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黄青
夜。
还有风，好大的风。
黄青在一座破旧道观里，他坐在石块上，面前是篝火，火星上蹿，干柴烧得噼里啪啦响。
风吹不动这火。
这火不会被吹动，因为黄青坐在这。
“大哥，里面有个小子，皮很嫩，像个娘们。”外头传来声音。
黄青还是坐着，他身旁放着一把剑，剑在鞘中，这鞘中剑并不出奇，除了能看出它是一把剑以外，它没有别的特点。
但这就够了。
只要它是剑，够了。
先进来的是一个虬髯大汉，他腰间跨着两把刀，一把金刀，一把银刀，金刀在左，银刀在右。
他就是刚说话那人。
后面缓缓走进一个儒雅中年人，一件雪白狐裘披肩，他走路时脚步声很轻，他的眼睛是温柔的，任何人看到这眼睛心情就会平静。
他就是刚说话那人的大哥。
“这位小兄弟，我兄弟二人夜行至此地，想在此投宿一晚，冒昧打扰，还望勿怪。”一身儒雅气质的中年人丁白，开口致歉。
“你这话应该站在门口说，而不是在这。”黄青眼睛一直盯着火堆，他根本就不屑看过去。
丁白一愣，但这少年人说得没错，只是他已进来了，难道还要再走出去不成？
“小子，怎么跟我大哥说话的？”虬髯大汉闻言，怒斥道。
黄青淡淡道：“我一向如此说话，人听了不会生气，倒是狗听了会乱叫。”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大爷我今日倒要看看，你这张嘴能不能把我这两把刀给说软趴！”何大海已经双手举刀。
他又大喊道：“拔你的剑！”
黄青无动于衷。
虬髯大汉见少年没有拔剑的意思，他大骂道：“小子，你难道就只会动嘴吗？那就应该回去啃你娘的奶头！”
黄青道：“我的剑只杀人。”
何大海愣了一下，他的双刀也跟着愣住，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小王八蛋又在骂他不是人。
“我的刀也同样只杀人，但偶尔也会杀乱吠的狗。”虬髯大汉举刀就要向黄青头顶落下。
他这两把刀砍下过很多人的脑袋，今夜会多一个。
只是，有人出声拦住了他。
是丁白，他笑道：“不得对这位公子无礼。”
何大海急忙收住了要落下的双刀，他纳闷喊了一声：“大哥！”
丁白用那双温柔的眼睛看着何大海，何大海就不说话了。
他便又看向目不斜视的黄青，笑问道：“公子既对我二人有所不满，在下便不打搅公子雅兴，另投他处就是，只是，不知公子姓甚名谁？”
“问别人名字前，是否先报自己名字？”黄青道。
“小子，我大哥问你名字是给你脸，你别不识抬举……”虬髯大汉又忍不住要动手，但被丁白抬手拦下了。
丁白笑道：“在下丁白，甲乙丙丁的丁，青红皂白的白。”
他又指着虬髯大汉道：“这位是我的结拜兄弟，何大海，单人可‘何’，大小的‘大’，三水每‘海’。”
黄青回道：“黄青，黄色的黄，青色的青。”
“山水有相逢，黄公子日后再见。”丁白拱手道。
他便打算离开了。
“等等，你们明日若肯带我一个，今夜就可在此留宿。”黄青突然道。
丁白停下脚步，他转身看着少年，诧异道：“黄公子知道我二人要去哪里？”
黄青摇头。
丁白更不解了，道：“你不知我二人去哪，又要与我二人同行？”
黄青点头，他忽又道：“我杀人前从不问别人姓名。”
“有趣有趣！”丁白大笑一声，大声道：“若非此地没有酒，我定要跟你喝上几盅！”
这世间倒有如此怪人，杀人不问人姓名，不怕杀错？走路不问走向何处，不怕走错？
丁白笑完，没有多言，轻轻坐下。
虬髯大汉见自己大哥坐下，他“哼”了一声，也便坐下。
黄青看着火堆上飞溅的火星，他的眼睛，是漆黑的，是看不出任何心事的。
一夜无话。
只有风，更大了。
……
清晨。
天边一抹鱼肚白。
丁白睁眼后，听见的是何大海的鼾声如雷，再看见的是，那个少年人已经不在了。
他过去叫醒虬髯大汉。
何大海醒来后，发现少了个人，问道：“大哥，那小子走了？”
丁白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不说话。
虬髯大汉一愣，不知丁白在打什么哑谜，但他忽又忍不住问道：“大哥，那小子就是个刚入金筋境的低阶修士，你昨夜为何拦住我打杀他？”
丁白道：“我若不拦你，你现在已没机会喊我‘大哥’。”
何大海瞪大眼睛，他张了张嘴，又立马闭上了。
他知道自己这位大哥绝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
正此时，黄青回来了，他丢下一只血淋淋的麋鹿，对二人淡淡道：“早餐。”
言讫，黄青已经坐下，他轻轻切下死鹿的一只后足，但不是用剑，他的剑只杀人，而是用手，他手刀落在后足上，只一刹那，那只后足就掉下来了。
再是，血后知后觉的猛喷出，似是未反应过来！
“好快的刀！”丁白惊道。
手刀也是刀。
虬髯大汉心中一惊，他这时已完全信了丁白的话。
他忍不住的看了眼少年人的剑，又想，他的剑会有多快？
何大海不敢去想，他只庆幸自己有个大哥，所以他没有成为少年人的剑下亡魂。
既然不是这少年人的敌人，那便是朋友，再不济，也是个过路人。
吃他一顿早餐又能怎样？
他生性豪爽，如此一想通后，大笑一声，过去拿刀砍下一只后足，然后伴着血，生吃起来。
黄青也是生吃，他这么多日的每一餐都是生吃。
但他又岂非是天生茹毛饮血的人？
丁白笑了笑，他没有去吃黄青的早餐，他这样气质的人，又怎能像个未开化的野人？但好在他身上有些干粮，不会饿死。
何大海吃完一只后足就饱了。
黄青没有饱，他吃完后足，又将麋鹿开膛破肚，那些血腥的器官，胃，心，肝等，他眼皮子都不动一下，就全吃进去肚里。
最后只剩下一架白骨，和一对鹿角，这两样都是吃不了的。
少年人正在长身体，他食量很大。
丁白见黄青用完早餐，他似没看见那血腥的一幕，淡淡一笑，“去金精山。”
还有风，好大的风。
黄青在一座破旧道观里，他坐在石块上，面前是篝火，火星上蹿，干柴烧得噼里啪啦响。
风吹不动这火。
这火不会被吹动，因为黄青坐在这。
“大哥，里面有个小子，皮很嫩，像个娘们。”外头传来声音。
黄青还是坐着，他身旁放着一把剑，剑在鞘中，这鞘中剑并不出奇，除了能看出它是一把剑以外，它没有别的特点。
但这就够了。
只要它是剑，够了。
先进来的是一个虬髯大汉，他腰间跨着两把刀，一把金刀，一把银刀，金刀在左，银刀在右。
他就是刚说话那人。
后面缓缓走进一个儒雅中年人，一件雪白狐裘披肩，他走路时脚步声很轻，他的眼睛是温柔的，任何人看到这眼睛心情就会平静。
他就是刚说话那人的大哥。
“这位小兄弟，我兄弟二人夜行至此地，想在此投宿一晚，冒昧打扰，还望勿怪。”一身儒雅气质的中年人丁白，开口致歉。
“你这话应该站在门口说，而不是在这。”黄青眼睛一直盯着火堆，他根本就不屑看过去。
丁白一愣，但这少年人说得没错，只是他已进来了，难道还要再走出去不成？
“小子，怎么跟我大哥说话的？”虬髯大汉闻言，怒斥道。
黄青淡淡道：“我一向如此说话，人听了不会生气，倒是狗听了会乱叫。”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大爷我今日倒要看看，你这张嘴能不能把我这两把刀给说软趴！”何大海已经双手举刀。
他又大喊道：“拔你的剑！”
黄青无动于衷。
虬髯大汉见少年没有拔剑的意思，他大骂道：“小子，你难道就只会动嘴吗？那就应该回去啃你娘的奶头！”
黄青道：“我的剑只杀人。”
何大海愣了一下，他的双刀也跟着愣住，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小王八蛋又在骂他不是人。
“我的刀也同样只杀人，但偶尔也会杀乱吠的狗。”虬髯大汉举刀就要向黄青头顶落下。
他这两把刀砍下过很多人的脑袋，今夜会多一个。
只是，有人出声拦住了他。
是丁白，他笑道：“不得对这位公子无礼。”
何大海急忙收住了要落下的双刀，他纳闷喊了一声：“大哥！”
丁白用那双温柔的眼睛看着何大海，何大海就不说话了。
他便又看向目不斜视的黄青，笑问道：“公子既对我二人有所不满，在下便不打搅公子雅兴，另投他处就是，只是，不知公子姓甚名谁？”
“问别人名字前，是否先报自己名字？”黄青道。
“小子，我大哥问你名字是给你脸，你别不识抬举……”虬髯大汉又忍不住要动手，但被丁白抬手拦下了。
丁白笑道：“在下丁白，甲乙丙丁的丁，青红皂白的白。”
他又指着虬髯大汉道：“这位是我的结拜兄弟，何大海，单人可‘何’，大小的‘大’，三水每‘海’。”
黄青回道：“黄青，黄色的黄，青色的青。”
“山水有相逢，黄公子日后再见。”丁白拱手道。
他便打算离开了。
“等等，你们明日若肯带我一个，今夜就可在此留宿。”黄青突然道。
丁白停下脚步，他转身看着少年，诧异道：“黄公子知道我二人要去哪里？”
黄青摇头。
丁白更不解了，道：“你不知我二人去哪，又要与我二人同行？”
黄青点头，他忽又道：“我杀人前从不问别人姓名。”
“有趣有趣！”丁白大笑一声，大声道：“若非此地没有酒，我定要跟你喝上几盅！”
这世间倒有如此怪人，杀人不问人姓名，不怕杀错？走路不问走向何处，不怕走错？
丁白笑完，没有多言，轻轻坐下。
虬髯大汉见自己大哥坐下，他“哼”了一声，也便坐下。
黄青看着火堆上飞溅的火星，他的眼睛，是漆黑的，是看不出任何心事的。
一夜无话。
只有风，更大了。
……
清晨。
天边一抹鱼肚白。
丁白睁眼后，听见的是何大海的鼾声如雷，再看见的是，那个少年人已经不在了。
他过去叫醒虬髯大汉。
何大海醒来后，发现少了个人，问道：“大哥，那小子走了？”
丁白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不说话。
虬髯大汉一愣，不知丁白在打什么哑谜，但他忽又忍不住问道：“大哥，那小子就是个刚入金筋境的低阶修士，你昨夜为何拦住我打杀他？”
丁白道：“我若不拦你，你现在已没机会喊我‘大哥’。”
何大海瞪大眼睛，他张了张嘴，又立马闭上了。
他知道自己这位大哥绝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
正此时，黄青回来了，他丢下一只血淋淋的麋鹿，对二人淡淡道：“早餐。”
言讫，黄青已经坐下，他轻轻切下死鹿的一只后足，但不是用剑，他的剑只杀人，而是用手，他手刀落在后足上，只一刹那，那只后足就掉下来了。
再是，血后知后觉的猛喷出，似是未反应过来！
“好快的刀！”丁白惊道。
手刀也是刀。
虬髯大汉心中一惊，他这时已完全信了丁白的话。
他忍不住的看了眼少年人的剑，又想，他的剑会有多快？
何大海不敢去想，他只庆幸自己有个大哥，所以他没有成为少年人的剑下亡魂。
既然不是这少年人的敌人，那便是朋友，再不济，也是个过路人。
吃他一顿早餐又能怎样？
他生性豪爽，如此一想通后，大笑一声，过去拿刀砍下一只后足，然后伴着血，生吃起来。
黄青也是生吃，他这么多日的每一餐都是生吃。
但他又岂非是天生茹毛饮血的人？
丁白笑了笑，他没有去吃黄青的早餐，他这样气质的人，又怎能像个未开化的野人？但好在他身上有些干粮，不会饿死。
何大海吃完一只后足就饱了。
黄青没有饱，他吃完后足，又将麋鹿开膛破肚，那些血腥的器官，胃，心，肝等，他眼皮子都不动一下，就全吃进去肚里。
最后只剩下一架白骨，和一对鹿角，这两样都是吃不了的。
少年人正在长身体，他食量很大。
丁白见黄青用完早餐，他似没看见那血腥的一幕，淡淡一笑，“去金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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