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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太学帮

    云都的西门外。

    一众年纪都是不小的人等着孟元轲的马车。

    这里面有季牧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无一例外都是太学的人。

    韩富一个人站在最后,他的前面是鲁吉、杜集、步千古,三人之前则是营工署太署令赵渊、九云郡守袁书群以及菊郡、松郡的太守,还有凰一届的文坛大师,季牧只闻齐名不见其人的年隐。

    最前面站着两个人,云州牧邢宽和工寺正卿府的吴昭。

    远远地,季牧透过车帘的缝隙一望,立时满目惊诧,太学的这个阵容有些骇人。当他们凑在一起,有着一股可怕的威势,像太学的另一面,看上去授书达礼,其实也呼风唤雨。这一刻季牧才发觉,自己这个太学名士的身份是何等的不能替代。

    “勿躁。”孟元轲手按在季牧肩上,“人越多只是越证明我还有用,一切行宫为大,既然有人凑了场子,所应可能是谁凑了这个场子。”

    就这阵仗,让季牧难以相信孟元轲的话,他觉得孟元轲绝不是上一代工学老院长那么简单,太学讲传承,传承的背后是知遇之恩。

    这个贯穿了“金年”“凰年”“罡年”的老人,对太学人的意义超乎寻常。

    孟元轲缓缓下轿,眼前众人同时躬身,“见过老院长!”

    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抓住季牧的手腕,孟元轲慢慢上前,“都是太学同道,无须多礼。”

    季牧看到那一个个望着孟元轲的神情,就像孟元轲在颐山顶的神情,只是这里面的很多事情季牧并不了解,比如当年的九缘缔宫。

    邢宽踏前一步道:“老院长功成身退多年,现今为云州出山,我辈感念钦叹!”

    “字字都不差,只是莫要再说我为云州出山。”

    “学生错言。”邢宽忙道。

    这时吴昭开口道:“州府已备好宴席,请老院长尊驾莅临,我等太学后辈为老院长接风。”

    孟元轲却道:“今日过于劳顿,州府远在城东,不如就近可好?”

    吴昭忙点头,“都听老院长的。”

    “记得不错,西边也有座云上居,我们就到那里一叙吧。”

    阿嚏!阿嚏!阿嚏!

    袁书群回头有点嫌弃的瞅了一眼韩富,“韩院长,你这喷嚏咋和钉子也似的!”

    “掩护我!别让鬼老头儿看到我!”

    “不是不想掩,是掩不住啊!”

    韩富刚要说话,岂料眼前两排人呼的一下散到左右让出来路,韩富像个肉桩子一样站在马车前。

    忽的一侧身,孟元轲掀开了窗帘,一时间,韩富双目闪抖,这才几十年没见,这老头咋老成了这样呢?

    “老院长,当年那……”

    “可还记得老夫爱吃的几道菜?”

    “一红一绿三大碗!”

    “不许偷工减料。”

    ……

    红的是烧排骨、绿的豌豆尖,三大碗是三个蒸菜,蒸鸭脯、蒸蛋清、蒸草鱼。

    韩富化身伙计,在后厨吆喝菜品,不到一个时辰,这一红一绿三大碗就全都呈了上来。

    众人分成两桌,孟元轲、吴昭、邢宽、赵渊、鲁吉、年隐和做东的韩富一桌,步千古、杜集、菊松两位郡守和季牧坐一桌。

    邢宽敬酒,孟元轲示茶。

    “有老院长出来主持大局,我云州行宫之事让人心安,无论如何都要多谢老院长!”

    吴昭也道:“行宫事大,云州当有提挈之人,老院长出山,学生在大都也放心了。”

    另一桌,步千古看着季牧,“别乱寻思。”

    季牧笑道:“多谢步院长。”

    步千古干巴巴说了一句,想宽慰季牧却也没什么办法。眼前这些人岂是寻常,一个个乐呵呵笑面虎,背后都有惊人的实力,别说那一桌的人,就这桌上的三位郡守也都是不能碰触的主儿。

    早在听闻孟元轲出山时,步千古就察觉到了会有这一刻,这般做事俨然不合理,说白了人家季牧是金主,州府也允诺了放手商界,现在却要硬生生把人家变成和营学攻绩一样。

    只是细一想,似也水到渠成,云州州府、各大郡府的实权人物多是太学出身,平时讲这说那,但一到了太学事情就简单了,论辈分。

    季牧想的更加深了一些,行宫落在季牧头上,最终是云州和季牧之功,若是落在太学头上,最终就是云州和太学之功,而在座的,都是太学人。

    接下来的操作也很简单,季牧作为太学的商学名士,此举是为助资行宫,做一个太学子弟该做的事,真正把这东西搞出来的,要落在云州太学身上。

    再哑的哑巴亏恐怕也没有比这更哑的了,不仅要花巨额的钱,这州牧也好正卿也罢,字字句句意有另指,让人觉得另一桌的那位商学名士成了对抗太学利益的人。

    季牧睨了一眼韩富,韩富察觉到了季牧在睨他,金牙一亮心说你觉得我给下套了?季牧摊摊手我可没说那些,但这个局是怎么形成的?韩富不干了,我只能铆定自己的想法,我怎知会有这些老鬼集合而来?季牧眼睛一转,还不是你那大花小花,现在都是给人家锦上添花。韩富挠头咧嘴心说你个怂蛋玩意,孟元轲是你找的,他肯出山怎能是为了利益!季牧一哼,太学那么多事我怎能一一尽知,鬼才知道你们有什么故事!

    韩富头一甩,双层肥油下巴不断往门口那里撅着,季牧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口,只出口型不做声,“让我走?”

    韩富重重点头,俩手呼呼扇扇,您快点。

    季牧云里雾里,肩膀一耸不明所以,韩富挠了挠腮帮,而后就捏住了大金牙,季牧就觉得脚后跟一凉。

    “各位太学前辈,晚辈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恳请先行告退,行宫一事一定穷究所能,不让太学失望!”

    吴昭邢宽一抚手,所有人都跟从而示,季牧强笑着,脸上翻翻覆覆向门口走去。

    “季牧,留步。”

    正在这时,孟元轲站起身来,“什么叫,不让太学失望?”

    季牧忙道:“在座都是太学前辈,晚生随口一说。”

    “你这样的人,是随口一说的人?”

    “太学为云州,晚生为太学,乃是同途之事。”

    “你是从云州发家,现在行宫要花你点钱,你就不乐意了?要是不乐意的话,你可以退出,老夫会让天下人知道我云州没有你季牧,到底能不能盖出行宫!”

    季牧看韩富、韩富看季牧,玩塌了这是?

    然而其他人的心念那可就是千江破堤、澎湃无极了,威望就是威望、底力就是底力,人人都抓不住的这头倔驴,现在不也得蒙上眼推磨嘛!

    季牧笑看着孟元轲,就像在颐山顶上他们聊起长生玉的话题时那样。

    “孟老,要是我退出呢?”

    “盖不出来。”

    “我出钱呢?”

    “也还是,盖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