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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上蔡为官

    许都,曹府门前。

    “真儿,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母亲,儿知道了。”

    曹真对着一个穿着华丽的妇人道。那妇人颇有些姿色,只是并不很出众,那是曹操的原配夫人丁氏,曹府的主母。

    虽然徐娘半老,却十分受曹操疼爱。曹操可是个注重节俭的人,而对于这位原配的结发夫人却丝毫不加吝惜。相较与曹操的那些宠妾来说,只有丁氏的穿着打扮,金银首饰最为贵重,可见其在曹操心中的地位。

    没办法,有着曹昂这个这么优秀的养子在,丁氏不得不受宠。

    咦?怎么是养子啊?

    原来丁氏虽为曹操原配,却不知为何,始终没有诞下一男半女来,为此常常伤心难过。

    故而主动让曹操多娶妾,好为曹家延续香火,曹操也因为这个对她十分尊重。可即使新娶的妾室一个比一个好看,也始终动摇不了她在曹操心中的重要地位。

    而曹昂作为曹操的第一个儿子,却不是嫡子。因为曹昂的生母刘氏是妾,非是正妻。在曹昂刚出生时,全家人都表现得很喜欢这个小小的曹家长子,对他寄予了无限的期盼。

    不幸的是刘氏早亡,留下小曹昂在这陌生的人世。幸好丁氏无子,又十分喜爱曹昂,便主动承担起抚养曹昂的义务。

    说来也是一段奇妙的缘份,虽然非是亲生,这两母子的感情却比寻常亲生母子还要好。丁氏无微不至的照顾,疼爱曹昂,曹昂也十分孝敬丁氏。

    历史上的曹操在宛城被张绣大败,把长子曹昂给折了。回到家后,丁氏直接对着曹操就是大肆打骂,哭闹不止,只喊着还她儿子来,把曹操羞愧得不敢应答,更不敢还手。

    最后丁氏还因此回了娘家,等同于把曹操给休了,曹操几次三番亲自上门赔罪,丁氏也始终不肯原谅他。

    曹操这才没办法,改立卞夫人为妻,曹丕和曹植这对庶出的兄弟这才变成嫡出,得以共争世子之位。

    后来曹操将此以为一生遗憾,觉得很是对不起曹昂母子。

    丁氏之宠见于曹操可知矣。

    或许也得源于此,曹昂才会被曹操确立为继承人吧。因为庶出的曹昂即使是长子,也得到曹操的喜爱,可如果非要让他来当继承人的话,那是不太现实的。

    至少当时的曹操没有那个气魄来对抗嫡长子继承制度的社会。

    而当曹昂成为了丁氏的养子,就是名义上的嫡子了,再加上长子的事实,和诸多的加分因素。

    曹昂,这个伪嫡长子的完美继承人就得以确立了。

    所以曹操把曹昂很早就带在身边,亲自锤炼。丁氏最初还很抱怨,后来一想之下却明白了丈夫的意思,知道这是为了儿子好,便不再有怨。

    虽然儿子常常随丈夫出征在外,却一点也不影响丁氏和曹昂之间的母子亲情。

    后来曹真来了,他与曹昂的关系就像亲兄弟一样。或许是爱屋及乌的原因吧,丁氏也对曹真表现的同样关爱。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曹真嘴甜,哄得这个曹家主母是满怀开心。

    虽然曹真很难相信曹操,但偌大的曹府还是有人值得他相信的。一个是兄弟曹昂,一个就是眼前的丁氏了。

    只有他俩,对他不会有任何的利益纠缠,只有最真实的感情瓜葛,他感觉得到丁氏对他的爱就是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爱。

    这回曹真要一个人前往汝南上蔡,离家远行,丁氏自然是万分不舍,百般嘱托。

    “母亲不必为我担心,我会好好的,我还要建功立业,和子脩一起为母亲争光!

    倒是母亲才要照顾好自己,子脩不常在府中,我又远在数百里之外,不能于母亲膝前尽孝,母亲当自珍重!”

    曹真说完,跪下磕头,抬头时已是泪水浸湿双目。

    “呜呜呜~好孩子,母亲知道你的孝心,汝南那个地方乱的很,听说贼人闹的凶,你可莫要逞强啊!

    要是治理不好那什么县,就赶紧回来。你才多大啊,都没接触过那些政事,你父亲他也不会责怪你的,啊,记住一定要平安回来!”

    丁氏将曹真扶起,一把将他搂在怀中,哭个没完。

    “咳咳,我说够了啊。又不是生离死别,凭子丹的身手,等闲贼人也伤不了他。

    倒是母亲这般挂念他,儿子都看不去了,我出征时,也不见母亲有这许多的担心。”

    曹昂在一旁,十分无语地看着他俩,还显得有些吃醋的道。

    “你呀,和你父亲就没让我省心过!再说了,你有那些虎贲卫士保护在身边,我担心你不是多余的吗?”

    丁氏回过头来数落曹昂道。

    曹昂嘿嘿一笑。

    见此,曹真觉得差不多了,上任文书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应的行李拾囊也由丁氏早早地帮他精心备齐。至于曹操,他就不去见了。

    “嗯,母亲,子脩,我这便出发了,望你们各自珍重。”曹真又是一拜道。

    “真儿,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丁氏犹如一个送别游子的母亲一样,念念不舍的柔声道。

    曹昂也道了句“保重”,虽然极其简单,但曹真知道这两个字里是蕴含多么深厚的情谊。

    也不再多言,曹真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接过行囊,翻身上马,双腿狠狠一夹马肚,那马吃痛,立马飞奔出去。

    也不回头,只留下一道迎着朝阳的背影。

    “但愿你此去真能一展才志。”

    曹府前,曹昂喃喃道。

    司空衙署,曹操笑着问郭嘉,“奉孝觉得真儿此去如何。”

    “这个么,不好说。”此时厅上只有他二人,郭嘉不再吊儿郎当,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智慧。

    “真公子的勇武自是不必再提,区区黄巾蟊贼断不能将其阻止。

    可要想凭他一人就将上蔡治理出别样的景象,恐怕还是不易。

    我想明公其实也不希望他可以做到。”

    郭嘉看着曹操笑道。

    “那你说说我到底为什么还让真儿去。”曹操颇为感兴趣地继续道。

    “其一,曹真公子这个人身存傲骨,心志要强,过于急切,太想证明自己了,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他需要失败。

    其二,正是因为有其一,所以才显得曹昂公子不够突出,这不利于曹昂公子建立起功名上的成就,和人心上的众望所归。

    一山不容二虎,所以曹真公子必须失败。”

    郭嘉尽情的挥洒智慧,让曹操大笑起来,“哈哈哈,知我者,奉孝也!”

    曹操在未迎奉天子时,许都还未叫许都,而叫许县,只是一座普通的小城,后来才扩大规模,成为许都。

    许都位于颍川郡,西南接邻着的便是汝南。整个豫州,光汝南郡就占了一半还多。

    而在先前的几次火并中,袁术早已被曹操赶至淮扬一带,如今差不多豫州全境全在曹操手里。

    可在手里和能否掌控又是两回事。说起来曹操真正掌控的也只有颍川了。

    主要是汝南这边的贼人太多了!

    有朝三暮四的黄巾余孽,降而复叛,叛而复降,杀又杀不尽,赶又赶不走。

    豫州一带,江湖游侠之风盛行,以汝南之地为最。游侠们常常三五成群,结帮拉伙,打着为义、为民的旗号,公然和当地官府作对,实际上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勾当也干的不少。

    对付他们,官府的衙差缺乏训练,又打不过,派出军队去剿杀又追不上,很是让人头痛。

    还有袁术的小股部队时不时来骚扰劫掠,简直让人烦不胜烦。

    曹操索性不管了。除了几处不可失之地派了他的人,其余地方就真是敷衍了事。

    反正汝南这里年年征战,收成上也早已没了什么可图。唯一的用处就是作为一块南征的跳板,便于来往调动兵马,运输粮草。

    而要想使这里恢复安定,或许今生是不可能的。

    如此的景况,百姓多有流失,土地荒废,曾沃野千里的富庶之地也变得贫瘠破败。

    几乎也无人自告奋勇前来担守。只有曹真这个无可奈何的家伙才会来淌这趟浑水。

    踏踏踏,曹真走在这片土地上,入目处尽是荒凉,四野无人家,心中不禁有些后悔了。

    本来他也无甚打算,只想着至少能有人就行,到时他使劲忽悠忽悠就是了,可眼下连人都没有,还怎么玩?

    原来,曹真孤身独骑,赶起路来,自是极快。虽然胯下的坐骑并非什么日行千里的宝马,却也是上好的战马,那年回箭射虎,曹操特意奖励他的。

    早上从许都出发,第二天的午时也就到了上蔡。

    西汉时置汝南郡,上蔡为其治所,到了东汉才迁至平舆。

    本就不高的城墙历经百余年的风霜早已显得残破,抬头望去,城头上只站了一队连甲胄都穿不整齐的散懒游兵,城门口处更是个连门哨都没有。

    这要是贼兵来了,还不得高兴死!

    看见这一幕,让曹真心里再次一凉。走进城后,果然街道上少见行人,货摊商贩更是少之又少。

    唉!

    随便问了一个人后,曹真便向府衙行去。

    走至门口,他下马来道,让门人进去通报县丞。哪知那门人居然无视他的存在,自顾自的坐在台阶上假寐。

    见此,曹真再次沉声道:“还请进去通报,有朝廷文书下到,让管事的速来拜见。”

    那门人却不耐烦的道:“小子,你说文书就文书啊,朝廷都多少年没管过这里了?你蒙谁呢!赶紧一边去,不要打扰老子休息。”

    闭上眼的同时,心里还想着:呸,真是不上道!连点银钱都不给,我凭什么替你传话?

    “上蔡会变得今天这样,天下会变得今天这样,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百姓不得见官讼命,如何能够安居乐业?”

    曹真气忿地道。

    他何尝不懂这些个人情世故?可这个门人一副骄横无礼之状,再加上一路行来所见之凄凉,他哪还有这个心情?

    对于这样的愚蠢小人,你就不能对他有一点的好,要想正常交流,最好是先教教他怎么做人!

    听了曹真的话,那门人站起来,走至曹真面前,抬手就要打向曹真,“嘿,我说你这小子,是不懂人话…

    哎,疼疼疼!”

    曹真侧身闪过,一个踏步上前便把手搭在他肩上,运起力来就把他往下压去。

    门人只觉胳膊和肩膀仿佛就要分离,地上的细沙硌得他膝盖刺疼刺痛的。

    “你去不去通报?”

    “去去去,哎呀,您先放开我!”

    “哼!”

    曹真收手把他推开,那门人吓得脸色苍白,连滚带爬的跑进去。不多时,就跟在一个男人身后快步走出。

    “足下可是朝廷差使?”那男人先是拱拱手,然后有礼貌的问道。

    “正是,我兼是差人亦为新上任的上蔡县令。朝廷文书在此,如有疑问,尽可一观。”曹真从怀中取出一份诏书来。

    男人接过后一看,上面不但有天子玉印,更有司空衙署的任免审批,当即不再怀疑,连忙深深一拜。

    “上蔡县丞陈炽拜见县令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