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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血遁

    陈四在镇魔狱等了片刻,看到其他黑袍人将有异动的囚室全部镇压,这才施施然走出大门。

    “陈四,里面什么情况?”门口的蟒袍官员,正是本地荡魔司主事者,李振李司寇。李振率领一众荡魔司官员围堵镇魔狱的出口,却没想到失手了,没有拦下那道血光,不过好在巨鹿郡的妖魔都是早年就被关押的,到了现在早就没有了当年的实力,李振只是着人去追,自己依然守在门口。陈四抱了抱拳,回答道:“回李大人,里面已经镇压完毕了,并无其它妖魔脱困。”

    于是李振下令人员散开,又问:“刚刚逃出去一个,看起来很弱,但却带着你的气息,你怎么解释?”陈四诧异道:“大人没有拦下它吗?”临时起意的计划果然错漏百出,竟然忘了镇魔狱外也有人看守,但是事情居然真的如计划一样在进行。李振摇了摇头,“那东西无形无质,速度又极快,本官出手也没能拦下。”血龙的资料又得到补充了。“那是镇魔狱镇压的血龙剑,控制了一个小辈的身体,我把它放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下一条将要出世的血龙。”陈四说完,李振果然大怒。

    “那可是血龙!每次出世都会生灵涂炭的血龙!你居然自作主张放它出了镇魔狱!”李振怒视陈四,不过陈四面无表情,并不理会。“回大人,我已经在那小辈的经脉里留下了我的星力,并且重伤了血龙,血龙的实力已经不足以称为大患了。”陈四解释道,他向来这样胆大,不然也不会被人皇下令到镇魔狱静修,原本黑袍人之间应该互不相识,因为他的做派,也使得他成为了黑袍中唯一一个被所有人都知道身份的狱守。

    “你有几分把握?”关心则乱,李振险些忘记那血龙已经死了千年有余,如今只是一柄凶剑,于是李振平复了一下心情。事已至此,追责毫无意义,还是得先解决血龙的事,但是这事肯定是要上报的,这陈四自己是管不了了。“血龙的事,谁敢说有把握?”陈四摇了摇头,察觉到石游到了门口,转头一看,发现石游手中拿着自己的黑袍,于是陈四伸手一招,黑袍便飞到了他的手上。陈四穿好衣服,却没有再戴上兜帽。“大人,镇魔狱的事就麻烦您再安排。”陈四知道自己的做法会有不小的麻烦,但是如果能找到未出世的血龙,甚至提前斩杀,那这麻烦就可以被忽略不计了,于是对着李振抱了一拳,“如果没有大人其他的事,我就去追血龙了。”

    李振皱着眉头,阻止了陈四离去,“等下,血龙控制的小辈,是黄尊者送来的那个?”李振回忆了一下,最近镇魔狱并没有世家的申请提交,唯一一个还是一个月前黄尊者亲自前来,亲手送进镇魔狱的。“回大人,那小辈虽然是黄尊者送来的,却只是与八太子有过一面之缘,黄尊者看他天资不错,又正好要顺路来荡魔司办事,这才起了将他送去镇魔狱感悟神形的心思。其人与八太子,黄尊者并没有很深的联系。”这自然是陈四敢放任血龙离去的原因之一,否则那俩人问罪下来,陈四也是吃不住的。

    李振的表情松了松,旋即很厌烦地瞪了一眼陈四,“好了,你去追吧,血龙若是行凶,罪行都要记在你的头上!你这胆大妄为的家伙!”李振冷哼一声,转身离去。陈四不以为意,对着李振又是一抱拳,“属下告辞。”随即闪烁着离去。

    血龙逃出镇魔狱,用的是会让自己元气大伤的血遁,血遁速度极快,且能穿透大部分的结界与阵法,是血龙独有的法术,可惜之前的那些血龙临死都未施展,以至于地朝对此并无防备,李振失手也是情有可原。

    血遁术一般会朝着与自身血脉气息最近的地方穿梭,若是血龙以自身龙体施展,可以借此回到留有自身精血的地方,也可以如陈四所想,找到万里内最近的另一条血龙。但是祂用的是季沉灵的身体,消耗的是季沉灵的鲜血,这意味着,血龙将要去到的地方将是与季沉灵血脉最相近的地方。或许可以帮助季沉灵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冀州,巨鹿郡,道陵城,临山村。

    季沉灵在那个空间变形,像是得到玩具的小孩子,玩得不亦乐乎,他自然不知道血龙会有这样的术法,更不会知道,这术法找到的地方居然就是他居住了十多年的临山村。

    血龙看着眼前熟悉的山脉,不禁对季沉灵更加好奇,因为祂们当初就是在这里出世,在这里被诛杀,而自己利用的这个年轻人,居然就住在这里!血龙不由得想到,难道自己转运了?逆龙一族也有被天道所钟的一天?

    血龙逃出镇魔狱的时候正是深夜,天上只有朦胧的星光,没有月亮,此时的这片天地,竟没有比血遁更亮的光。

    血光一路遁向地底深处,甚至比血龙们意识觉醒的地方还要深。“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怪物?”血龙震惊,祂们觉醒时,处于地下千里处,只是因为饥饿才从地底来到地表,祂们的血脉记忆传承里,对千里以下只有简短的说明,熔岩海。

    血遁即将来到熔岩海时,陈四也追到了临山村,而胡夫子也被血遁的气息惊醒,同样循着气息来到了这里。

    胡夫子警惕地看了一眼陈四,对方身上的气息如渊似海,恐怕又是一个传说中的高手,不过作为武堂夫子,胡夫子不得不开口问道:“这位前辈,我是本地武堂夫子胡修颉,请问您来此有何贵干?”就像胡夫子常对武生们说的,胆子要大,但也不要因为一些细节惹来杀身之祸,所以胡夫子谨慎地没有提起天空略过的血光,而是提起了自己武堂夫子的身份,希望借此让对方有所顾忌。

    陈四回头,“本将乃禁军都统,来此追捕逃犯,你与此事无关,还不速速退去!”陈四在称为狱守之前,确实是禁军都统,人皇也没有撤他的职位,他这么说也是有依据的。胡夫子听,有些紧张,这位都统在追捕途中突然停下,恐怕是追丢了,还是得提醒一下村民。胡夫子抱手行礼,转身离去。

    “气息消失了?”正如胡夫子所料,陈四追丢了。

    陈四皱着眉,来到气息残留最浓郁的位置,却是一处石壁,“会不会是秘境?”陈四一拳砸在石壁上,石壁上顿时出现许多裂痕,碎石簌簌落下。不是秘境?那血龙跑哪里去了?陈四看了看地下,他不擅长遁法,寻常时赶路都是用的身法,一闪便是数里,速度也很是不慢,但是穿梭物质的遁法,对体修来说着实没有什么用处。陈四一直都这样认为,如果需要穿墙,那就把墙砸出一个洞,自然就能穿过去了,也有人曾问他,若是前方阻拦你的是一座山呢?陈四回答道,那就把山凿穿,那人气极,挥袖而去。

    山可以凿穿,但也需要一些时间,然而即使是定星境,一般也不会动手穿山,而是会选择遁法,一来消耗小,二来速度快,三来不影响百姓,但是穿地?抱歉,那是完全是遁法的领域。但是遁法又能穿多远潜多深呢?陈四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事情可能办砸了,所以脸色很不好看。

    血遁的光芒来到熔岩海,终于暗淡下来,血龙精神一振,这是要抵达目的地的信号,而且血光没有直接一头栽进熔岩海,而是在熔岩海上空徘徊了一阵,这才选定某个方向,疾驰而去。这也让血龙放心下来,毕竟熔岩对祂们一族也有很大威胁。

    “一座神殿?”血光最终在一座漂浮在熔岩海上的宫殿中停了下来,重新化成了季沉灵的模样。血龙打量这座宫殿,很古朴,没有灰尘和植被,而且不大,也就百余亩,血龙若是本体拉直,也就勉强在这样大小的地方打滚。这宫殿柱子上没有雕花,屋顶没有脊兽,通体是火焰一般的红色,血龙在入口处看到一块匾额,上面用金色的颜料写着像是鬼画符一样的数个古字,血龙一个都不认识,不过祂从宫殿的气息中分辨出,这是一座神殿。

    “古神的行宫!”血龙的记忆里有这样的存在,不知多久以前,这世界是由古神统治的,这些古神由道而生,天生神圣,执掌某种权柄,其中便有龙神,现如今所有的龙族都是由龙神繁衍而出,只是在方式上略有区别。血龙大喜,这还真是时来运转,如果能在这里得到古神的赐福,甚至于古神的传承,那自己复仇便指日可待了!

    血龙激动地寻遍整个宫殿,却什么都没发现,这里没有生活的痕迹,没有古神的塑像,除了宫殿正中央的一口枯竭的池子,连生命的痕迹都找不到一丝。龙生的大起大落来得如此之快,血龙颓然躺倒在地上。

    “怎么会呢?古神的宫殿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简直就像刚刚建好就被废弃一样。”血龙喃喃道,血遁的后遗症逐渐显现,季沉灵的身体慢慢有血痕出现,血龙感到无比虚弱,躺倒了就不想再动弹。

    “不对!”血龙突然眼睛一亮,既然血遁来到这里,那就说明这里有与这具身体同源的血脉存在,而血正是自己的天赋之一!血龙兴奋地直直坐了起来,随手一抹刚刚渗出来的血珠,便施展了祂的血术,“血源!”手上的一点血迹不够支撑这道法术成形,又自行抽取了体表渗出的其他血液,最后血龙还逼出了一大口血,血源术才终于完整施展。

    血龙的手上,一个完全由血液组成的小人站在那里,这小人指了指血龙旁边的池子,血龙大喜,一探手,将之前融入身体的血龙剑再度化形出来,对着池子便是一阵猛戳,但是只有四散的火花,连一丝痕迹都无法在地砖上留下。

    血龙看了一眼被自己放在一边的血人,血人依然指着池子,于是一咬牙,将大半剩余的力量灌入血龙剑中,“血龙破!”这倒不是什么剑招,而是祂以本源显化血龙,以此发出自杀式的攻击,一般是拼命时用的。

    得了血力,血龙剑的光芒也明亮了许多,一条血色长龙从季沉灵的丹田中飞出,将季沉灵的身体与血龙剑尽数包裹在血光之中,龙头随着血龙的动作,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猛地一头撞向池底。

    池底果然有东西,但肉体下不去,血龙从季沉灵的身体出来,本以为是拼死一搏,没想到灵魂一撞,自己居然就穿过了池底,来到了一个充斥着强盛龙气的洞窟内,血龙大喜,尾巴卷住血龙剑,再不去管地面上的季沉灵,一往无前地冲向龙气最浓郁的地方。

    有这龙气,重塑龙身不成问题!至于那个人族,等自己真正复活,再赐予他成为自己分身的荣耀吧!血龙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