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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这就是云州

    云上居,后半夜了。

    季牧把各商家的筹备、太学的配合乃至于州府各种联络都一一交待清楚,这也意味着从现在开始,云州行宫的开建真正开始走了。

    把所有人送走,季牧回来坐下,眼前只有韩富一人。

    季牧的诸多心思都瞒不过眼前这个老师,即便他们许久未见,只要一个照面,韩富也能从一团乱麻中精准找到那根针。

    “老师,被您看出来了。”季牧沉道,“但学生办法不多,事情不能一直停滞,总要能动一些便动一些才是。”

    “知道你急。”韩富不疾不徐,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老师,今天的事……”

    “没觉得你今天做的有什么问题,毕竟是要在山上盖房嘛!还要延伸九路台梯!以这土木的量,还是早起早好,你不来一个这样的场子,大家没处抓挠不是?”

    季牧暗暗皱眉,韩富这腔调刚刚中正平和,转瞬起起落落、弯弯绕绕,同辈人的话这就叫阴阳怪气。

    “老师,难不成您也同意把行宫建在汀水?”

    “当然不同意!”韩富一吹胡子!

    “那建在山上,您也有意见?”

    韩富站起身来,把椅子往前拽了拽,季牧慌慌也起身,把椅子往前拽了拽,这一拽,俩人膝盖快撞上了,“干啥!你要跟我掰腕子?”

    “不不!只是显得亲切。”

    “自打你上了太学,我夸过你没有?”

    “好像,夸过。”

    “看来是昧着良心说了不少话呀!”

    季牧咂咂嘴,“老师一直都是鞭策,从未夸过学生。”

    “那这次是要夸夸!”韩富终于接到了话茬,“如果是建在汀水那块被老文童们搞得一团酸的破地方,我今天来都不会来!你要是不与州府争取,以后别跟人说你是我的学生!云州人靠水说话,太丢人!”

    季牧本以为是大拇指,结果却是一根食指,胖蜻蜓点水似的对着自己一通指。

    “老师夸得好!”

    “山就不一样了,山才是云州人的襟怀,汀南只配让文人吐酸,登高才是云州的格局!建宫山上,脚踏千刃、头触苍穹,小牧,你选了这块地方、有胆子这么搞,比一切花里胡哨都强!这就是云州!”

    季牧不知怎的这心里就挺澎湃,这个人说出这席话,就很不同。

    “老师,好辞藻啊!”

    韩富白了他一眼,“建宫云西道之北,你小子功力是涨大发了,要我来选我是想不到颐山的,不愧是我的学生!”

    “那老师定知我难处所在了。”

    “其实你选了这个地方,其余的都是锦上添花,但吴凌秋啊岳子昂啊还有那些商家都只能算小花,我这有朵大花!”

    “是盛开一下子,行宫就绽放了吗?”

    “你说的那是天花!”这话一出,韩富赶紧呸呸,随后拧着三角眼瞅着季牧,“怎听着,不是很需要我?”

    “需要需要!”季牧赶忙伸出手托住韩富手腕,“老师请讲!”

    “步千古、吴凌秋、栾千树这些人适合装点,对行宫内部进行打造,杜集、岳子昂、黄尊石这些人都要先依附于形,你现在缺的就是一个形。”

    “精辟!”

    “云州有很多营造师,太学有之、州府有之,但工学来说鲁吉非营造出身,州府营工署规划房子不出问题,但行宫未必能如愿。况且,得配得上今晚上的那些人才行,不然参差造物,挑剔者一眼便得!”

    “精辟!”

    “所以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人!”

    季牧嗖的把手撤回去,猛然四处看着。

    韩富咧咧嘴,“在我心里!”

    “老师,不知是哪路神仙?”

    “工学的老院长,鲁吉的老师,太学以及云州有史以来最牛的大营造师!鬼斧,孟元轲!”

    这一长串名号让季牧一诧,韩富这样评一个人着实不易。

    “鬼斧?”

    “啊,这个是我心里对孟老的评价。”

    季牧心说,这都啥时候了,事事都还在您心里,赶紧给现个形啊!

    “那孟老院长,现在何处?”

    “我差人探了许久了,用不了几日就有消息了。”

    季牧现在最怕听到“用不了几日”这种话,挠了挠耳根,这事儿到底靠谱吗?

    “我说几日就是几日,差不了!”韩富叱道,“不如,我们先看看他老人家的作品?”

    “您还带图纸来了?”季牧一脸愁容。

    随后见韩富缓缓伸开胳膊,像是拥抱这个寥落又安详的夜晚,那明星点点落在臂弯,把整个人照得更加油光面目。

    “啊!”

    又吓了季牧一跳!

    “我阔大的云上居!啊!孟老的杰作!啊!”

    “啊?”

    “你啊什么!”

    “就这?”

    韩富目露气愤,“你是看不起我云上居,还是看不起孟老?”

    “阔气、霸气、牛气!”

    韩富白眼坐下,“算了,还是说另一样吧。”

    “四十多年前,皇宫大扩这件事你听过吧?”

    季牧眼睛一亮,“听过听过,当年建起来‘六宫三殿、九亭九榭’,后来单是研究这批建筑的书就出了几十本呢!那就是孟老的手笔?”

    “不!”韩富却摇起头来,“我要和你说的是另外一些人。”

    季牧立时兴味阑珊,心说这老头儿是咋了,明明抓住了重点咋还过一会儿就手滑了呢!

    “当年皇宫大扩,这件事后来被称作九缘缔宫,陛下放眼九州招人才,当时云州被选中的有吴昭、年隐,都是凰一届的厉害人物,参与此建的还有一个人,对你来说一定如雷贯耳。”

    季牧都有点不想答话了,“谁呀。”

    “虞梦韬。”

    “还有一个人,你更感兴趣。”

    “哦,谁呀。”

    “施恩同。”

    季牧有一下没一下点起头来,闻到这个名字猛然抬头,“如雪的父亲?”

    “没错,当年就是聚起来这么一大批牛人,那时是九缘缔宫汇集天下,现在天分九宫,可能也是孟老未了之缘。”

    季牧这下是真的糊涂了,“老师,您刚刚不是说,那不是孟老的手笔嘛!”

    “那不是一个人的事,我的意思是,刚刚说的这些人——

    都是给他打下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