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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石廷楼

    本是孙儿见祖母,抚头膝下泛泪光,何况又是近三十年不曾逢,多少也该有些惊喜不是?然而不仅什么都没有,这眼前景象已然有些剑拔弩张。

    季牧本不该如此与一个长辈说话,但她那般言辞寒烈更把父亲说得十恶不赦,父子成了一丘之貉,这才撂出狠话。

    眼下,季牧已不想再争执,这里头的芥蒂根本无法调和。

    这一趟来的值,最起码他知道了满堂红,知道了牢狱灾劫,更通晓了当年旧事。只是看起来,这些都还似乎只是开始,祖辈的旧怨将在这一代人的身上继续上演。

    “他毕竟是你的三叔”“家人和睦最重要”,季牧不信这样的话,想想那日在季家甸的老院子里,把父亲逼得一宿垂泪,那副老老实实接受一切的样子让人心疼。人敬一尺、我敬一丈,人踢一脚、我必还拳,亲戚是两方的面子,岂有一方迁就的道理!

    季牧刚刚走出花姑庄,那白衣人随了上来,“季头家急着回去?能否赏个光到敝宅一叙?”

    “还要多谢阁下,不知尊姓大名?”

    “在下石廷楼。”

    二人下了山,一辆马车已经静候多时,向东行了三四里的样子,一处堪称恢弘的宅院映入眼帘。墙都是朱墙,墙外的青石板足足砌出来十几丈,其上一尘不染。“府门”更是大气磅礴,麒麟脊、飞鸟檐,抬目一望那匾,写着“酣月楼”三个字。

    “原来是楼大,失敬失敬!”季牧心念沉沉,这才反应过来。早知如此,此行倒是该思量思量才是,这人乃是于大魁的死对头,若是让于大魁知道了难免多想。

    此来抚仙镇没多久,三个“山门”走了个遍。酣月楼内遍布亭台廊道,走走绕绕恐有一炷香的时间,才进入一座正厅坐定。

    茶沸杯满,佣人掩门而去。

    石廷楼上来不言邀意,反而说了一些让季牧有些奇怪的话。

    “季头家的家事,石某本是不该多嘴,不过大家同在商道,有些提醒想来乃有必要。”

    “石楼主但说无妨。”

    “季头家可是有一个叫季虹的堂弟?”

    “没错。”季牧双目微沉,不由打起小心,此人乃是花婆一手培养,他对花婆之事所知远非其他人可比。

    “三年前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季虹也来拜过花婆,他离去时与季头家乃有天地之别。这三年来,花婆的产业在不断转移,那继承者正是季虹。”

    季牧缓缓喝了一口茶,要是这样的话,花婆今日那般激动便有迹可循了。季虹心知当年一切,在花婆这里煽风点火,季连山这对父子就更加是人面狼心了。

    石廷楼见状忽然干笑两声,“季头家莫要多谢,花婆的产业总要有人继承,或是与你机缘不巧而已。”

    季牧道:“季虹也是花婆的孙儿,她老家人要把东西给谁是她的决定,再有即便那是一座金山,季某也断不会多思量一分。”

    石廷楼点头笑道:“大西原、云季合,这些才是大商之道,抚仙镇的东西确实难入季头家之眼。”

    季牧微皱眉,这人左一耙子右一扫帚,话说的很是飞扬却不知其落点,“石楼主,此来可是为了告知季某季虹之事?”

    “不全然不全然。”石廷楼忙道,“季头家这本生意经,多年来石某也读之不透,仰慕已久,今日一请主要想与季头家说点生意上的事情。”

    季牧不语,缓缓转了转茶杯。

    “当有一日,花婆的产业都到了贺州季虹那边,便也意味着她老家人退出抚仙镇的场子。这镇子里就剩下我和于大魁,斗来斗去也不过是地头蛇乱咬,出了镇子什么都不是。于大魁和我都是十年前来到这里,这些年里以物易物确实攒了不少好东西。”

    “这般说来,石楼主是想出去做强龙了?”

    石廷楼摇头笑了笑,“有地头就有地头蛇,但能腾云驾雾才是强龙,不敢奢望。抚仙镇这样的地方终究不是成气候之地,这天下巨商们的比较从来看的都是财力,不会因为你有几张字画有几块好石头就能入大商的眼。所以,此有一事希望能得季头家的成全。”

    季牧心中暗忖,石廷楼的话听上去很在理,还透着一副走出闯荡的志气。可要知道,在抚仙镇做一霸乃是经营多年的场子,毫不夸张地说,此三人在此作威作福,所有人都要看他们的眼色。不入流的随你们玩,但只要碰到好东西,他们必要过过手。

    若是真有打拼九州的志向,wwuukanshuom谁会从抚仙镇发迹?这个地方以物易物天下闻名,但同时坑蒙拐骗也是无出其右。经商最重名,出去之后只要人们听到抚仙镇的三大场主,货想遍走那是痴人说梦。

    但他还是要出去,这就让季牧不得不想想花婆、季虹这些人了,石廷楼是花婆培养出来,这虽然有着自己的场子,但谁也不知道,酣月楼的东西与花姑庄是如何一个划分法。

    季虹是花婆的亲孙子,酣月楼手里的,花婆不动心,季虹也要动手。酣月楼这张大饼,被季虹东咬一口、西夹一块,流的可都是石廷楼的血。

    想通这些,也就明白他为什么要找自己了。

    “石楼主是想把货带出抚仙镇,从此不做这以物易物的买卖了?”

    石廷楼点头道:“出是一定要出去,但怎么出去哪里,真是要多多仰仗季头家了。我和于大魁打了多年,其实对这一行都有倦意,以物易物赚翻天其实不过是抚仙镇蛊惑外面的法子。说起来,抚仙镇终究成不了一个独立的交易场,它与九州商界的风向密不可分。”

    “一位书法名家去世,某些字画就要炒上一段时间,雍州哪块烟田大旱,相应的烟草就会价值高涨,当下的金鳞玉煌胆石也是这个道理。抚仙镇的货究竟价值几许,其实我和于大魁也不得其要,归根到底还是要把他转化成龟背,才能让人看到真正的收益。”

    季牧道:“不知石楼主,想让季某如何相帮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