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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慕蘅离开玉英时顺道来拜访了孟织晚,虽然她们并没有什么情谊。

    她一走,陆邕便持令上门借口搜查一番,幸好卫炀已经做好了万全之备,在兰云菅床下挖了个不大的密道。

    一圈下来,果然什么都没有。

    陆邕看起来早就料到了结果,只是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这才走了一遭。

    “今日叨扰县主了,不过看县主没几个仆从,这处宅子可是玉英最大的一个呢。”陆邕笑起来时,旁人只会觉得这个公子真是恣意少年郎,眉目间俱是神采飞扬,实则他就是裹了糖皮的毒针,尝一口甜,若是继续招惹,他便扎得你血肉模糊。

    孟织晚见过他的阴暗一角,现下只觉得这人莫不是忙活半天没找到人,想找她的晦气吧。

    对付这样的小人,最好是装作唯我独尊,她好歹在霖国皇宫中待了好几个月,摆出一副皇亲贵族的架子信手拈来:“本县主自然要住最好的屋子,怎么,买不得?”

    “买得。”陆邕笑容淡了些,看起来的确不太喜欢搭理这样的人,随后又道:“自古受黥刑之罪奴合该流放,怎么孟县主身边仆从还有这样的罪人呢。”

    这人是把她府上人都仔细打量过?兰云菅额上刺青由额发挡着,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真是好可怕细致心思。

    孟织晚停了脚步,下巴一抬,露出几分不耐烦和洋洋得意:“黥刑怎么了,你怎么知道他是流放之人?不过本县主刻意为之。”

    陆邕闻言脸色一僵,大概从来没见过给自己的侍从施黥刑的人,还这般纨绔贵族的姿态,仿佛是上天恩赐一般,他果真被恶心到了,连表面功夫也不装了,不再看孟织晚一眼,脚步匆匆的带着人离开。

    等侍卫回来回报陆邕等人确实已经走远,孟织晚这才赶回左厢房,卫炀将床榻移开,一张方方正正的草席铺在地上,草席掀开便露出一个长长的坑,陆离正躺在里面。

    陆离勉强能行动,兰云菅将他扶起来,他便做了个辑:“今日多谢诸位。”

    “无事,陆邕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了,公子你便好好修养吧。”

    陆离看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见房间恢复原样,孟织晚准备离开了终于开了口:“孟姑娘,你,不问问我是什么人,跟陆邕有什么过节吗。”

    孟织晚都猜的七七八八了,自然对他国官场恩怨不感兴趣:“我与公子不过萍水相逢,再者,是他求我留你的。”她指着兰云菅,话外意再明确不过。

    她并不想蹚浑水,陆离也不是她救的,要报恩就去找兰云菅。所以,不需要知道太多。

    自那日后,陆邕果真没再来过,逗留月余并没有找到陆离,他已经离开了玉英,没多久便听说将军府嫡长子陆离英年早逝的消息,随后就是次子陆邕与丞相千金定亲。

    大概是兰云菅告知了陆离此事,听闻他消沉了几天。

    因为兰云菅会医术,并不用请大夫,只是偶尔买药材的时候有些麻烦,几样药材得分开几家买。

    陆离养了两个月的伤,总算是能卸掉纱条,偶尔在庭院里走动,晒晒冬阳。

    旻国的冬天并不下雪,甚至绿意盎然。

    兰云菅时常外出,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不过看样子他与陆离相处甚洽。

    这天,孟织晚找到卫炀,让他跟着一起去牙婆子处挑些清白的侍女和仆从。

    卫炀正在庭院练剑,刀光锋利,手腕飞转处,枝头梅花便落了一地。

    “不必,我来寻。”

    卫炀收了剑,刚刚练完剑身上似乎冒着热气,一身黑色素袍在冬风中看起来甚单薄。

    “你有更好的牙婆子吗。”

    卫炀从梅枝上将外袍挑下来穿好,眉目平淡的吐出两个字:“死契。”

    死契,相当于一辈子都握在主人家手里。

    孟织晚本来就是怕看走了眼,挑错了人才叫卫炀一道,现下听他说能找到死契之人,自然最好不过,毕竟她不想府中人被人收买。

    “死契还能买?”陆离不知何时来了梅园,手中抱着暖炉站在长廊下,长身玉立,面色依旧有些苍白,看起来有些诧异。

    卫炀默然不语,并不想解释。

    陆离作辑一礼,面上歉意道:“在下无意听二位交谈,只是从未听说过死契之奴竟可做买卖。”

    卫炀依旧面色冷淡的擦拭着剑柄,孟织晚知道他这是不会开口了,有些受不住着气氛,和缓道:“我也未曾听说过,万千世界无奇不有。”

    “孟姑娘,你这侍卫脾气忒闷。”陆离看起来并不介意卫炀的失礼,笑着道。

    “他一直这样,公子勿怪。”

    卫炀看了他俩一眼,抱拳一礼便走了。

    陆离看起来颇为感慨:“孟姑娘,你身边之人个个卧虎藏龙。卫公子冷淡不爱言语却武艺高强,兰公子虽受黥刑之罪,却一身做得贤臣的好能耐。”

    “在县主身边做侍卫的人自然不差,不过兰公子倒是有些可惜。”孟织晚与陆离在廊下石桌旁坐下,宜芳端来茶水摆好,孟织晚继续道:“公子不知,他在霖国有个外称叫宋玉郎,幼时起便才华横溢,才十五便入得皇宫被圣上夸赞,可惜大好前途被家人拖累,一朝入狱,双亲皆去。我也只是偶然救了他。”

    陆离看起来有些怔仲,反应过来后面露惋惜:“竟是这样吗。”

    看样子兰云菅并没有说过自己的身世,孟织晚不知道说出这些对不对,不过既然已经说了,就当她助兰云菅一力。

    孟织晚幽幽叹了口气,语气非常无奈且痛心:“兰公子在我身边什么也做不得,我本欲将他额上刺青消去,他却道不必在意,可是世间人看到刺青怎能不在意,可惜了兰公子这样好的儿郎。”

    陆离拿着茶杯,垂目思索着什么,半晌放下茶杯,郑重道:“孟姑娘不必忧心,我国崇才能,不看重这些,兰公子这样的人才必定有一番作为。”

    孟织晚故作惊喜的附和,心里想着,看陆离态度,估计对兰云菅的刺青不介意了,那他的路就要好走些,至于自己么,也算是有了靠山,不至于被人偷偷抹了脖子却反抗不了。

    陆离只坐了一会,冬风一吹,他便咳嗽起来,孟织晚赶紧让他回了房,叫厨娘炖了鸡汤给他送去。

    不过半日,便有一行人从府中后门悄然无声的进来,孟织晚被卫炀带入外堂时,宽阔的庭院里已经整整齐齐的站了五行人。

    两行侍女,三行奴仆。

    皆是统一的衣衫,垂首低眉看起来极肃静,孟织晚一现身,这群人便规规矩矩的行礼。

    卫炀将一本册子递给孟织晚:“这是死契奴的名册以及身契。”

    孟织晚粗略看了一眼,便放在一旁,看着庭院众人对崇芳道:“你来安排他们。”

    “是。”崇芳上前一步,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