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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冷汗

    暗黄色的脸上,附着一层诡异的灰黑色。

    那东西也才一尺六寸高,身体细长,四肢极短,周身皮毛,一体棕黄。

    黄皮子讨封?

    独臂老人看了眼这黄皮子,他的眼已眯起,射出像鹰眼般尖利的目光。

    独臂老人招手道:“望儿,这孽畜刚说什么来着?为师年龄大了,有些耳背。”

    那少年人,也便是叶望,他嘴角带笑,是冷笑。

    笑未绝,他身影便一掠而去。

    很快,那只是几瞬而已。

    叶望已将那黄皮子带回,他的手不似手,像是鹰的爪子,死死地扼住黄皮子的脖子,令其动弹不得,就要断气。

    叶望道:“师傅,徒儿让它再说一遍。”

    他那可怖的眼睛已盯死这黄皮子,一黑一白,两个眼瞳,甚是吓人。

    那黄皮子被掐住喉咙,连气都出不来,更何况话呢?

    叶望冷笑一声,稍微减缓手掌上的力度。

    “大……大爷……你看我……”黄皮子刚张嘴,断断续续地吐出字来。

    它便发现有两道冰冷的目光正凝聚在它身上,吓得立马改口。

    “两……两位大爷……”黄皮子又张口吐字。

    黄青将冷漠的目光看去。

    黄皮子欲哭无泪,它又只得改口道:“三……三位大爷……你们,看我像人……还是像神喵~”

    它那扭曲又丑陋的脸上,勉强挤出笑容,今日出门没看黄历,碰见恶人了喵。

    独臂老人看向两位徒弟,问道:“徒儿们,你们觉得像什么?”

    黄青沉默不语。

    叶望露出森森白牙,道:“像烤熟的肉。”

    独臂老人面无表情,但微微点头。

    那黄皮子见状吓得面无人色,它已知自己的归宿。

    ……

    冷夜。

    林中有人,三人。

    也有火,篝火,火星直直地冒出。

    叶望拿着那烤熟的黄皮子肉,跑到独臂老人面前,他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道:“师傅,肉已经烤熟了。”

    独臂老人看着他,就那样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情感。

    叶望立马会意,他拿起匕首,划破手臂。

    血滴在了那肉上,冒起“嘶嘶嘶”的白气后,那肉还似是那肉,可真的还是那肉吗?

    独臂老人淡淡道:“血太少了,不够。”

    叶望很听话的又用匕首将那伤口割得更深,血一滴滴的滴下,他脸色变得苍白又无力,身体难以支撑的摇晃,似要倒下。

    但他还是很勉强的笑,徒弟孝敬师傅,天经地义哪。

    独臂老人拿起那烤肉,他不是自己吃,而是给“黄青”。

    独臂老人笑着递给黄青,柔声道:“好徒儿,吃肉。”

    叶望一脸惊愕,他瞪大眼道:“师傅……”

    “闭嘴!逆徒!”独臂老人扭头又是一张恶脸,那眼神中尽是厌恶之色。

    叶望眼里的光黯淡下去了,或许他眼中本就没有光。

    他默默地坐到一边。

    火光中,他那张蜡黄的病态脸,那双一黑一白的死人眼,已凝固住了,像是石像。

    黄青接过那烤肉,十分听话的吃起来,他从未吃过这么难吃的肉。

    这比生肉好不到哪去。

    但他却吃了还想吃,黄青一下就明白了问题所在,那少年人的血有问题。

    他猛然看向叶望。

    叶望也正在看他,那看来的眼神,十分的复杂,无法用世间任何言语去形容那复杂的眼神,哪怕你亲眼所见,也见了便词穷。

    黄青已沉默了,任何人看见那眼神都一定会沉默的,绝无例外。

    独臂老人见黄青已吃完,他笑问道:“好徒儿,好吃吗?”

    黄青点头道:“好吃,就是吃不饱,太少了。”

    独臂老人闻言,立即对叶望怒斥道:“听见没!你师弟没吃饱!还不快去抓五只孽畜来!”

    黄青道:“师傅,四只就可以了。”

    独臂老人笑道:“师傅吃一只。”

    黄青道:“那师兄呢?”

    独臂老人道:“你师兄他不饿。”

    叶望已冲了出去,他发了疯似的猛冲。

    可以看见路上一道道模糊不清的残影,也可以看见那锋利的匕首正插在他身上,那血被一滴滴的挤出来,掉在了半空中,最后黏在地面上。

    他只有这样做才不会去想其他,因为,痛苦已占据了他全身。

    ……

    老道士面前的三柱香早已燃尽。

    来了个人,就在王孙面前,这人是突然出现的,但却毫无违和感,就像一直站在老道士面前一般。

    王孙看见这人后,立马作揖行礼,恭敬道:“金行者大人。”

    他心里却是苦笑,自己在水云州当了近百年的行者,金木水火土,五位行者从未见过一次,只看过画像,但自从黄青到他门下当门生后,这短短十几日便已见到了三位,师凭徒贵?

    金行者他脸上出现了不常出现的笑容,他本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金行者笑道:“他还不是行者,本不能进到‘障境’中的。”

    王孙道:“可他已进去了。”

    金行者道:“不错,因为你给了他‘障球’。”

    王孙苦笑道:“我本不愿给他的。”

    金行者道:“我自然知道你本不愿给他,但你却不得不给,只因你的拳头没他的硬,我记得你在第五境培元境待了许多年了。”

    王孙道:“四十九年十一个月零四天。”

    金行者道:“你记得很清楚。”

    王孙道:“是的。”

    金行者道:“你应该知道水浅的地方是容不下蛟龙的,他现在才只是冲气境,便已可以打杀一名普通的结丹真人……”

    王孙道:“我明白您要说什么,您想收他为门生。”

    金行者点头道:“不错,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我可以帮你突破到真人境,或者玄关境,甚至更高。”

    王孙道:“您想收他为门生,要问他,而不是我。”

    金行者道:“我自然知道,但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说那些话。”

    王孙道:“您想让我放弃收他为门生,那他要想留在玉笥山,便只能去当别人的行者门生。”

    金行者道:“是的,你很聪明。”

    王孙道:“我毕竟活了这么多年。”

    金行者道:“那你的选择呢?”

    王孙道:“我拒绝。”

    金行者点头。

    王孙忍不住道:“您丝毫不感到意外?毕竟,毕竟您开出的那条件很诱惑人……我想,一般的人是绝不可能拒绝的。”

    金行者道:“但你不是一般人,你是王孙,王孙只有一个,而且……”

    他嘴角泛起苦笑,“我早便知你和黄青才是一路人,我和他,永远都不是一路人。”

    王孙感到开心,他笑道:“您已知道了一切。”

    金行者道:“我已知道了一切。”

    他已走了,他走时和他来时一样。

    王孙终于撑不住的大口喘气,他背后早已是一片湿润,那是汗水,止不住的冷汗。

    面对面和一名第十境法象境之上的中人行者谈话,他表面看似轻松,实则……

    那冷汗已道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