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纹

    搬过来的东西并不多，新家有人就有了人气，整洁清爽温馨的房子就收拾出来了。

    贺晓晓打扫完房间，下意识地把放在窗口的试纸又看了一眼。

    早晨起来，贺晓晓实在忍不住用了测孕试纸。第八天，论坛里群里的病友一般都不建议测，时间太早测不出来徒增烦恼，道理终归是道理，怎能抵挡住迫不及待的心呢。

    一道红杠很快就出现了，卫生间的光线不好，贺晓晓等了半天，还没动静，又不甘心扔到垃圾桶，就拿到阳台窗口，也没看出所以然就随手放到窗台上。

    贺晓晓把试纸仔细端详了又端详，另一道透明的横杠上有一丝丝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粉线，贺晓晓又靠近窗口些，似乎可以看得更清楚，似乎又不那么清楚了，一道意念中的横杠。

    试纸贺晓晓之前每个月都在用，测了无数次，另一道杠向来是干干净净的透明。贺晓晓笃定今天的试纸一定是不同寻常的，她的心莫名有些慌，手有些抖，在房间里转了两圈一时不知干些什么。

    ——

    这时候，电话响了，陈立章！

    昨天，帮晓晓搬完家后，陈立章顺带看了母亲。

    进门时，宋姐蒸了螃蟹，老爷子坐在桌前，正一丝不苟地剥着，拆出来的肉放到母亲面前的小碗里。

    陈立章很稀奇，老爷子以前是说什么也不吃这些东西的，再美味又怎样，受不了那个麻烦。

    母亲整体的康复还不错，气色好了很多，这场病后，她一直很多事记不清楚，人也变沉默了好多，手依然不那么灵巧。

    “你慢慢拿，这个软的，你自己捏，锻炼你的灵活性。”老爷子不住地提醒着。

    母亲顺从地点头笑着。

    母亲的这场病真是让周围世界都颠覆了。急躁的老头儿像被熨斗捋抹了一遍平平展展舒舒缓缓的了；麻利精明的母亲却变得天真、迟缓，再也不数落老爷子反而老爷子说一不二了。

    这场景陈立章也是心里涩涩的。

    改变的还有晓晓，她向来是温柔的懂事的，可现在却突然变得坚硬冷漠疏离，他竟然一时拿她没了办法。

    见陈立章来，自然问起晓晓。

    陈立章便以加班搪塞过去，老两口倒也见怪不怪。

    “你对晓晓好点，别像我，把你妈用得太扎实了，我这现在还账呢！”老爷子突然说，陈立章一愣。

    母亲病情让陈立章心安了些，但家终究是不一样了，平日回来母亲张罗着又是吃又是喝又是拿的，千叮咛万嘱咐的，晓晓也俨然女主人，一起忙东忙西的，人数并没少，陈立章的心里凄凉清冷了许多。

    ——

    陈立章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十点多。

    他待在沙发上好一阵子，竟然不知道该干什么。发了好久呆，突然想起来下周有个全市的重大项目签约活动，所有工作人员都必须着正装，他把柜子翻了一遍，也没找着。

    终于有一个很正当的理由给晓晓打个电话了。

    “在衣帽间里侧，有一个格子放着几个大收纳袋，绿的是你不经常穿的冬装。”

    贺晓晓无半点情绪不想多一个字，挂了电话。

    ——

    第二天晚上下班一到家，贺晓晓赶紧冲向卫生间，早晨试纸测了来不及看最终结果。

    第二条水印的痕迹清晰了那么一点点，很淡很轻，贺晓晓眼泪一下就下来了，一开始只是止不住的泪，继而情绪也控制不住，坐在马桶盖上，扶头痛哭，过来好久情绪才平复下来。

    有人敲门，竟是陈立章。

    早晨穿西服时，才发现压在收纳袋里时间长了都是褶子，挂烫衣服的时候突然想起，每天早晨贺晓晓早晨，都是要把出门的衣服全部一丝不苟地烫过才穿上，每天都是平平整整舒舒展展的，也每天顺带帮他烫了衣服。

    贺晓晓很在意着装，多半因为工作，还有与生俱来的衣品，所以陈立章在她的打理下，干净整洁妥帖，虽也整天是相对正式的衣服，但颜色细节总有着不一样的别致。

    贺晓晓是购物狂，也热衷于装扮陈立章，某个双十一，光衬衣，样式质地颜色不同，一次就买了七件，以至于办公室的姐姐妹妹们整天拿他的衣服说事儿，哥，今天又穿新衣服了。

    陈立章借了板车拉了两个大箱子。竟是过来挂烫机和贺晓晓的花花草草。

    看见贺晓晓神色不对，陈立章便赶紧自己把这些东西放好。

    “是不是结果出来了？”

    “没，还得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