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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安稳的日子?

    休息日的宿舍内,重葛的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桌面上纤尘不染,窗户开了一半,房门敞开了通风,早早便不见人影。同样,堇也起了个大早,前两天找到的校内打工点,今天也要去上班。整幢屋子内,只有雪樱还在床上酣睡,遮光帘阻挡下的房间内黑漆漆的,时间观念在此淡化。

    “呃……”

    饥饿的本能唤醒了雪樱,胃部因空磨而疼痛,竭尽全力睁开至死不愿分离的上下眼皮。

    “几点了……”

    床头的终端被随意地砸亮,发出哼哼声的雪樱收回多了块红印的手,亮点组成的时间,令雪樱还想继续闷头大睡,缩进被子的脑袋又挪出来。

    “十点……算了……”

    雪樱郁闷地翻了个身,床好像有魔力般阻止她起床,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坐了起来,身体还被牢牢锁死在这床上,拒绝她的使劲请求。

    “呜——”

    雪樱喉中滚出模糊不清的鼓劲讯号,手肘抵在床垫上,费劲地支起身子,睡得杂乱的头发愈发卷翘,顶着一副临近鬼门关的疲倦面容,磨磨蹭蹭地穿居家服,得亏是只消套进去的裙子,要是有纽扣,必是上下错乱。

    “唔噗唔噗……”

    雪樱边刷牙,边看镜中的自己那倦怠的双眼,每次熬夜到下半夜,醒来眼袋都浮肿不堪,不知道的以为被谁揍了一拳。

    唉,不该看视频的……我好难受啊……今晚一定不看了……

    雪樱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还没缓过劲来,捧着装热牛奶的杯子呼呼吹气,牙齿磕在玻璃杯口,脑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重启。

    今天的早饭是肉馅包子,重葛晨练后顺手买了三人份的。为了让宿舍里的两个女孩子放弃她们那过度的减肥念头,重葛为菜单添了不少肉食。

    嘛,反正重葛又不会嫌弃我胖,胖就胖呗~哼~

    雪樱早早的过了那关,心安理得地啃着包子,肉酱的滋味带来的只有幸福的快乐。

    “好闲啊~”

    雪樱吃了早饭,美美地躺在沙发上,盯了墙角足足五分钟,百无聊赖。

    “今天做什么呢?”

    雪樱艰难地伸长手臂,拍下播放器的按钮,就算冒着抽筋的风险,也绝不起身。

    金属盒子上点缀了几朵手工小花,为单调的风格增添了几分情调,雪樱虽然嘴上说着不喜欢这样的设计,但因为是重葛送的生日礼物,宝贝的不行。播放器传出当季新番的歌曲,歌手甜美的嗓音唱着青涩的恋爱,雪樱很喜欢这种朦胧的感觉,情不自禁跟着哼哼。

    “嘛,我也好想……嗯——”

    雪樱懒懒地伸了个腰,像只猫一样在沙发上拉伸自己的身体,心中的悸动随着歌曲的节奏而变化。

    “但是啊……说不出口的啊……”

    雪樱用播放器遮住脸,呢喃自语。

    “啊,对了,应该不会生气吧。”

    雪樱好奇心作祟,赤着脚,打开房子里的每一扇关闭的门,确认没有人后,蹑手蹑脚地走进重葛的房间,房间内部一览无余,什么装饰都没有,是实用派的房间。

    桌子上整齐地摞着一叠书籍,不外乎是魔导具制作有关的内容,瓷质茶杯是简约的黑色,放在靠墙的桌角,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地上摆放了三只五十厘米高的整理箱,外观朴素至极,是来学校后买的,颜色和宿舍的床榻一样是褐色的,竟有了是一套的错觉。床上的枕头被子都是学校发的,重葛自己带来的日常用品因为装在一次性空间魔导具内,拿出来以后,基本都在整理箱中存放。

    雪樱打开床头柜,里面只放了两本魔导材料学的书,大失所望,衣柜里更是只有几件外套,和几件当季衣物,略显空荡。

    “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虽然擅自动别人东西很不好,但是,实在是,有点想知道都放了什么东西,抱歉!我只看看!不会乱碰的!

    雪樱不安地左顾右盼,蹲在整理箱的面前,手已经按在了箱盖上,随时能够推开。

    “咔嗒。”

    箱盖侧向推开,内部的空间仍有剩余,魔导具用的素材从左到右整齐码好,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让雪樱小小的开了眼界,在家里的时候,有一次差点被意外的爆炸伤到了,重葛就再也没让她靠近过制作室,所以里面摆放的安全的小物件,她也没有见过。

    “好漂亮的玉,会发光诶,这是钻石吗?水晶?哇,和纸一样薄的皮卷……”

    雪樱像只前肢搭在箱子边缘的猫,小口微张,眼睛扑闪扑闪的,好奇地打量起内部的东西,但绝不用手去碰,生怕弄坏了什么。

    第一个整理箱中的东西,看久了雪樱生怕不小心搞坏,看起来都不便宜,双手谨慎地合上盖子,第二个整理箱里的东西,就显得平淡了许多。

    “都是衣服什么的啊,不过叠的都很整齐,和我不太一样。”

    箱内的衣服飘出淡淡的肥皂香味,每一件都平整又干净,贴身和非贴身的衣物稍微隔开放,仔细数数其实也没多少衣服。

    “总觉得该裹挟他去买衣服穿,这些都是见过的衣服。”

    雪樱虽然这么说,但估计到时候重葛还是会说,在学校有校服就不用那么考虑穿着而拒绝自己。

    真麻烦啊……人靠衣装马靠鞍,不穿的好一点,怎么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他的帅气,嗯?别人知道了不就有苍蝇了?那还是算了吧。不需要有那么多……但是还是想让大家知道有多优秀啊,真是复杂啊。

    第三个整理箱中的物件,雪樱就感兴趣多了,里面放了三只小箱,剩下的物件见缝插针似的在箱子边上挨着,刚好放满。

    “这不是都留着吗?”

    小箱里的东西都是些不怎么值钱的小物件,但都是自己送给重葛的东西,之前自己问的时候,说早弄丢了,结果今天自己在这里找到了。

    一柄银色雕刻刀,不过手指长,光是拿着都不称手,更别说使用了,但刀刃却铮亮如新,还能倒映出她的面容。

    “欸~这个也留着啊。”

    一双和现在的重葛完全不匹配的手套,要是现在去试着戴一下,估计只能塞下半只手,颜色也是和重葛的喜好不匹配的红紫杂色,太鲜艳了。

    “好怀念啊……”

    雪樱的手指轻轻触碰手套上起的毛球,自己的思绪一下子拉回了小时候。

    雪天里的重葛戴着她送的手套,卖力地给她找她想要的拇指雪莲,虽然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想要了,但现在总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很任性。

    “怎么这种东西都放着啊!”

    折叠起来的纸上,画着过于抽象的人形,和人类最大的相似处就是,拥有五官,其他几乎连成了一团。

    大……大概是在画重葛?雪樱汗颜,这个绘画水平臭到让自己能很快的确信是自己的手笔,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只能大概想到当时的自己骄傲地送出大作时的神情多么得意。

    “呜呜呜——好想死啊……”

    雪樱红着脸,羞赧到想直接把这张东西给撕碎。

    “围巾……手帕……笔记本……我编制的手链也在啊……嘿嘿嘿……”

    手链上的假花和小珠子都是非常廉价的东西,可以说是该去垃圾堆的价值,但依旧没有岁月的痕迹。

    雪樱没拿稳盖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吓的她手直发颤。

    “呜诶~”

    雪樱想了想,做贼心虚地探出头,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寂静无声。

    又偷偷摸摸揭开了个小盒子的盖子,里面放的东西,只是看了一眼,雪樱神情微变,默默关上了。

    盒子里的东西显然高档了许多,只是里面的那张画片上的人像,触动了雪樱的心。重葛的爷爷对重葛很好,对她也很好,走的很突然,前一天还一起开心地吃过晚饭,第二天就传来噩耗。这里面存放的东西,都是重葛和家人的回忆,不是可以随意调笑的物件。

    雪樱离开后的房间内,短暂的留有清香,窗帘被风撩起一角,来回摇曳,那份祥和的美好又一次尘封,躺在一方小小的盒中安眠。阳光正好,落在盒子上,银色的边缘跟着泛起明媚的光,一切都是那么巧合。

    “请问您需要点什么?我们的招牌是……”

    堇的校服外套了件围裙,围裙左胸口的位置,挂着写着自己名字的小瓷牌,脑后紫色的头发分成两股,用白色的丝带在白皙的脖颈上界系住,脸上挂着礼节性的笑容。堇作为收银前台的生涯相当短,以至于对着顾客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有些没有底气,怯生生的样子,让一直在后厨的店长,透过窗户关注着堇。

    “一杯鲜果茶。”

    “好的,请拿好你的号码,稍等。”

    堇双手递上号码牌,点餐信息自动传递到后厨的光幕上,继续接待下一位顾客。

    啊,时间过的好快,要中午了。

    堇悄悄松了口气,实在是不适应在人多的地方工作,原本想的是不用在人面前的工作,到最后找到的只有这家甜品店缺兼职。用了两天的时间来适应,今天还是没有能大声说话的勇气,遇到性子急一些的顾客,更是会慌到出错。

    堇瞥了眼依旧长龙的队伍,在心底给自己打气。

    还有一小时!不要再出问题了!

    “请给我一份莓果千层蛋糕……”

    “欸!别看了!”

    “我就看看!”

    在这不是情侣就是女孩子堆的店里,一起来的男生显得比较稀有,点完单后偷偷在瞥前台工作的堇,嘴上都在阻止对方,实际上都在偷瞥。

    “她的声音好好听啊……”

    “很有那种温柔学妹的感觉。”

    “我懂。有种和猫在对话的感觉,疲劳感都消失了。”

    男生们一副被治愈的表情,对上了另一桌的男生的眼睛,双方交换了眼神,男生间的默契陡然让对方理解了所想,都向前台的位置看了一眼,再挪回来,会心一笑。

    “她的男朋友应该很幸福吧,有个治愈系的女友。”

    “为什么你的前提就是有男友啊?”

    “如果不是新生的话,不就是成年人了?成年人有对象不是很正常吗?”

    “凡事都有可能啊,说不定就是新生。”

    “怎么?你有意向?”

    “不不不,在下绝无此心,我觉得我是配不上这样的女生的,我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况且我的外貌可说不过去。”

    “请问……诶?”

    “哈喽~我来探班了。”

    雪樱出现在点餐台前,仰头看了眼堇后面的大招牌,很快地下了单。

    “就要一杯乌梅汽水。”

    “啊……好。”

    “等你下班喔。”

    雪樱拿了号码牌,俏皮地冲堇眨了只眼,等待区找了个单人位置坐下,慢悠悠地拿出终端,边看社区边等重葛的消息。

    嚯!这个椅子好硬啊。

    雪樱觉得坐的不是很舒服,挪了挪地儿。

    堇为雪樱下了单,看着她平静地坐在等待区中,完全不在意周遭汇聚过去的目光。

    小樱她完全不怕别人注视她的目光啊,我也要加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你好?”

    “啊!不好意思!请问你要点什么?”

    堇慌乱地点头道歉,脸颊上飞起红霞,立刻将心思收回当前的工作上。

    “工作已经很熟练了,挺好。”

    “没有,还是很紧张,老是会犯错。”

    堇苦着脸,换下围裙,店长拍拍她的肩膀,继续鼓励她。

    “你啊,不用想那么多,自然一点,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自信一点自信一点。”

    堇温顺地点点头,抿唇一笑。

    “嗯。”

    “走吧,今天下班咯,你的那份果汁气泡水和乳酪蛋糕,放在休息室你的柜子里了,放心,真的不甜。”

    “好……好吧,谢谢店长!”

    堇鼓足了气,用她认为的大声回应了店长。

    “有小堇在,大家效率都很高呢。”

    店长毫不避讳地在其他员工面前说。

    “怎么说呢,确实因为小堇在,大家都会鼓起干劲。”

    “应该说她有一种特殊的感染力吧。”

    “对对对,就是那种感觉。”

    “我也……”

    “你不要打小堇主意啊!”

    交接班的学生和后厨的员工们聊的很开,堇不太习惯别人夸她,听到赞美扭头就跑,休息室和后厨离的很近,隔音效果也没那么好,导致在休息室里堇的脸依旧红润。

    “下班啦,小樱。”

    堇放下盘束脑后的长发,双手提着包装盒走到雪樱身边。

    “哦!下班啦!”

    雪樱一口嘬完剩下的汽水,舔了舔嘴唇,麻利地站起身,在公共场合不好意思边看终端边傻笑,巴不得赶快走。

    “小樱你不管走到哪里,都有那么多人关注你,你都不会尴尬,好厉害啊。”

    堇在前台的时候,时不时瞟向雪樱,甚至有人找她搭讪,她都很平静地拒绝了,这种勇气,堇是完全没有的。

    “啊?没注意——每次来我都觉得这个店门好重!”

    “这门是向内开的。”

    雪樱看着堇往里拉门,脸上没绷住,被自己的铸币行为笑出声。

    “那小樱你在这等的时候都在做什么啊?”

    “哦!我从终端里面翻出来了大家小时候的照片喔!”

    “诶?我们小时候有拍过照片吗?”

    堇琢磨了一会儿,脑中没有照相的记忆。

    “有啊,就是每次拍照你都躲,能完整拍进去的照片很少。”

    雪樱很可惜地叹气,鼓了鼓腮。

    “不……不太上镜……”

    “你在说什么啊。”

    雪樱双手捧住堇的脸颊,柔软又有弹性,因为被突袭而稍显紧张的小神情格外可爱。

    “我们小堇也是很可爱的~没有不上镜的说法~”

    “别……别人都在看我们……”

    “那怎么啦,就让他们看呗。”

    雪樱大大方方地牵着堇的手,在商业街的路上漫步,周围路过的人有些因为雪樱那突然高亢的情绪而注意她们,面露难色的只有堇一人。

    “中午吃什么啊,啊对了,重葛中午是不回来吃饭的。”

    雪樱已经开始饿了,乌梅汽水喝的她想吃点东西,酸酸甜甜的味道属实开胃。

    “诶?我本来打算今天给大家做饭的,平常都是重葛花钱给大家买吃的……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堇的包装盒里还有今天早起的时候去买的菜,非常注重荤素均衡,但也就烧一顿左右的量。

    “不会啊,学校的物价比外面要低很多,实际上也花不了多少钱,这六天好像只用了一百多的耀风币。”

    “啊?这么少?好像是很便宜,我买的菜也只花了三枚耀风币,在家那边估计都要七八枚了。”

    “对吧,所以中午吃什么,我不想去食堂,那里好吵喔。”

    “我想煮面,吃吗?”

    “吃!”

    雪樱因为饥饿,走路的姿势略显奔放,惹得堇咯咯发笑。

    “让她们自己解决午饭了,所以老师,我们随便吃点就好,下午继续刻印吧。”

    “你在家地位这么高的?”

    肃利玛难以置信地偏过头,他从年轻到现在,饮食这块格外健康,在他的妻子还只是青梅竹马的身份的时候,就管的很细致,也就是这样,肃利玛的身体素质属实不错。

    “啊?这和地位有什么关系啊?”

    重葛摸不着头脑,疑惑于自己的话。

    “你师娘她年轻的时候,我去哪都要报备的。”

    肃利玛郁闷不已,伊勒提尼听的直发笑,不停拍他的肩膀。

    “我和她们不是像老师你们那样的。”

    “呵!我不信你对你那俩青梅竹马没有一点想法。”

    肃利玛嘴上说着,回消息的速度愈发快。

    “真没有?”

    伊勒提尼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重葛的肩膀,笑容微妙,颇有种老顽童的感觉。

    “反正我要是你,有这样好看的青梅竹马,我必不可能……”

    伊勒提尼急忙捂住肃利玛的嘴,示意他开了语音功能。

    吓死我了!

    肃利玛按掉语音的手都在抖,他要是继续说下去,多少要出点问题。

    肃利玛的终端没多久又响了起来。

    “喂?我之前想说什么?没!我在和我学生聊天!真没别的……吃饭?肯定会吃的……”

    “啊哈哈……”

    要赶快着手准备了,分歧点要到了……

    重葛附和地笑笑,心思全然放在手头正在研发的一次性魔导具上,脑子转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