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还是问题

    贺晓晓和陈立章一进小区，发现宋姐正推着婆婆在中心广场晒太阳。

    北方冬天难得这样的好天气，像小阳春，大人小孩都可以舒舒展展的。

    婆婆其实在家扶着东西是能自己走路了，但下楼还是坚持坐着轮椅，要强的她还是很介意行动不便的样子，宋姐把婆婆收拾得齐齐整整。

    因为是家属区，都是打交道很多年的熟人，婆婆倒能和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天说说话。表达能力也提高了不少。

    公公在不远处亭子下和几个老伙计下着象棋。

    贺晓晓支使陈立章去找公公，做个小调查。老爷子很满意，“小宋人干净，饭菜也合口，把你妈的病当事儿，吃药的点儿记得清清楚楚的，康复训练做得顺顺溜溜的！”

    陈立章眉眼开花地过来复命，贺晓晓调笑他，“都说养儿要防老，可父母水深火热你帮不上手，白白养了个寂寞。”

    这事对陈立章也是个解脱，“还是老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

    这一个多月，像过了半个多世纪，终于回归正常，贺晓晓长出一口气。

    想回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看是否符合移植条件，但心里又不瓷实。

    这段时间生病加上劳累，是不是需要再休息上一段时间？

    是一鼓作气，还是择良机行事，犹豫不决。

    便和陈立章商量。

    平时都是婆婆提醒着催促着监督着，贺晓晓不敢稍作停留。

    “这个月咱们要不要到医院啊？”

    “这个你自己确定就好了。”

    “什么叫我确定就好了。移植前肯定还要再打针，移植后更需千仔细万小心，每天打针是少不了的。这些都不算，万一怀孕了，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一听到这么麻烦这么多事，陈立章有些招架不来，“你要不缓一缓，妈现在是这样子，家里乱糟糟的情况才好一点，我这照顾人又不行，你也是知道的。”

    “那你一直都照顾不了，是不是我们就不用要孩子了。”

    陈立章一时噎住。

    “你不能整天再小男生心态了，需要妈这个那个照顾着，妈都现在这个样子，你倒好半点忙也帮不上，半点忧愁也不分担。还有我们，结婚这么多年，像什么，合租舍友，以前还罢了，家里事不多，我多做些也没什么。现在呢，我们是不是应该一起承担家庭事务啊，我身体遭些罪没什么，你呢，不应该体力上多承担，心理上多付出么？”

    本来想着好好谈的，突然这应激场面，就一股脑倒出来，要点是有，但前言不搭后语的，情绪也失了控，顿时眼泪汪汪的。

    “我这些年不都是你说什么就什么啊，你还要怎样？”陈立章也懊恼着。

    “我不要你那种说什么是什么拨一下动一下，你要自己要意识，自己主动做，关怀有深度关心有温度。”

    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平时呢有些事情贺晓晓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只要她不追究，陈立章就自得其乐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倒也太平。两人今天情绪一上来都有点收不住，都气得够呛。

    问题还是问题。

    贺晓晓反而不纠结了，看来一时半会是解决不了的，据说女性生育35岁是一道坎，之后就会断崖式下降。

    时间不等人，她决定了。

    倒是陈立章，他们以后怎么办，让她为难。

    ——

    冬天一下子就来了。一场大风后，落叶乔木上的树叶就只有零星几个了，常绿灌木乔木们也干巴巴地，徒有其色并无生机，那些红的黄的景观花坛也失了颜色，拿甘蓝常青藤这些观叶植物撑着场子。北方的冬天，是灰色的，灰头土脸。

    “奔跑吧塑料姐妹花”群里消息跳出，“亲们，要不要吃个好吃的？”

    是吴爽。

    吴爽最近是有些头疼的，情不知所起一时癫狂，她的怀孕只是意外，并不代表着她缺乏理性，她对恋爱、婚姻、家庭自有一套思考体系。

    这么多年，她是自主的独立的，她明确自己想要的，火候尺度自有拿捏。

    自从遇上何辰铭，她就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裹挟着向前，似乎时而清楚时而糊涂，她也变得摇摆犹豫吃不准。

    就像现在，结婚、婚礼、领证，似乎同一指向又是不同的三件事，她就很头疼。

    她需要找两个闺蜜帮她明确一些事情。

    贺晓晓立刻响应，“吃个羊肉吧，暖和！”

    李宁宇那边一直没有反应，直到十一点五十了，才回，“你们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