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

    ［从未跟你饮过冰，零度看风景。］

    乌云低到避雷针的高度，夜风肆无忌惮。

    公交站的候车椅被夜色浸得冰凉，顾宛今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站起了身。

    往前走了几步，踮起脚朝公交车该来的方向张望，无果之后她才又退了回来。

    这才发现一旁还站着一个男生，刚刚被大广告牌挡住，坐着的顾宛今刚好看不见。

    男生一米八几的个子，头上压着一顶枪灰色鸭舌帽，从帽沿溜出碎发，短款的黑色羽绒服有些蓬蓬的。

    碳黑的口罩拉着抵着下颚，眼睛低垂，只瞧得见浓密的睫毛，鼻梁雕刻得高挺，唇是他身上唯一的暖色。

    真是，养眼。

    他嘴里叼着一支烟，左手手掌弯曲，挡着风，“腾”地一声他的脸被火光照亮，烟被点着。

    烟雾缭绕。

    烟味有些呛。

    顾宛今抬手摸了摸鼻子。

    “抱歉。”男生两步走到垃圾桶边，摁灭了香烟，声线因为抽了烟的缘故有点低哑，在这寒夜中更显得撩人。

    爆好听。

    顾宛今略显惊诧，她牵牵嘴角，将手塞进口袋，“.....谢谢。”

    也太博好感了吧。

    几分钟之后车到了。

    车门离他更近，他却停在那儿没动，像是在等她先上车。

    临近深夜，车上的人很少，零零散散地都是夜归人，也有几个穿校服的学生。

    顾宛今拣了个靠窗的座位坐，她看见男生坐在了她的斜后边，隔着一条不宽的过道。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微信的信息提示。

    顾湛：我今晚不回家了

    顾宛今：妈妈不会打你吗/托腮

    顾湛：她傍晚飞美国了你不知道？？顾宛今你去哪犄角旮旯了？？

    顾宛今：......哦。

    退出和顾湛的聊天小窗，下面一条就是顾妈妈的微信，说顾爸爸发了高烧，她不放心要过去看看，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让顾宛今看好顾湛。

    .....大概，晚了吧。

    顾宛今：别惹事！！

    顾湛：我像那种人？

    顾宛今：要不要点face啊阿湛？？

    良久顾湛才回了个OK的表情包。

    下车时已经十点五十七。

    顾宛今往小区走，路灯挥洒清亮的白光，远处黑暗中的灌木丛，像是巨大的鬼蹲在那儿。

    少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离了大概五米的距离，他时不时拿起手机点几下，然后放在耳边。

    在听微信？

    拐进了四期，他还在身后。不会是....人贩子？还是意图不轨的小混混？

    可是在车站那，看着是挺温文尔雅的人啊.....

    不像是坏人。

    不可能是坏人吧。

    但人又不可貌相。纠结。她加快了脚步。

    顾宛今小跑着进了电梯，在关闭的前几秒他到了门前。

    少年带着口罩，口罩也不是很厚，他的声音还是很清晰，“我可以进去？”

    询问的语气。礼貌，斯文。

    顾宛今愣了一下，点点头。“可以。”

    他从口袋里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白皙的指尖摁了十九层的按键，写着“19”的圆键周遭亮起白光。

    “不按？”他目光始终在手机屏幕上，却问了一句。

    被点名的顾宛今有点紧张，抬头看他，“我也是十九层。”紧张兮兮。

    这么巧吗？？还是蹲点蹲好久了，知道今晚家里就她一个人，所以行动？？

    “我不是坏人。”静谧空旷的长方体电梯间里，他的语气平缓，好像掺杂星星半点的笑，过了几秒又更正，“可能也算不上好人吧，但我不会做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尴尬。到极点的尴尬。她表现得那么明显吗？？？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