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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月色

    带着买来的漂亮媳妇上街是什么体验?陆逝现在已然知晓了,自从早上拉着楚罂出了门,百姓的眼睛就没从他们的身上离开过。楚罂倒是没什么,毕竟以前被人从珠帘外面调戏已经习惯了,可是陆逝不一样啊,虽然以前也出入过各种场合,甚至在贵族聚会里显露头角都没怯场,但是含义不一样不是。

    楚罂换上的临时衣服没那么漂亮,只是晴儿平时不舍得穿的,被陆逝借来,给了楚罂。有文人站在远不比尚客楼的酒家遥望着拉着手的两人也是只能说了句:“可惜佳人成人妻,悔不该相思苦。”后被身旁的客人们笑话一通。

    陆逝带着楚罂来到了家王城里最豪华的尚坊居购买衣服和布料,掌柜的平时声望平平,但重在见人说人话,一见是陆逝拉着楚罂前来,便深知这是陆公子带着新婚小媳妇出来消费,早听说这陆逝新买回家的女孩是胭脂阁倾城榜的前三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好一个倾国倾城之色,体态娇柔之姿。

    “哟,这不是陆公子吗,听闻昨日公子喜提新婚燕尔,真是恭喜恭喜啊。”老板谄媚道。

    陆逝点了点头,吩咐着让其把最好的布料拿出,再把最好的裁缝找来。

    楚罂呆在原地,她从未亲自购置过新衣服,也不知道身上的衣服就是眼前的方块做出来的,以前在楚府时,新衣服都是兰姨帮着忙里忙外,自己只需要穿上做好的就行。

    不过从小节俭的楚罂在听到这上等的布料要六十两银子一匹的时候还是心疼起来:“陆公子,没必要买这么贵的,小女子的身价穿不起的。”

    陆逝转头笑笑:“什么身价?一千三百两白银吗?”

    楚罂羞涩没有搭话,陆逝吩咐了一声,裁缝上前量尺寸,却不料楚罂异常反感别人触碰,陆逝看到楚罂的反应如此强烈,只得伸手拿过裁缝的绳子一个人说,一个人记。

    从裁缝铺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陆逝拉着楚罂,又买了一个糖葫芦,楚罂吃的香甜,面容也逐渐挂着笑容,看的陆逝一阵神魂颠倒。

    忽然两人被一阵马车的声音吸引,只见一队官兵从西面小径疾驰而来,后面拖着一个巨大的铁牢,里面似乎关着什么东西,但被黑布遮盖却是看不清里面的内容。领头的正是陆逝的贴身护卫陆羽,陆羽一看公子和少夫人在逛街,连忙下马扣拜:“陆羽见过公子。”

    陆逝奇怪:“你们这好端端的闹得是哪一出啊。”

    陆羽似乎没长脑子:“奉督察令,今天早上查封楚家大院,没收其全部家业,现在楚员外本人已被拿下。”说着指了指身后的铁牢,陆逝吃惊,这么大的事父亲竟然没和自己商量,这头一天买了人家的女儿,转天就被自己的下聘亲家给抄了家,这楚员外也是真冤。

    为此楚罂这个楚家女儿反倒显得没那么在乎,只是拉了拉陆逝的衣角轻声道:“陆公子,我母亲还在那个院子的下房,我得去看一看。”

    陆逝点点头,向陆羽要了大门上铁锁的钥匙就向着楚家走去,路过铁牢的时候,楚员外透过黑布的缝隙看到了自己的姑爷,随即大叫道:“姑爷,姑爷,我是你爹,啊不,楚罂的爹啊,快劝劝你父亲放我出去。”

    陆逝看了看楚罂,却被后者拉着手,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向前走去,楚员外见没了希望便对着女儿破口大骂:“真是和你那下贱的娘一个样,老子生你养你十几年,最后拉着人家就走,真是一条白眼狼,吃了甜头就反盆的赔钱货!你这……”

    话语没落,就被陆羽一鞭子抽下来,大骂道:“混蛋东西,我们家二少夫人也是你这通敌叛国的蠢货随便骂的?”随即向着楚罂的方向笑了笑:“陆羽恭送二公子,二少夫人。”

    陆逝发觉楚罂的情绪变化却不好说什么,只能停下身形,把楚罂拉在怀里,柔声道:“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督察府的少夫人,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就算这个人是你的亲生父亲也不行。”

    楚罂忽然觉得委屈,又觉得不能在陆逝的面前把情绪发泄出来,便强忍着哭声说道:“公子为何对我如此客气,奴家不过一个被卖身的下等商品,有什么资格被公子喜爱。”

    陆逝摸了摸怀里楚罂的头,说道:“你知道丈夫和父亲有什么区别吗?”

    楚罂抬头不解。

    陆逝看着楚罂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丈夫和父亲的区别就是,他要照顾你十几年,而我要照顾你一辈子,正所谓梅花香自苦寒来,虽然你我并未正式成亲,但既然入了我督察府,就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楚罂把头深埋在了陆逝怀里,两人就这么站了好久,周围的百姓罕见的没有人凑热闹,陆逝的那一番话果然又被有心人记了去,不久后陆逝在王城的头衔就又多了一个:感情专一的好男人。

    两人拿着钥匙回到楚府,就看到一个佣人正待立在门外等着什么,楚罂上前喊了一声兰姨,那老人看见楚罂连忙走过来,行了个礼道:“小姐,老身这就要往家乡的方向去了,虽然有心在陪二小姐走一段路,但是我好像就只有这么点力气了,老身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有两样,第一就是你母亲当年要逃跑的时候我没有帮她,反而让其落回老爷的手里被折磨至疯癫,第二就是没能阻止大小姐进了火坑如今生死不知,想来你们娘仨竟有两人都是因为我的失误导致悲剧,我实在是……”

    楚罂拉着兰姨的手,看着这个一直代替母亲照顾自己和姐姐的老人说道:“没关系的兰姨,我和姐姐都知道你对我们已经尽力了,这么多年辛苦,楚罂也只能在此谢过了。”兰姨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却还是没能开口,便自己转过了头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两人进入大院,这里已经除了几个空房子外什么都不剩了,楚罂忽然着急的向一个方向跑去,陆逝紧随其后,院子不大,还没有督察府六分之一大,两人很快便来到了楚员外的卧室里,楚罂熟练的转动了一个不起眼的油灯,一阵声响后,一块地上的木板逐渐打开,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陆逝跟着着急的楚罂下到深处,没想到这地方入口不大,里面却非常深,楚罂踩到地面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火折子一吹,陆逝震惊的的发现透着火光,地上居然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具尸骨,楚罂强忍着惧意,向陆逝靠了靠:“这些都是被我爹折磨致死的外地女孩,比起她们,我娘还算是最幸运的一个,当年碍于麝香坊的面子没有被我爹直接杀掉。”

    陆逝紧皱着眉头,一把拉住楚罂:“你娘这么多年一直被关在这里?”

    楚罂凄然一笑:“她和我父亲成亲当晚想要逃回故乡,却被兰姨告密给我爹,我爹提前在我娘逃跑的路线上安排了人手抓回我娘,就当着所有佣人的面对我娘拳打脚踢,我娘好歹也是一个小国的公主,虽然身份已经变成了求和的抛弃品,但公主的尊严还在,他们都说我娘疯了,其实不过是我娘为了体面一点的苟活着想出的权宜之计。”

    陆逝沉默,接过了火折子,两人向着深处行去,走了十几步距离,两人碰到了一个门环,楚罂用力一拉,一个房间出现在面前,房间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头,楚罂用火折子点燃了桌子上的油灯后整个屋子随即亮了起来。陆逝惊讶,这油灯看似不大,发出的火光却是不小。

    楚罂对着床铺颤抖着叫了声娘,见没人应答,楚罂赶紧跑了过去掀开了窗帘,陆逝震惊的看到床上赫然躺着一位奄奄一息的垂死妇女,他完全不敢想象这个曾经的一国公主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楚罂哭着抱起这公主痛哭:“娘,我是罂儿,你醒醒看看我啊。”却一直不见其回话。陆逝上前摸了摸公主的鼻息,已然所剩无几,便连忙推开楚罂背起了公主,对着楚罂说道:“没关系,你娘还有救,我们现在出去,联系白臣让他来医治,一定能赶得上。”

    ……

    督察府,白臣进来的时候看到楚罂的房间里挤满了人,有陆逝,楚罂,王羽香,晴儿,和好几个下人。他今天正在给病人看病,忽然被赶来的陆羽一把抓住,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陆羽大声叫道:“我家公子有请,人命关天,十万火急!”

    白臣一听到陆逝有事,急忙拿上药箱跟上就跑,却没想到见了躺在床上的公主倒吸一口凉气,之见这公主早已失去了应该拥有的倾城美貌,留下的只有遍体伤疤,有的甚至还在流血,面瘦肌黄,瘦骨嶙峋,满头的秀发也变的煞白干枯,整个一个将死之人。

    白臣下意识的骂了句娘,转头看着陆逝:“你就让我救她?”

    陆逝耸耸肩。

    白臣无语:“要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建议,还是直接埋了吧,抢救已经没有价值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楚罂忽然哭出了声,王羽香也是一脸凝重对白臣说道:“白公子,这是我家楚罂的娘亲,如果有可能我们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救人。”

    一听是陆逝的岳母,白臣立刻反应过来,是啊,早听闻楚罂的母亲是被楚员外强买去的一个公主,这些年光是楚罂自己就受了那么多委屈,何况是被楚员外那种人买回家的一个玩具。

    白臣接过公主枯黄的手腕,低头皱眉,良久后回过头艰难的对陆逝说道:“就算救回来,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这人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治。”

    楚罂听闻一下子昏迷到了陆逝的怀里,王羽香想了想,最后还是请白臣救治。这边放下白臣不说,陆逝抱着昏迷不醒的楚罂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其放在床上,晴儿也跟着回来,递上了一块热毛巾。

    在毛巾的帮助下,楚罂逐渐苏醒过来,来到身旁的陆逝就要哭泣,陆逝连忙抱起床上的楚罂安慰道:“没事了,白臣正在努力救人,在这王城内,白臣的医术堪比通天,我就没见过有他救不过来的病人。”

    楚罂抽泣:“可是白公子刚刚说……”

    陆逝急忙接过话题:“白臣又没说救不活来,只要有他在,再困难的病症也能药到病除。”

    楚罂抱着陆逝:“这么多年在家里,除了对我最好的姐姐和愧疚的兰姨之外,我没有任何一个说话的人,明明知道母亲就在那里,我和姐姐却不敢踏入父亲的房间一步,小时候偶尔听到父亲把母亲拉上来一通爆打,我和姐姐就只能躲在床下的角落的抱着发抖。”

    “如今母亲病重不起,姐姐有生死不知,公子,我真的是有点挺不住了”楚罂越说越凄凉。

    陆逝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低头看着楚罂问道:“你可知你姐姐被买到何处?”

    楚罂抬头带着哭腔:“只听父亲说过,你那个该死的姐姐在城北王家过得有滋有味,想来应该就是城北王家。”

    陆逝摸摸楚罂的头,笑着说道:“城北王家,一个区区二等富商而已,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说罢起身向门外走去,楚罂连忙叫住陆逝:“公子不可,你之身前往太过风险太大,一旦暴露出了危险怎么办啊。”

    陆逝轻轻一笑:“放心,一定将你的姐姐救回来。”

    ……

    城北王家,这是一个依靠贩卖烟花爆竹发家的一夜暴发户,家里虽然小了点但也是佣人遍地,府邸也是比楚家大了两倍,陆逝和陆羽趁夜色从后墙翻入,陆羽小声嘀咕着:“公子真是聪明,穿着黑色的衣服在夜里潜行就不会被轻易发现。”

    陆逝自豪:“这东西叫夜行衣,是专门做这种只能在黑夜里做这种见不得光的视事情所发明出来的。”

    陆羽轻笑:“哈哈,没想到还有机会和公子做这种偷人的事。”

    陆逝一瞪眼睛:“呸呸呸,什么偷人,说的这么难听。这次我们潜入进来的目的再说一遍。”

    陆羽嘿嘿笑到:“偷听这府邸佣人和主人的对话,想办法得知楚罂的姐姐楚涵在什么地方关着。”

    陆逝补充道:“如果有可能,我们今晚就把人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