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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高塔一层(一)

    进到这高塔之中那一刹,那种压迫感一下就消失了。这时朱莉才发现,其内黑暗的程度,简直连伸手不见五指都无法形容。明明天空中明月高悬,月光却不能从那窗中照进半分来,仿佛这高塔是一个无底深渊,将所有的光都给吞噬。

    她并不是一个胆小的少女,至少她自认为自己并不怕黑。但是这里的黑暗,今天才使她明白,什么是真正的黑暗。她心中更加笃定,这林天玄肯定是个修道者,不管是哪种,都是比较厉害的那种。但是她也实在想不到如果他很厉害的话,伤他的又是什么?

    向前摸索着走了十步左右,她发觉实在无法看清内部,正想转身出外拿些照明之物时。

    不想此时,只听得身后吱呀一声,待到朱莉转过身时,却发现眼前是一片黑暗——那门居然关闭了!

    这下她真的慌张了起来,蹬蹬两步就跑到了原本门的位置,但四周摸索下,既没发现门把也没发现门框。那门明明是木材所制,但是无论此时朱莉如何在墙上摸索,都只有手上传来的冰冷坚硬的石质墙壁的触感。

    她仍不死心,双手就贴着墙壁一路摸下去。一圈下来,墙上积累的浮尘都被抹了个干净,但是依然是半个门窗的踪迹都没有。这一圈绕墙走下来,她发现了诡异之处。

    在外面看时,这一层四四方方。但是出于对自己感官十余年来养成的信任,她惊奇的发现,自己摸着墙壁走出的路,竟然是个圆形!而且不止如此,朱莉算着脚步又走了一圈后,发现这圆,半径只有五米大小。不仅如此,她还发觉,原本在耳旁不断萦绕的那些噪声,此刻竟全部消失。在初夏时节,雨季始至,有可能会有这么寂静的夜晚吗?反正朱莉觉得要想让那些散在天地之间的草木蛇虫,全部完全“闭嘴”,是不太可能的。

    不过,她又放开了这个疑点。因为她并不是没有见过,那种富豪人家宅院的奇怪设计,追求外方内圆。这种建筑,通常有着很厚的墙壁,隔音的话倒也不奇怪。

    想到林天玄可能在高塔里的什么地方藏着,朱莉深吸口气,便喊:“林天玄!你在附近吧?搞什么鬼呢?到约定时间了啊。”

    过了许久,不见有人回应,她又继续喊道:“不是说帮我吗?出来啊。”

    “把人丢在这么压抑的地方是什么意思啊!”

    “好啦,出来吧,你直接暴露我的事情,我……我不计较了就是……”朱莉的语气越来越弱,林天玄的出现对她来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她不用孤身一人偷溜到北部集市去了,安全的保障多了一点;忧的则是他在父亲面前那一通操作,很可能让她连偷溜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是几句话喊下来,过了数分钟,并没有任何回应出现。

    她强迫自己驱散在黑暗又寂静的环境中,产生的一丝不安之后,当下静静矗立着,思索着。现在在这样的黑暗中,朱莉所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这双灵巧的小手,和自己颇为灵活的思维了。

    既然墙壁没有动静的话,朱莉想,不如看看中心有什么?

    这样想着,朱莉已摸索着,脚下谨慎,走向了一层中部。在距中心六尺之处,她摸到一面石墙。一圈摸索之下,她发现这也是个圆形,姑且将这一圈称作“内墙”吧,对应的有“外墙”。

    之前她已经确认过了,这一层的天花板并不是她能触碰到的高度,这点倒也不出她意外。当下她向着内墙上方摸去,但也是只摸到墙体,不知这内墙是否连接着天花板。又试图沿着这内墙向上爬去,但是这内墙无论何处,都万分光滑而无处借力。说不定这就是高塔的支撑?暂时不得而知。她四下又在外墙上摸索了几圈,但是依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她开始在一层里四下乱转,以脚步仔细在地上探寻。俯下身来以手指一抹,她又惊奇的发现,虽然墙上布满了粘附的浮尘,但是地砖上却是万分光洁,仿佛刚刚才清扫过一般。谁清扫会只清扫地板而不清扫墙壁呢?毕竟……

    思绪卡住了,朱莉想着想着便在光洁的地板上坐了下来,毕竟深夜已至,白天帮着忙活了不少家务事的朱莉很快便昏昏欲睡。本来她觉着自己还能再撑,但是突然间她便觉着眼皮无比沉重,空气突然变得温暖起来,身下的地砖也似乎不再坚硬。

    沉睡过去前一刹,朱莉脑中灵光一闪。她想起了七年前,学府中有一个学长,作为一个魔法使,为研习法术境界来凡人学府学习。在朱莉的软磨硬泡下,那学长给她介绍了一些法术,但是可能因为天赋的原因,反正她是没成功施展过。其中有一个她现在仍记忆犹新,似乎与现在高塔一层中的情形有些关系。

    但是袭来的困意并不给她回想的机会,朱莉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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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塔某层某处,林天玄正坐在一把朴素的高木椅上,面前是一张木质的长餐桌。其上有烛火数十,正发出与它们大小不相匹配的光芒,亮而不灼。林天玄手中的高脚杯,其中的葡萄酒在烛火映照下,透出晶莹剔透的梦幻色彩。

    在他的眼前,正是熟睡的朱莉·伽莫在半空中漂浮着。那当然不是本人,只是一个用魔力投射的映像,真正的她此刻自然在一层,做着少女的梦。

    他双眼不离映像,手上微动,将杯送至嘴边。细品一番后,他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让我见识一番,那血脉中不可磨灭的传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