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红尘
曰：能忍百忍不可忍苍生半点不敬，虔侍八世不敌视供桌一朝凄凉。
南天门外天王驻，茫茫渺渺云海中。紫气万條织作路，无边琉璃顶上铺。
上前来，拜凌霄。阴阳为驺，引诸气高升举万阁；星辰入阵，御星力下汇佑诸宫。殿高万仞，横据千峰。
殿前金甲侍两旁，手持刀剑与戟枪。椒图衔环，金龙盘柱，开明睁目鉴奸雄。
只见殿内仙卿持玉圭分两路站立，左武右文，井然有序。便显得中间的仙人格外突兀，不知犯了哪条天规，竟到这凌霄宝殿惩处。
离众仙家站所九丈九处，有九十九重白玉阶。白玉阶之下相对站着一男一女，男站左为金童，女站右为玉女，其职皆为服侍玉皇。
白玉阶之上放置着一张雕绘日月星辰、山川草木的宝座，玉皇大帝便端坐其上，俯瞰诸仙。
白玉阶下金童，先转身面向玉皇朝礼，再起身面对众仙家，道：“堂下何人，欲诉何事？”
“臣，玄览，拜见至尊。”身披八卦道袍的青年仙人上前一步，躬身向玉皇行礼。
诸仙卿齐齐色变，惊道：“好一个大胆小仙，面见至尊竟不朝礼，区区躬身，无礼至极。”
而站位靠前的仙家大多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纹丝不动，未开口叱责那位青年仙人的无礼行径。甚至还有仙家对他示以微笑，中以嫉恶如仇著称的太师闻仲尤甚。
玉皇拂开垂旒，仔细地瞧了瞧下方的青年仙人，略带三分亲近笑意，“无妨，卿继续言说。”
仙卿们有些讶异地看了玄览一眼，心中称奇。
“臣偶然听闻下界有一小国，君主敬神爱民，励精图治。国中人人侍诸神如侍君父，瓜果牺牲皆取国、家之最奉于案上，供过路仙神食用。国家愈发强盛，治下百姓虽不人人富贵，却也自得其乐。久而久之，百姓便自发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敬邻爱友，使老有所终，幼有所长。人居其国，如居仙界，邻近诸国听闻皆心悦臣服，天下咸安！”
有仙卿在底下窃窃私语，“如此听来，到真是‘大同’之国。”
“现在此国已传至第九代君主，其虽不如祖辈，却也勉强守成。只是凡间有一妖物，胆大包天，勾得君主不理朝政，沉溺酒色，近小人远贤臣。大兴宫殿给妖物居住。到后来，变本加厉，至取妻儿、贤臣良将心肺喂食妖物；因妖物想听哀嚎惨叫，便抓无辜百姓施以重刑……可怜那天府之国，竟沦为人间炼狱。”
听到此处，众仙家齐齐皱眉。有性情急躁的，暴怒道：“此国在何方位，定要那祸乱人间的孽障尝尝本仙水火棍的厉害。”
玄览微微扭转头颅，看了看身旁或义愤填膺，恨不得自己当面降妖除魔；或面露不忍，轻道慈悲；或无悲无喜，神游物外；或露不屑，冷眼旁观的仙卿们，接着道。
“君主越发昏聩，百姓、大臣日日垂泪，燃香祈求上苍，望能除妖灭邪。”
有一手拿红缨双尖枪，背生四只青黑肉翅的仙家嗤笑一声，“凡人就是狂妄，我等诸仙哪有功夫，为这些朝生夕死的蜉蝣出头。”
“百姓们总是想着再忍忍，神仙们会注意到他们忠实信徒的，那时他们又可以过上从前幸福的生活了。可是他们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失去儿女、兄弟、妻子、丈夫……百姓惊觉自己和睦幸福的家已经支离破碎，没有什么能再失去了。他们清醒过来，明白若只等仙神灭除妖邪，那一切将再无挽回之地，靠人不如靠己，自己当挺起脊梁，手持武器，去诛灭妖邪，救自己的家国。”
听及此，有仙神皱眉不耐，出列，“禀告至尊，凡人好如祝余，割一茬，我等一个恍神，便又绿满凡间。不过妖物作祟，有甚好提。这玄览小仙，只言凡人，不提自己过错，顾左而言他，应治他个藐视殿堂之罪，先杖五十。”
玄览看到身旁点头赞同的仙家，目露哀凉。仙神在人间建庙宇，享万世香火，以补自身寿命。却又视凡人如蝼蚁，挥之即来，招之即去，需要了给些蝇头小利，不高兴了便让他们灰灰了去。真是，傲慢至极！
“凡做事必究其因果，我所做为果，我为何做为因，臣不过讲其因，这位仙家如此急躁，莫不是那下界妖孽是仙家所养？”玄览轻笑道。
绿发绿眉绿唇的仙神勃然大怒：“你，放肆！无名小卒，安敢如此轻慢于我！”
玉女观玉帝神色，扬袖，轻启朱唇，“好了，凌霄宝殿岂是骂街之地，接着说吧。”
绿发仙人冷哼一声，狠一挥袖，退回列中。
玄览接着道：“在有识之士的带领下，幸存的有力气的百姓皆抄起家中锄头、扁担、板凳……一切能造成伤害的家伙什和家中不多的粮食，汇聚在一起，打算清君侧，诛妖邪。临走之前，打扫供桌，摆上贡品。”
绿发仙人不屑：“疲弱凡人拿着破烂木头，也敢去斩妖除魔，徒增笑耳。”
两侧仙卿，也点头称是，认可绿发仙人的言论。
玄览不关心他们的议论，继续述说，“不过由于君王剥削，世事艰难。给仙神的供品没有新鲜的瓜果与点心，只有酸涩的野果和掺着沙砾、谷壳的大饼；没有牛羊等牺牲，只有百姓们艰苦上山搜寻到的蜈蚣、竹鼠。他们将自己现有最好的口粮当做贡品摆上供桌，供奉仙神，以期能得胜而归。”
听到此处，众仙家哗然，“无礼蝼蚁，如此不敬，真该死，真该死！这等不敬之人合该进妖魔之口，受万世酷刑！”
听及此，玄览停下话语，抬头看着三十三重白玉阶上，自幼修持，苦历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的三界共主，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
转头看向于人间建庙宇，享万世香火供奉以得无尽寿命，畅游三界的诸仙神。
只觉无力：“他们用尽一切，终于战胜妖魔，畅想美好未来时。有仙神下凡享用供奉，却见桌上烂瓜果，勃然大怒，降下天罚予世间。玉皇有旨，下界乾国，不敬仙神，罚其受大旱十年，天下以之诫。”
“臣，看到这乾国的土地上没有植株、动物，全是四肢枯瘦，肚子奇大的尸体。痛心异常，于是给乾国降下一场灵雨，恢复因大旱而龟裂的土地、湖泊、中不出粮食的庄稼，让他们能继续活下去，让逝者安息，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
话音刚落，那手托七宝玲珑塔的天王李靖，微整甲胄，端持玉圭，走出队列。俯身拜道：“玄览小仙，共有三罪。其罪一：滥用灵物，按律当除仙籍。其罪二，未得明旨，擅自下凡，按律当斩。其罪三，违逆帝意，是为欺君，按……”
殿外候着的灵官突然急步上殿，正巧打断了李靖对玄览的述罪，“至尊，太上道祖来了。”
玉皇一惊，便想率仙卿出殿迎接太上道祖。还未起身，便听得一句，“老道在兜率宫新炼出一葫芦丸药，天尊若是无事，可来品鉴一二。”话音刚落，便见一位身着黄色道袍，手持拂尘和太阴八卦的和蔼老者出现在凌霄宝殿中，向上位玉皇微一拱手。
玉皇起身，请老君上座。诸卿家皆躬身作揖行礼，道：“拜见，太上道祖。”
中间的青年仙人也躬身行礼，“不肖弟子玄览，拜见祖师。”
听到这话，刚刚还满面红光，威武非凡的李靖面色骤白，带着三分惊惶不安地抬头看了看老君和玄览，打了个哆嗦。
身侧的哪吒三太子，见状，嗤笑一声：“蠢货。”
玉皇宠臣和身份地位特殊的仙家都默不作声，只有这李靖傻傻的往上冲，还自鸣得意。
众所皆知，玄都大法师是太上老君唯一弟子。那玄览口称祖师，自言不肖，应当是玄都大法师门下，太清一脉三代传人。按此，同为三代弟子的李靖还需要称呼玄览一声师兄。师弟言师兄的罪过，为不敬，问斩老君的徒孙，那更是不想活了。故此，李靖才如此惶惶不安。
玉皇大笑应答：“老君丹丸，可是三界之最，孤自然要好好品尝。”
老君微一颔首，笑呵呵的看了玄览一眼，“天尊，听闻有一小仙私自在凡间降下一场灵雨，老道对此倒是好奇的很，不知可否让老道听听。”
李靖站在阶下，身体不断颤抖，一言不敢发，“臣，臣，臣……”
端坐帝椅的玉皇，衣袖微动。
太白轻叹一口气，轻挥拂尘，从玉皇左侧来到玄览身旁，躬身，“至尊，玄览真君久在妙乐天尊身边，养得一颗赤子纯挚之心，加之被凡人蒙骗，故而违逆陛下旨意，给乾国降下甘霖。”说道这里，太白微微抬头，看了看上首玉皇神色，又看了看右首老君神色，接着道，“至尊昔日下旨，让乾国大旱十年，如今天上已过八日，人间便是八年。那些驳逆之徒，想来也已灰飞烟灭，故望陛下能网开一面，宽恕玄览真君。”
底下李靖和众卿家也纷纷开口求情，“是啊，至尊。念在玄览真君赤子之心上，网开一面吧。”
玉皇看向一旁的老君，“玄览为老君门下，老君以为应何如？”
太上老君向上一拱手道，“‘和大怨，必有余怨，安可以为善？’何况玄览为老道门下，老道若惩其轻，天尊不悦，天尊不悦，则天下难安；老道若惩其重，玄都必会心痛，故此事老道不好言说，应由天尊做主。”
帝袍下玉皇右手小拇指轻轻抽动，“既然如此，便依老君所言。玄览，你违逆孤旨意，应处以灭形之罚。”
玉皇看了下方玄览一眼，继续道，“但念在你年幼，心思赤诚，遭凡人蒙蔽，加之首恶已诛。孤便网开一面，罚你下界去红尘走一遭，磨磨性子，待铅华洗尽，便可返回天界。”
老君微皱眉头，掐指一算，复又舒展开来，“痴儿，还不谢恩！”
“臣玄览，谢至尊隆恩。弟子玄览，谢祖师宽宥。”青年仙人长拜道。
四大天王得令，带领玄览离开凌霄宝殿，去往下界转世投胎。
老师说我命中有一劫，当在八景宫静修太清道法，诵读黄庭，不闻诸事，便不生烦忧，以此躲过杀劫。然不知则已，弟子既然知晓此事，怎忍心漠视下界生灵涂炭，做一个快活神仙……
不肖弟子玄览，拜谢恩师！下凡前，青年面朝八景宫方位，三拜九叩，方入轮回。
八景宫内，一朴素道袍男子凝视凌霄宝殿，“我身为圣人首徒，竟连我的弟子也保不下。”
……
“道兄，你倒是收了个好徒孙，可惜啊可惜，沾身大劫，注定灰灰了去。可惜了！”
“玄览，性子过于赤诚。总归有这一遭。”
“天地已历五重劫，何须再念封神事。兄长，不叫上通天吗？”
“元始道兄，此言差矣。通天道兄性情果直，他来，岂不坏了大事。若我等有幸更进一步，封神劫中一切可重回！”
“慈悲！”
“不知那位天命之子，又是何种模样。竟能使天道打破规则，再增一席圣位。”
“天命圣人？只要祂未成圣，终是蝼蚁，天道所做再多又如何，终归是为我等超脱做薪柴。”
“天道运转规则只要停滞一刹，我等就可脱身桎梏，道果寄托大道！”
“区区一席圣位，就算撬动规则也不过让我等再受制于大道，不若再加一把火，天道颠覆……”
“慎言！”
三千日春秋修道法，三十载红尘练道心。天上富贵不足道，人间白骨无人怜。我心生怜，便将玲珑染俗尘，从此成一可怜人。
南天门外天王驻，茫茫渺渺云海中。紫气万條织作路，无边琉璃顶上铺。
上前来，拜凌霄。阴阳为驺，引诸气高升举万阁；星辰入阵，御星力下汇佑诸宫。殿高万仞，横据千峰。
殿前金甲侍两旁，手持刀剑与戟枪。椒图衔环，金龙盘柱，开明睁目鉴奸雄。
只见殿内仙卿持玉圭分两路站立，左武右文，井然有序。便显得中间的仙人格外突兀，不知犯了哪条天规，竟到这凌霄宝殿惩处。
离众仙家站所九丈九处，有九十九重白玉阶。白玉阶之下相对站着一男一女，男站左为金童，女站右为玉女，其职皆为服侍玉皇。
白玉阶之上放置着一张雕绘日月星辰、山川草木的宝座，玉皇大帝便端坐其上，俯瞰诸仙。
白玉阶下金童，先转身面向玉皇朝礼，再起身面对众仙家，道：“堂下何人，欲诉何事？”
“臣，玄览，拜见至尊。”身披八卦道袍的青年仙人上前一步，躬身向玉皇行礼。
诸仙卿齐齐色变，惊道：“好一个大胆小仙，面见至尊竟不朝礼，区区躬身，无礼至极。”
而站位靠前的仙家大多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纹丝不动，未开口叱责那位青年仙人的无礼行径。甚至还有仙家对他示以微笑，中以嫉恶如仇著称的太师闻仲尤甚。
玉皇拂开垂旒，仔细地瞧了瞧下方的青年仙人，略带三分亲近笑意，“无妨，卿继续言说。”
仙卿们有些讶异地看了玄览一眼，心中称奇。
“臣偶然听闻下界有一小国，君主敬神爱民，励精图治。国中人人侍诸神如侍君父，瓜果牺牲皆取国、家之最奉于案上，供过路仙神食用。国家愈发强盛，治下百姓虽不人人富贵，却也自得其乐。久而久之，百姓便自发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敬邻爱友，使老有所终，幼有所长。人居其国，如居仙界，邻近诸国听闻皆心悦臣服，天下咸安！”
有仙卿在底下窃窃私语，“如此听来，到真是‘大同’之国。”
“现在此国已传至第九代君主，其虽不如祖辈，却也勉强守成。只是凡间有一妖物，胆大包天，勾得君主不理朝政，沉溺酒色，近小人远贤臣。大兴宫殿给妖物居住。到后来，变本加厉，至取妻儿、贤臣良将心肺喂食妖物；因妖物想听哀嚎惨叫，便抓无辜百姓施以重刑……可怜那天府之国，竟沦为人间炼狱。”
听到此处，众仙家齐齐皱眉。有性情急躁的，暴怒道：“此国在何方位，定要那祸乱人间的孽障尝尝本仙水火棍的厉害。”
玄览微微扭转头颅，看了看身旁或义愤填膺，恨不得自己当面降妖除魔；或面露不忍，轻道慈悲；或无悲无喜，神游物外；或露不屑，冷眼旁观的仙卿们，接着道。
“君主越发昏聩，百姓、大臣日日垂泪，燃香祈求上苍，望能除妖灭邪。”
有一手拿红缨双尖枪，背生四只青黑肉翅的仙家嗤笑一声，“凡人就是狂妄，我等诸仙哪有功夫，为这些朝生夕死的蜉蝣出头。”
“百姓们总是想着再忍忍，神仙们会注意到他们忠实信徒的，那时他们又可以过上从前幸福的生活了。可是他们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失去儿女、兄弟、妻子、丈夫……百姓惊觉自己和睦幸福的家已经支离破碎，没有什么能再失去了。他们清醒过来，明白若只等仙神灭除妖邪，那一切将再无挽回之地，靠人不如靠己，自己当挺起脊梁，手持武器，去诛灭妖邪，救自己的家国。”
听及此，有仙神皱眉不耐，出列，“禀告至尊，凡人好如祝余，割一茬，我等一个恍神，便又绿满凡间。不过妖物作祟，有甚好提。这玄览小仙，只言凡人，不提自己过错，顾左而言他，应治他个藐视殿堂之罪，先杖五十。”
玄览看到身旁点头赞同的仙家，目露哀凉。仙神在人间建庙宇，享万世香火，以补自身寿命。却又视凡人如蝼蚁，挥之即来，招之即去，需要了给些蝇头小利，不高兴了便让他们灰灰了去。真是，傲慢至极！
“凡做事必究其因果，我所做为果，我为何做为因，臣不过讲其因，这位仙家如此急躁，莫不是那下界妖孽是仙家所养？”玄览轻笑道。
绿发绿眉绿唇的仙神勃然大怒：“你，放肆！无名小卒，安敢如此轻慢于我！”
玉女观玉帝神色，扬袖，轻启朱唇，“好了，凌霄宝殿岂是骂街之地，接着说吧。”
绿发仙人冷哼一声，狠一挥袖，退回列中。
玄览接着道：“在有识之士的带领下，幸存的有力气的百姓皆抄起家中锄头、扁担、板凳……一切能造成伤害的家伙什和家中不多的粮食，汇聚在一起，打算清君侧，诛妖邪。临走之前，打扫供桌，摆上贡品。”
绿发仙人不屑：“疲弱凡人拿着破烂木头，也敢去斩妖除魔，徒增笑耳。”
两侧仙卿，也点头称是，认可绿发仙人的言论。
玄览不关心他们的议论，继续述说，“不过由于君王剥削，世事艰难。给仙神的供品没有新鲜的瓜果与点心，只有酸涩的野果和掺着沙砾、谷壳的大饼；没有牛羊等牺牲，只有百姓们艰苦上山搜寻到的蜈蚣、竹鼠。他们将自己现有最好的口粮当做贡品摆上供桌，供奉仙神，以期能得胜而归。”
听到此处，众仙家哗然，“无礼蝼蚁，如此不敬，真该死，真该死！这等不敬之人合该进妖魔之口，受万世酷刑！”
听及此，玄览停下话语，抬头看着三十三重白玉阶上，自幼修持，苦历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的三界共主，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
转头看向于人间建庙宇，享万世香火供奉以得无尽寿命，畅游三界的诸仙神。
只觉无力：“他们用尽一切，终于战胜妖魔，畅想美好未来时。有仙神下凡享用供奉，却见桌上烂瓜果，勃然大怒，降下天罚予世间。玉皇有旨，下界乾国，不敬仙神，罚其受大旱十年，天下以之诫。”
“臣，看到这乾国的土地上没有植株、动物，全是四肢枯瘦，肚子奇大的尸体。痛心异常，于是给乾国降下一场灵雨，恢复因大旱而龟裂的土地、湖泊、中不出粮食的庄稼，让他们能继续活下去，让逝者安息，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
话音刚落，那手托七宝玲珑塔的天王李靖，微整甲胄，端持玉圭，走出队列。俯身拜道：“玄览小仙，共有三罪。其罪一：滥用灵物，按律当除仙籍。其罪二，未得明旨，擅自下凡，按律当斩。其罪三，违逆帝意，是为欺君，按……”
殿外候着的灵官突然急步上殿，正巧打断了李靖对玄览的述罪，“至尊，太上道祖来了。”
玉皇一惊，便想率仙卿出殿迎接太上道祖。还未起身，便听得一句，“老道在兜率宫新炼出一葫芦丸药，天尊若是无事，可来品鉴一二。”话音刚落，便见一位身着黄色道袍，手持拂尘和太阴八卦的和蔼老者出现在凌霄宝殿中，向上位玉皇微一拱手。
玉皇起身，请老君上座。诸卿家皆躬身作揖行礼，道：“拜见，太上道祖。”
中间的青年仙人也躬身行礼，“不肖弟子玄览，拜见祖师。”
听到这话，刚刚还满面红光，威武非凡的李靖面色骤白，带着三分惊惶不安地抬头看了看老君和玄览，打了个哆嗦。
身侧的哪吒三太子，见状，嗤笑一声：“蠢货。”
玉皇宠臣和身份地位特殊的仙家都默不作声，只有这李靖傻傻的往上冲，还自鸣得意。
众所皆知，玄都大法师是太上老君唯一弟子。那玄览口称祖师，自言不肖，应当是玄都大法师门下，太清一脉三代传人。按此，同为三代弟子的李靖还需要称呼玄览一声师兄。师弟言师兄的罪过，为不敬，问斩老君的徒孙，那更是不想活了。故此，李靖才如此惶惶不安。
玉皇大笑应答：“老君丹丸，可是三界之最，孤自然要好好品尝。”
老君微一颔首，笑呵呵的看了玄览一眼，“天尊，听闻有一小仙私自在凡间降下一场灵雨，老道对此倒是好奇的很，不知可否让老道听听。”
李靖站在阶下，身体不断颤抖，一言不敢发，“臣，臣，臣……”
端坐帝椅的玉皇，衣袖微动。
太白轻叹一口气，轻挥拂尘，从玉皇左侧来到玄览身旁，躬身，“至尊，玄览真君久在妙乐天尊身边，养得一颗赤子纯挚之心，加之被凡人蒙骗，故而违逆陛下旨意，给乾国降下甘霖。”说道这里，太白微微抬头，看了看上首玉皇神色，又看了看右首老君神色，接着道，“至尊昔日下旨，让乾国大旱十年，如今天上已过八日，人间便是八年。那些驳逆之徒，想来也已灰飞烟灭，故望陛下能网开一面，宽恕玄览真君。”
底下李靖和众卿家也纷纷开口求情，“是啊，至尊。念在玄览真君赤子之心上，网开一面吧。”
玉皇看向一旁的老君，“玄览为老君门下，老君以为应何如？”
太上老君向上一拱手道，“‘和大怨，必有余怨，安可以为善？’何况玄览为老道门下，老道若惩其轻，天尊不悦，天尊不悦，则天下难安；老道若惩其重，玄都必会心痛，故此事老道不好言说，应由天尊做主。”
帝袍下玉皇右手小拇指轻轻抽动，“既然如此，便依老君所言。玄览，你违逆孤旨意，应处以灭形之罚。”
玉皇看了下方玄览一眼，继续道，“但念在你年幼，心思赤诚，遭凡人蒙蔽，加之首恶已诛。孤便网开一面，罚你下界去红尘走一遭，磨磨性子，待铅华洗尽，便可返回天界。”
老君微皱眉头，掐指一算，复又舒展开来，“痴儿，还不谢恩！”
“臣玄览，谢至尊隆恩。弟子玄览，谢祖师宽宥。”青年仙人长拜道。
四大天王得令，带领玄览离开凌霄宝殿，去往下界转世投胎。
老师说我命中有一劫，当在八景宫静修太清道法，诵读黄庭，不闻诸事，便不生烦忧，以此躲过杀劫。然不知则已，弟子既然知晓此事，怎忍心漠视下界生灵涂炭，做一个快活神仙……
不肖弟子玄览，拜谢恩师！下凡前，青年面朝八景宫方位，三拜九叩，方入轮回。
八景宫内，一朴素道袍男子凝视凌霄宝殿，“我身为圣人首徒，竟连我的弟子也保不下。”
……
“道兄，你倒是收了个好徒孙，可惜啊可惜，沾身大劫，注定灰灰了去。可惜了！”
“玄览，性子过于赤诚。总归有这一遭。”
“天地已历五重劫，何须再念封神事。兄长，不叫上通天吗？”
“元始道兄，此言差矣。通天道兄性情果直，他来，岂不坏了大事。若我等有幸更进一步，封神劫中一切可重回！”
“慈悲！”
“不知那位天命之子，又是何种模样。竟能使天道打破规则，再增一席圣位。”
“天命圣人？只要祂未成圣，终是蝼蚁，天道所做再多又如何，终归是为我等超脱做薪柴。”
“天道运转规则只要停滞一刹，我等就可脱身桎梏，道果寄托大道！”
“区区一席圣位，就算撬动规则也不过让我等再受制于大道，不若再加一把火，天道颠覆……”
“慎言！”
三千日春秋修道法，三十载红尘练道心。天上富贵不足道，人间白骨无人怜。我心生怜，便将玲珑染俗尘，从此成一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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