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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窑(1)

    月光皎洁。

    姚虎撂下碗筷,用手抿了一下嘴巴,然后,他站起身来,对来凤说:“娘,俺去二柱子家打牌。”

    来凤斜了他一眼说道:“都是大小伙子的人了,还整天价玩牌,真没出息!”

    姚虎也没接他娘的话,径直走到院子里。他悄悄滴来到柴垛后面,摸出一块布单子塞进了怀里。然后警觉地朝屋门口瞧了瞧,一撒腿跑出了院子。

    他来到大街上,左看看右瞧瞧,确定没人后,他快速向村西走去。

    姚虎出了村子,在他的身后不远处,有一道人影闪现。

    那人不近也不远,一直跟着姚虎朝村西奔去。

    姚虎跨过村西的那条马路进入了光秃秃的庄稼地。他的步伐明显放缓了。后面的人反而走的更快了,不一会就追上了他。

    “杏儿。”姚虎叫了一声。

    被称呼“杏儿”的人,是姚虎的恋人,两个人已经谈恋爱近2年了。他们是在秘密状态下进行的,村里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恋情。

    姚虎和杏儿保密他们的关系,实属无奈之举。他们生怕恋爱之事传到杏儿爹的耳朵里。

    姚虎家境贫穷,兄弟姊妹较多,日子过得紧紧巴巴。杏儿家做生意,家底殷实,是村里的富裕户。如果杏儿高傲的爹知道了他们的事儿,他肯定暴跳如雷,要活生生拆散他们。更何况她爹和姚虎爹,二人有过节,从来井水不犯河水。二人见面眼里都冒金星。

    但杏儿深爱姚虎,姚虎也深深地爱着杏儿。他们只能偷偷摸摸,遮人耳目,走一步看一步。

    今天晌午,杏儿把她的大胆想法告诉了姚虎。他听后不啻为一声惊雷。

    杏儿要越雷池一步,偷吃禁果,生米做成熟饭。她想怀上姚虎的孩子向她爹挑战,逼她爹就范。

    姚虎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不同意杏儿的想法。未婚先孕,挺着大肚子,还不让村民的吐沫给淹死啊。再者说,杏儿爹也不一定放过她,依她爹的暴脾气说不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杏儿说没有其他好办法,只有这个办法兴许能成全他们的好事,只能冒险试一试了。最终,姚虎也勉强同意了杏儿的主意。他感觉心里有一团大火熊熊燃烧,温暖了他那颗苦闷冰凉的心。杏儿为自己牺牲太大了,他激动的眼里噙满了泪花。杏儿是个好女人!可能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吧。

    二人统一了意见,决定付诸实施。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去哪里亲热呢?哪怕只有半间茅草屋也好。

    那时候,村民观念还很守旧,去县城凯房,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那个事情只能在村里解决。现在田地里没了庄稼,也无法藏身,家里也没法行事。他们绞尽脑汁,想来想去,最后想到了村西的土窑。

    土窑是那个旧时代的产物。那时,这里人山人海,红红火火。家里的铁锅、铁铲、铁锨,凡是带铁的东西统统都汇集到这里,大炼刚铁。

    没2年的功夫,这土窑就荒废了。村民在田里劳动,有时遇上雨天就去窑里避避雨。冬天,这里成了野兔的天然避风港。

    由于年久失修,有些地方已经坍塌,早已没了昔日的辉煌,像一个走入暮年的老者。

    杏儿紧走几步扑到姚虎的怀里。姚虎使劲地抱住了她,恐怕一不小心她就飞走似的。然后,他们手牵着手快速向废窑跑去。

    进了土窑,里面黑咕隆咚。呆了一会,才感觉到窑顶射进来的微弱月光。

    杏儿紧紧偎在姚虎的怀里,身子有点颤抖。姚虎搂紧杏儿让她不要怕,他还开玩笑说有老虎在,妖魔鬼怪它们不敢出动。

    借着月光,姚虎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他从怀里掏出那块布单子铺在了地上。

    杏儿走过去,躺在布单子上。她把身子展平,眼睛直直地望着姚虎。

    这时候,姚虎扑通一声跪在了杏儿的面前。他声泪俱下地说道:“杏儿,我姚虎就是个窝囊废,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用这种方式逼你爹同意我们的婚事,我真是于心不忍啊!”

    杏儿说:“这不怪你,我自己愿意。如不这样我们怎能厮守一辈子呢?我豁出去了,到时候生米做成熟饭,估摸着我爹会让步的。”

    姚虎说:“那就委屈你了。我这辈子好好疼你爱你,给你做牛做马。”

    杏儿哽咽着说:“我信!我信!你就别啰嗦了,快上来`种儿子`吧!”

    姚虎扯掉衣衫……这时,土窑里突然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接着,一阵狂风骤起,鬼哭狼嚎般狂叫着。不一会儿,电闪雷鸣,天地似乎连在了一起。

    狂风不止……

    雷鸣响动……

    半夜了,杏儿爹不见杏儿的踪影,急得他在屋里团团转。他草爹骂娘,大发雷霆。

    凌晨1点了,还不见杏儿回家,他心里真是慌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中慢慢地散开。

    杏儿爹恐慌地让全家人出去寻找杏儿的下落。

    可是,该找的地方都找了,还是不见杏儿的人影。他心里骂道,这个死丫头会去哪里呐?不会是……他不敢再往下去想。

    家里人七嘴八舌,说杏儿长得这么漂亮会不会被坏人噪蹋了?他们这么一说,提醒了杏儿爹。他也想到了南女之事。

    杏儿爹浓眉一拧,他脑海里映现出村里几个坏男人的名字。

    他首先想到了沈麻子。他是个强检犯,判过刑蹲过狱。出来后,还是恶习不改,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第二个是沈光棍,他好吃懒做,见了女人眼睛发直的货。第三个是沈二狗,虽说他已结婚生子,但他在外面沾花惹草,时常传出风流事来。

    他气哼哼地骂道,谁敢打他杏儿的坏主意,老子剁了他喂狗吃!

    沈麻子、沈光棍、沈二狗,你们这些孬死孩子们就等着老子吧,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杏儿爹肺都气炸了。他从灶屋里抽出一把菜刀,带着两个手里拿着木棍的儿子,怒气十足地冲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