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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这个住店

    两人的师门本来就很是有些相爱相杀(?)的意思,且青年也是刻意接近的中年,故而最后中年人发现啊那个自己一直引为知己的小友竟然是有目的的,当下就愤怒了。

    于是就有了这一场追杀。

    怎么说呢。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甚至于说三观什么的还挺契合的,毕竟不契合的话即便是故意接近也不至于就到了知己的地步了。

    正是因为到底相处时有了几分真感情,故而得知真相的时候那种被背叛的感觉就很令人难受。

    也同样因为有感情,故而中年人追杀青年追杀了许久,嘴上说着要杀了对方以报愚弄之仇,但实际上……

    咳。

    就看先前在苏乩的屋顶上两人对峙时中年人明明占着上风,却还是忍不住要问一问原因就可以想象了。

    又比如现在,中年人:“枉我对你如此掏心掏肺!”

    青年:“你又如何知道我对你全是虚情假意?”

    中年:“不虚情假意那那封信你怎么解释?”

    青年:“即便最开始我故意接近可最后我到底对你如何你自己不清楚吗?”

    ……

    苏乩:“……”

    苏乩听着听着,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多余。

    听听这对话,说是质问,还不如说是秀恩爱(?)的。

    作为一个真.万年单身狗,苏乩就表示心情非常微妙。

    就在她寻思着她是烧烧烧还是烧烧烧的时候,那边两人说着说着火气就上来了。

    中年神情肃然:“无论如何,正邪不两立!”

    青年目露悲伤:“即便我什么都没做过?”

    苏乩:“……”

    ——你们真的不觉得你们这对话很有问题吗?

    这种微妙的立场相反的男女主角既视感……

    苏乩哽了又哽,眼见着眼前这两人已经忽略掉自己的存在感,心情微妙的同时还是阻止了一下,至于原因的话:

    “一言不合就在别人家屋顶上打架,当屋主不存在?”

    两人:“……”

    火气上来的两人讪讪的瞄了瞄苏乩,一脸心虚的模样,苏乩就:“……”

    实不相瞒,苏乩这会儿也是有些为难了。

    大晚上的,让两人留着吧,真心也没什么卵用。但要让她将人放走,又微妙的觉得有些不爽。

    所以她掀了掀眼皮子,瞅了瞅两人,突然心生一计,当下就勾了勾唇角:“你们既这么喜欢屋顶,今晚就在屋顶上待一晚上吧。”

    两人:“???”

    一个定身术过去,两个人就站在原地动也不能动了,苏乩心满意足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回了房间美滋滋的陷入梦境之中,完全不知道自己一抬手两人就动弹不得给对方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第二日一早,天光熹微,苏乩慢悠悠洗漱完吃了个早餐,才站在院子里,望了望屋顶上的两人。

    昨天夜里两人被定住的时候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儿心理准备,故而姿势都是一种足够戒备的姿势——这姿势一时半会儿的没什么感觉,但实际上全身的肌肉都十分紧张,这么一晚上下来,就很是令人难受了。

    再加上苏乩定住他们的手段可以说是无迹可寻,点穴的手法江湖人都知道,也是有一些门派里有什么不传之秘,一般人解不开,但解不开归解不开,也不至于像苏乩弄的这样一点儿痕迹都感受不到的样子。

    要不怎么说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两人站在屋顶寻思了一晚上,越想越怂,这一晚上时间下来,心力交瘁的一脸疲惫,看着简直跟被妖怪采补(?)了一样,便是作为始作俑者的苏乩,初初看见的时候都唬了一跳。

    她琢磨着她使的这是定身术没错吧,怎地这两人看起来……

    咳。

    苏乩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挥手将两人的定身术解了,下一秒两人相当同步的一骨碌从屋顶上滚了下来,狼狈的“扑通”两声落在了院子里。

    且不说两人有没有想要逃跑的想法,即便是真的有,这会儿也真是有心无力。

    一个浑身肌肉都紧张的姿势保持了一个晚上,足足四五个时辰,现在别说跑了,就是站都站不起来,各自颤巍巍躺在地上呻吟。

    苏乩:“……”

    苏乩:“………”

    苏乩:“…………”

    苏乩看着两人难受的模样,心里虚了一下,倒也没再做什么,干咳了一声,道:“你们既已经受到惩罚,下次再让乩碰见你们深更半夜扰人清静,可不像这次这么简单了。”

    两人:“……”

    虽然对苏乩话中的“这么简单”很是有意见,不过听着她显然是不再多追究的意思,两人霎时间大喜过望,便是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也强忍着爬起来恭恭敬敬道了谢,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艰难的互相搀扶着移出了苏乩的院子。

    苏乩注视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听到智脑小声道:“你改变了他们的命运线。”

    苏乩“唔”了一声,一脸无辜的模样:“可是乩什么都没做。”

    智脑:“……”

    智脑心说幸亏你什么都没做,要是做了怕不是想上天了。

    不过它也并不在意苏乩改变别人命运线的事情,在非刻意插手的情况下,命运本来就是不可预测的,每一个瞬间的一念之差,都会造成不同的结果。

    就比如这两人原本一个追杀一个,最开始还有留手,久而久之以前相识的情分便渐渐散去了,最后那青年有一次不小心失手将那中年人杀了,导致他自己失去了一个挚友,又因为杀害了正道人士而被中年人的师门以及其他正道人士追杀,最后被围攻而死。

    ——这是没有苏乩的情况下两人原来既定的命运。

    然而因为苏乩这个不受规则控制的人昨天晚上出现,两人因着共患难回忆起当年相处时的情谊,未来再如何发展虽然不可预料,但最起码不会如同最初那般不留余地。

    苏乩想着,笑了一声,懒洋洋活动了一下身体,道:“许久未去江南,接下来就去江南看看吧。”

    智脑应一声:“人间向来沧海桑田,也不知道百年过去,江南会有如何变化。”

    “想来会很有趣吧。”

    ……

    这次苏乩出行只打算孤身一人,故而行礼什么的收拾起来就方便了很多,只留一些常用的东西放在放包裹里背着,又在收藏里找了一把看起来比较普通的长剑,其他物什一应都用袖里乾坤收起来,表面上半点儿看不出来。

    苏乩这回给自己的人设是一个避世的大佬唯一的弟子,打小儿一直随师傅隐居,现如今出世历练。

    将人设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破绽了之后,苏乩变了一匹骏马出来,问了问方向,就向着江南去了。

    距离她上一次去江南大概都有上百年了,沿途的风景果真如同智脑说的那样,很是能给人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对于这种变化,苏乩表现的相当的云淡风轻——但实际上要说起来她第一次感受到时间流逝的时候,其实也是失态的很了。

    不过鉴于她见证过的历史实在太多,渐渐的她也就习惯了。

    若真是每看到什么变化她就感慨一次,那她这日子根本就没办法过了,还不如像天庭里那些神啊仙的随便找个洞府设了阵法闭关就是了,还在尘世里晃悠什么。

    苏乩遇见那两个江湖人的地方比较偏向于北地,想要去江南基本上就一直朝南走,路途上肉眼可见的空气渐渐的湿润起来,温度也跟着上来了。

    这天,苏乩到了一个城镇里,瞅着天色已然是不早了,骑马的话今天天黑之前决计到不了下一个城镇,索性就找了一家店。

    店门口有人守着,见有人牵马过来赶紧躬身迎上来,笑问道:“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说话的同时,他目光下意识将苏乩一阵打量,一打眼被苏乩那一张脸晃了眼,回神后瞅着苏乩身上一看就并非凡品的衣服布料,再加上她腰间挂着的宝剑,当下赶紧垂下眼睛,没敢多看,就带着苏乩进了店里。

    不得不说,苏乩这里非常普通的剑,在旁人眼中也算是非常难得的宝物了。

    苏乩现如今挂在腰间的剑,让一般人看起来,不管是材质还是装饰都能算得上至宝那一挂的。

    这么说是为了表达一下,当苏乩跨进店里,而大堂中坐着的客人们下意识看过来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就有人被苏乩的剑吸引了视线——哦,顺便,也同样有人是看上了苏乩那一张脸。

    苏乩一般情况下是个讲究人,她的讲究让她在给自己立好人设之后总是方方面面都贴合的没有丝毫破绽。

    例如说现如今,她一身浅绿色的衣服,是时下比较流行的女侠装扮,布料却更细致一些,一头如墨染一般的长发简单的束成马尾,垂在脑后,一张脸精致如画,眼睛漂亮极了,瞳仁清清亮亮,说是闯荡江湖的女侠,可看起来又让人觉得她合该是个被娇宠的小姑娘。

    ——如若不然,她这一双眼睛怎么能这么清澈?

    苏乩站在门口,视线从大堂微微扫过,注意到大堂里有几个江湖人打扮的客人,眨了眨眼睛,朝小二笑了一声,道:“既住店,又打尖儿。”

    今天的客人并不多,小二相当熟练的应一声,将苏乩带到一处空桌子前坐下,笑呵呵道:“客官且坐,您瞧瞧有什么想吃的?”

    苏乩坐定,便有好几道视线飘了过来,苏乩镇定自若将腰间的剑解下来放在了桌子上,同样笑吟吟让小二随意上几道招牌菜就行。

    小二应声去传菜,也就等菜的功夫,就有人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正想要说话时,却见二楼某个隔间里窗户突然被推开,一个浅灰色衣服的青年趴在窗口朝苏乩招了招手,笑眯眯道:“小妹,你怎么在大堂坐下了,我在这里呢,你快上来。”

    苏乩:“???”

    不止苏乩,大堂中大部分人都因着青年这旁若无人的一声呼唤而抬头看向二楼,而青年的视线毫无疑问精准的落在了苏乩身上。

    苏乩:“……”

    苏乩挑了挑眉毛,注意到刚刚蠢蠢欲动的那个大汉复又坐了回去,再看着青年朝自己挤眉弄眼的模样,心下了然,受了青年的好意,起身向着二楼走去。

    房间里并不只有青年一人,还有一个姜黄色衣服的青年,以及一个姿态懒洋洋并不像是一个小二的小二。

    几人见苏乩当真进来,尽皆看了过来,先前说话的青年便含笑道:“姑娘孤身一人带着这等宝剑,这般粗心大意可不好。”

    苏乩歪了歪脑袋。

    ——粗心?

    青年从窗户边起身坐回桌子边,姿态也是懒洋洋的,和旁边姜黄色衣裳的青年形成鲜明对比。

    那姜黄色衣裳的青年听着青年调侃的意味颇浓的话,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朝苏乩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我等见姑娘并未注意到周围,故而唐突假借兄长之名以做警示,还望姑娘莫怪。”

    苏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大堂中有人不怀好意,诸位是好心,乩若是心有责怪,岂不是恩将仇报了。”

    懒洋洋小二哥“噗”的笑了一声:“听见没有陆小鸡,你又多管闲事了。”

    最初喊苏乩做“小妹”的青年默了一下,从桌上的盘子里扔了一颗花生米过去,口中道:“就你话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挤兑起来,中间那姜黄色衣裳的青年摇头笑了一声,朝苏乩低声道:“姑娘莫见怪,他们两人在一起总是要这样闹一会儿的。”

    苏乩摇了摇头,没在意那两人,反而是又盯着青年的看了两眼,好一会儿,才有些迟疑的道:“你……眼睛看不见?”

    青年怔了一下,旁边闹得正欢的两人也不觉看了过来,叫“陆小鸡”的青年眉头微微皱了皱,看了青年一眼,眯了眯眼睛。

    苏乩注意到这人微妙的戒备之意,并不当一回事,只一脸赞叹的看着青年,道:“乩实在想象不到一个后天失明的人能有这样漂亮的颜色,乩很喜欢!”

    陆小鸡:“……”

    不像小二的店小二:“……”

    被夸赞并猝不及防被“告白”的青年:“……”

    ——这年头的小姑娘说话都这么直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