奶奶到主房里，舅爷爷早就打开黑白电视机，调好频道，等着小外孙们过来。

    哥哥学着大人的样子，在桌子上拿起香表和纸片，放在蜡烛上点燃，丢在桌子下的瓦盆里，随后点上几柱香，低头拱手作揖，完了插到香炉里，最后拿出酒壶，在瓦盆里滴上一串酒。

    东子跟姐姐跪在地上，等着哥哥做完这一整套，一起趴下磕头。所有地方都一样，进门先给桌上供着的祖先磕头，再给炕上坐着的长辈磕头。

    舅爷爷舅奶奶看着大外，孙俨然一副大人做派，都能开始领着弟弟妹妹走亲戚了。高兴之余，就是按大到小的发压岁钱了。

    舅爷爷家里永远是平等的，不管大小，不管有没有上学，老大多少钱，最小的也是多少钱，自己的孙子多少钱，外孙也是多少钱。

    磕完拜年头，发完压岁钱，所有人挤到炕上，围着炕桌边吃边聊，看着电视里正在重播的春节联欢晚会。

    那时候，所有的饭菜都无比可口，连零食也让人能怀念半生，电视里的节目永远精彩，连广告都拍得让人百看不厌，人跟人之间永远热心纯真，就连歌里唱的，都是赶上了好日子。

    舅奶奶在每年的这一天，早早就掐着时间，做好一大桌子饭菜。平时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用，攒着钱供二舅读书，这会恨不得全部拿出来。炕桌上，炒菜、卤肉、炖鸡、花生、瓜子、糖果，应有尽有，好像永远吃不完一样。

    童年的时光，永远是短暂的，所有的精彩，都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溜走。寒假即将结束，东子除了想念老师，更想念班里的每一位同学。

    东子一直觉得董老师像哪位明星，直到有一天去邻居家里看《新白娘子传奇》，才发现董老师长的像电视剧里的白素贞，东子想着开学了，一定要把自己的这一发现告诉同学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