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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童年事 分家

    经历了腊月二十八的抓贼事件,这个家女人的内部矛盾彻底爆发,事后东子爷爷知道是错怪了老大媳妇,但是骂都骂了,也就再不提及。

    厂里的矛盾积压到一定程度,就会转移到家里彻底爆发。一边是受了委屈的东子妈妈,一边是明知媳妇受了委屈而又一直沉默的东子爸爸。

    腊月二十九,厨房,做饭。东子妈妈抱怨了几声,说着说着委屈地哭着说:“农业社里,都还知道按人头分配,作为老大,家里还多一张口,拿着吃了就咋了”。

    这个在大院里受了委屈的女人,不知道给谁哭诉,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听。直到有人开门,这时四叔两口子回来了,大包小包的拿在手里,后面推了一辆自行车,上面绑着一个大纸箱。

    老大家,在温饱问题上挣扎着,老四家,大型彩色电视机买回家。同在屋檐下,差距让两个女人像仇人一样。一个认为对面的,私藏很多大家都钱,舍不得花,死装穷;一个认为对面的,偷拿很多钱自家的钱,胡乱挥霍,不要脸。

    中午刚要吃饭,要账的人一脚踹开大门,指名道姓的让东子爸爸,结清欠款,自己家也要过年。声音虽狠,看到腊月二十九的娘和儿四个,围着一个小桌子吃白面片片,没有肉,没有菜,唯一的菜还是一碟飘着白沫的腌白菜。

    这人说东子爸爸之前的老合作伙伴,看着这一幕,也不忍心开口,给姐弟三人一人两块,算是提前发个压岁钱,说了句:“给老大说声,年过完一定要想办法,谁的厂子里都要养女人娃娃”。

    自从爷爷搬走,这个院子里,没有一点年味,东子姐弟几个吃完饭,懂事的开始帮妈妈收拾家务,东子踩着凳子洗碗,姐姐扫地,哥哥撕旧对联,妈妈擦拭家具。

    东子爸爸垂头丧气的推开门,停好自行车,把皮包丢在上房桌子上,问:“还有饭留着没?”

    只见东子妈妈一脸怨气的说到:“外面总能吃饱么,年底了,面缸空了,啥也没有,光有要账的,别的弟兄呢?厂里的账是你一个人的账吗?”

    “别人穿金戴银,家电手表,啥都买,娃娃新鞋子新衣服,你家的娃娃呢?”,随着妈妈的两句问话,东子爸爸叹气到:“我是老大,这个家......”,还没说完就哽咽起来。

    眼见对方情绪不对,妈妈也开始旧事重提:“给老人家说说吧,分家,是穷死,还是饿死,我都认了”。

    东子爸爸又伤心的说到:“娃他爷爷,一辈子建立的大家庭,我这个当大儿的,饿死也不能开口啊!”

    东子妈妈眼见于事无补,加大音量提醒到:“你饿死,你不能说,你把我饿死就算了,你的三个娃娃,你打算都饿死吗?你挣钱,别人花,别人记账,钱还是找你拿?怪不得人家都不分家”。

    气在心头又无能为力的东子爸爸,在忠孝和利益面前,不知道该选择哪边,只能怪自己没能力的吼到:“大过年的,分什么家,等不到春上了吗?都指望着我,我指望不住了”。

    东子妈妈见状,知道长痛不如短痛,惜了指头,剁掉手腕,冒着两口子吵架的风险,抱怨到:“景家就不能分吗?再不分光出家贼了,还贼喊捉贼,到头来,本家变的都不如仇家了”

    东子爸爸也彻底被一句话点醒,起身,推开桌子,失去理智的说到:“分,都分,现在就分”,起身的时候一个酿跄,一手推下了身子后面的陶罐。

    随着哐啷一声,这个从太奶奶手里,装了五六十年胡麻油的罐子,摔的稀碎,油洒满了一地,东子妈妈心疼的叫骂着:“你的心坏成啥了,你爱分不分,过年没一口过年吃的,给娃娃炸油饼的你都要糟蹋”

    邻居家的韩奶奶打扫门前巷子的时候,闻声过来,以为两口子大过年的又在打架,眼见两口子都在哭,三个孩子以为爸妈在打架,也吓哭了。

    韩奶奶一边给身边的二人做思想工作,一边拿起簸箕,一边把地上的胡麻油往簸箕里扫,说到:“你家的事情,天老爷难说,你两口子都是好娃娃,大过年的,这油锅里热热,筛一下,还能用”。

    这种家族里,女人暗底下,互相都像有着八辈子的深仇大恨,男人即使知道,在外人面前,在人多处,也是一片祥和。

    这种表面祥和,像是烙印一样,直接导致二十多年后,即使家里亲情反目,父不再是父,兄不再成兄,东子即使面对着大逆不道的人,也对下一代恨不起来。

    除夕到初三还是和往年一样,你来我往的串门拜年,大家庭像是大坝一样,坝中心千疮百孔蝼蚁成群,坝外边惊涛骇浪,坝内侧暗流涌动,唯有表面上看起来安稳如镜,直登一场洪水湮灭一切。

    正月还没过完,孩子们又要上学,东子家里,因为凑不齐报名费,哥哥姐姐只能先去报名,养伤在家的东子,只能每天去邻居家玩,韩爷爷过完年,受东子四叔影响,给他们家也买了台电视机。

    东子上学,推迟了一个礼拜,到学校的东子,由于打着石膏,趴在桌子上就不能写字了,于是他每天拿铅笔刀,一点点的割开石膏,直到胳膊完全可以动,东子就提前一个多月拆掉了石膏。

    二月初二,爷爷过完生日,就开始召集所有家庭成员,谈起了分家的事情,最近发生的所有事他都心知肚明,只是有口难言。

    最终,分家方案出来,爷爷宣布:老大一家子住在老院里;老二暂时住在老三家的新院里,等隔壁空地上,自己家的院子修好就搬过去;老四暂时住在老院子,等厂房后面的新院盖起来,再搬过来;姑姑随着他们,住在厂里。

    然而等到真正意义上的分家的时候,东子已经快要小学毕业了,这个家庭给东子唯一不好的品性就是:所有事情,拖到一定程度,要么最坏,要么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