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与小儿辩日
进得明伦堂。
卢飞杵在门口，先是扫视了一圈。
只见，一张宽大的棕色团花绒毯铺于地，两旁各设三条黄花梨平案。
中堂墙壁开一镂空雕花格窗，清晰可见墙后的翠绿竹林。
墙壁之下，摆有两只青花玉壶瓶子，中间是一条紫檀木翘案。
上面陈列着一只犀角笔洗、一方象牙笔砚、一座白玉笔架，还有一块黄石镇纸……
等等，这是重点吗？
卢飞收回心神，见两侧共坐六人，皆神色各异地看着自己，不由收回心神。
这头一天上课，学生没迟到，当老师的反而迟到了，这真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但他是什么人呀？哪能被一群孩子乱了分寸。
随即，卢飞走向自己的席位坐下，清了清嗓子，依次扫了他们一眼道：
“早上好啊，我是芜湖卢飞，乃父亲自延请的教书先生。”
见众人盯着自己，卢飞继续道：
“昨日初登贵府，不禁想起了徐达徐老将军。虽时隔两百年了，老相爷的丰功伟绩，如今依旧让人如雷贯耳，众目俱瞻。”
“今蒙徐大人赏识，三次亲赴芜湖，将尔等学业事宜托付于我，诚心正意，却之不恭呐。”
“是以，卢某昨夜忧思熟虑，唯恐托付不效，以辜负徐大人的厚爱，而折辱了徐家先祖的英名。”
卢飞这一番话，冠冕堂皇。
首先抬高自己，拿出徐家长辈来震慑他们，顺巧还道出了今天迟到的原因，这真是演讲界的不世奇才啊。
至于在座的信不信嘛……
“可是……”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卢飞寻声看去，正是昨日碰到的二女之一，见今天这个局面，似乎是想跟自己抬杠？
卢飞反应迅速，加大声音接腔道：
“可是，我该怎么做呢？答案就是，蟾宫折桂，千古垂名，万世流芳……”
听闻这话，堂中的六人都不约而同且毫无掩饰地笑了。
大家心说这哪来的土包子，刚进来就东张西望，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
到现在，竟然还以为考取个功名就能留名青史？
但也有那实诚人，问道：
“先生，难道这金榜题名，进士及第便能如先祖那般功享万世吗？”
“问得好！你多大，叫什么名字？”
卢飞用赞赏的目光看过去。
“好让先生知晓，学生徐春阳，年十四，二室长子。”边说着，深深弯腰给卢飞做了个揖。
“你还没说清楚呢！难道打算使那围魏救赵的把戏吗？”
说这话的，是徐春阳旁边的一个少年，语气中充满挑衅。
呵，有乖学生，就会有刺头，这点，还真是古今通例啊。
卢飞也不着恼，笑到：“请问这位学生，你又叫什么名字？”
“我叫徐怀志，十四岁，三室长子。”少年一脸不耐。
而他旁边的另一位少年见到这出戏，也急不可耐地用大拇哥点了点胸脯，洋洋得意道：
“我是徐文远，十四岁，六室长子。”
晴朗的天空下，闷热的学堂内。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火药味。
窗外竹林传来鸟雀飞走的声音。
卢飞眯眼看着他们，听罢徐文远的话，不由自顾自鼓起掌来，狡黠地点头道：
“厉害，厉害！”
听到卢飞好似夸奖自己，徐文远便更加得意忘形了，咧着嘴道：
“待明科会试，我定能蟾宫折桂，高中进士，就不劳先生费心了。”
“你错了！”
卢飞给自己倒了杯茶，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开始讲起故事：
“相传，有一日天上同时出现了十个太阳，炙烤大地，河水枯竭，老百姓眼看活不下去了。”
嘿！
怎么回事？
眼看就要撕破脸皮了，怎地就开始讲起故事了呢？
众人不由得静下心来。
“这时，一个名叫后羿的英雄挺身而出，他登上昆仑山顶，运用神力，拉动神弓，将多出的九个太阳一一射下。”
“为表其功，王母娘娘赐予他一包仙药，据说服下此药，就能飞升成仙。后羿随即将此药交给妻子嫦娥保管。”
“一日，后羿外出狩猎，心怀歹意的蓬蒙趁机潜入他家，手持利剑威逼嫦娥交出仙药。”
“嫦娥自知不敌，无耐之下，吞服了仙药。随即，她身子飘起，冲出窗户，举霞飞升而去。最后她落到了月亮上，成了那广寒仙子……”
刚讲完，就听“啪”地一声，左首那位少年，徐邦瑞的嫡长子徐维志拍案而起，愤然道：
“薄情寡义！”
三室长子徐怀志见状，也是立即摆出一脸怒色，附和道：
“骂的好，想那后羿身怀仙药，一心想与嫦娥厮守人间，可那嫦娥竟然背信弃义，宁可离开相公，也不愿交出仙药，还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卢飞听得目瞪口呆，心说这都听的啥呀，还真是年轻人心性，易燃易爆炸呀。
“先生，先生，接着说啊！那后来呢，后羿怎么办的？”
小姑娘好奇道。
“是啊，是啊，先生，后来呢？”
另一个小丫头也不甘人后，踊跃发言。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卢飞脸顿时黑了下来，他用左手捂住了双眼。
少顷，卢飞用镇纸拍了拍桌案，皮笑肉不笑说到：
“这是一个传说。而我想说的是，太阳是无法被射下来的。而至于嫦娥能飞到月亮上去，我，卢飞，卢杰伦，亦可！”
“敢问先生，太阳为何不能被射下来？人又如何飞到月亮上去？”
徐春阳不懂就问。
“问得好！”卢飞真是爱死这位学生了，总能顺着自己的心意，提出关键性的问题，充分调动听众的专注力，维持良好的听讲氛围。
“因为太阳远比月亮远的多，自然就无法射下来了。”
“那可以把月亮射下来吗？月亮近啊！”一小儿插嘴到。
闻言，卢飞嘴角一抽，无奈道：“不行。”
“那太阳是怎么被后羿射下来的？”
“呃，因为传说那是神鸟化形而成的。”
“那月亮是怎么来的？也是神鸟吗？为什么太阳距离我们比月亮远？”
“这位同学，你能不能别揪着太阳不放？”卢飞咬牙切齿，自己想说的话题都快被这小子带沟里去了。白了一眼，他继续道：
“想必大家都知道，近年来，沿海不太平。倭人屡屡寇边，袭扰我大明百姓。凡所到之处，哀鸿遍野；所犯之罪，罄竹难书。”
“还好，我大明军中有一位叫戚继光的将领，他在浙江就地征兵，自练成军，并率领戚家军转战宁波、台州、温州诸府。后又挥师支援福建、广东诸省，终于在三年前肃清了我大明东南沿海倭患。”
“真可谓勇猛无匹，势不可挡啊！敌寇每每与之相对，无不望而生畏，谈之色变。”
卢飞讲得颇为传神，弟子们也都被这位英雄深深折服。
“先生，戚家军为何如此厉害呢？”
啥也不说了，乖学生，为师带你讲相声去。
对面徐春阳的询问，卢飞突生奇想。
卢飞杵在门口，先是扫视了一圈。
只见，一张宽大的棕色团花绒毯铺于地，两旁各设三条黄花梨平案。
中堂墙壁开一镂空雕花格窗，清晰可见墙后的翠绿竹林。
墙壁之下，摆有两只青花玉壶瓶子，中间是一条紫檀木翘案。
上面陈列着一只犀角笔洗、一方象牙笔砚、一座白玉笔架，还有一块黄石镇纸……
等等，这是重点吗？
卢飞收回心神，见两侧共坐六人，皆神色各异地看着自己，不由收回心神。
这头一天上课，学生没迟到，当老师的反而迟到了，这真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但他是什么人呀？哪能被一群孩子乱了分寸。
随即，卢飞走向自己的席位坐下，清了清嗓子，依次扫了他们一眼道：
“早上好啊，我是芜湖卢飞，乃父亲自延请的教书先生。”
见众人盯着自己，卢飞继续道：
“昨日初登贵府，不禁想起了徐达徐老将军。虽时隔两百年了，老相爷的丰功伟绩，如今依旧让人如雷贯耳，众目俱瞻。”
“今蒙徐大人赏识，三次亲赴芜湖，将尔等学业事宜托付于我，诚心正意，却之不恭呐。”
“是以，卢某昨夜忧思熟虑，唯恐托付不效，以辜负徐大人的厚爱，而折辱了徐家先祖的英名。”
卢飞这一番话，冠冕堂皇。
首先抬高自己，拿出徐家长辈来震慑他们，顺巧还道出了今天迟到的原因，这真是演讲界的不世奇才啊。
至于在座的信不信嘛……
“可是……”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卢飞寻声看去，正是昨日碰到的二女之一，见今天这个局面，似乎是想跟自己抬杠？
卢飞反应迅速，加大声音接腔道：
“可是，我该怎么做呢？答案就是，蟾宫折桂，千古垂名，万世流芳……”
听闻这话，堂中的六人都不约而同且毫无掩饰地笑了。
大家心说这哪来的土包子，刚进来就东张西望，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
到现在，竟然还以为考取个功名就能留名青史？
但也有那实诚人，问道：
“先生，难道这金榜题名，进士及第便能如先祖那般功享万世吗？”
“问得好！你多大，叫什么名字？”
卢飞用赞赏的目光看过去。
“好让先生知晓，学生徐春阳，年十四，二室长子。”边说着，深深弯腰给卢飞做了个揖。
“你还没说清楚呢！难道打算使那围魏救赵的把戏吗？”
说这话的，是徐春阳旁边的一个少年，语气中充满挑衅。
呵，有乖学生，就会有刺头，这点，还真是古今通例啊。
卢飞也不着恼，笑到：“请问这位学生，你又叫什么名字？”
“我叫徐怀志，十四岁，三室长子。”少年一脸不耐。
而他旁边的另一位少年见到这出戏，也急不可耐地用大拇哥点了点胸脯，洋洋得意道：
“我是徐文远，十四岁，六室长子。”
晴朗的天空下，闷热的学堂内。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火药味。
窗外竹林传来鸟雀飞走的声音。
卢飞眯眼看着他们，听罢徐文远的话，不由自顾自鼓起掌来，狡黠地点头道：
“厉害，厉害！”
听到卢飞好似夸奖自己，徐文远便更加得意忘形了，咧着嘴道：
“待明科会试，我定能蟾宫折桂，高中进士，就不劳先生费心了。”
“你错了！”
卢飞给自己倒了杯茶，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开始讲起故事：
“相传，有一日天上同时出现了十个太阳，炙烤大地，河水枯竭，老百姓眼看活不下去了。”
嘿！
怎么回事？
眼看就要撕破脸皮了，怎地就开始讲起故事了呢？
众人不由得静下心来。
“这时，一个名叫后羿的英雄挺身而出，他登上昆仑山顶，运用神力，拉动神弓，将多出的九个太阳一一射下。”
“为表其功，王母娘娘赐予他一包仙药，据说服下此药，就能飞升成仙。后羿随即将此药交给妻子嫦娥保管。”
“一日，后羿外出狩猎，心怀歹意的蓬蒙趁机潜入他家，手持利剑威逼嫦娥交出仙药。”
“嫦娥自知不敌，无耐之下，吞服了仙药。随即，她身子飘起，冲出窗户，举霞飞升而去。最后她落到了月亮上，成了那广寒仙子……”
刚讲完，就听“啪”地一声，左首那位少年，徐邦瑞的嫡长子徐维志拍案而起，愤然道：
“薄情寡义！”
三室长子徐怀志见状，也是立即摆出一脸怒色，附和道：
“骂的好，想那后羿身怀仙药，一心想与嫦娥厮守人间，可那嫦娥竟然背信弃义，宁可离开相公，也不愿交出仙药，还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卢飞听得目瞪口呆，心说这都听的啥呀，还真是年轻人心性，易燃易爆炸呀。
“先生，先生，接着说啊！那后来呢，后羿怎么办的？”
小姑娘好奇道。
“是啊，是啊，先生，后来呢？”
另一个小丫头也不甘人后，踊跃发言。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卢飞脸顿时黑了下来，他用左手捂住了双眼。
少顷，卢飞用镇纸拍了拍桌案，皮笑肉不笑说到：
“这是一个传说。而我想说的是，太阳是无法被射下来的。而至于嫦娥能飞到月亮上去，我，卢飞，卢杰伦，亦可！”
“敢问先生，太阳为何不能被射下来？人又如何飞到月亮上去？”
徐春阳不懂就问。
“问得好！”卢飞真是爱死这位学生了，总能顺着自己的心意，提出关键性的问题，充分调动听众的专注力，维持良好的听讲氛围。
“因为太阳远比月亮远的多，自然就无法射下来了。”
“那可以把月亮射下来吗？月亮近啊！”一小儿插嘴到。
闻言，卢飞嘴角一抽，无奈道：“不行。”
“那太阳是怎么被后羿射下来的？”
“呃，因为传说那是神鸟化形而成的。”
“那月亮是怎么来的？也是神鸟吗？为什么太阳距离我们比月亮远？”
“这位同学，你能不能别揪着太阳不放？”卢飞咬牙切齿，自己想说的话题都快被这小子带沟里去了。白了一眼，他继续道：
“想必大家都知道，近年来，沿海不太平。倭人屡屡寇边，袭扰我大明百姓。凡所到之处，哀鸿遍野；所犯之罪，罄竹难书。”
“还好，我大明军中有一位叫戚继光的将领，他在浙江就地征兵，自练成军，并率领戚家军转战宁波、台州、温州诸府。后又挥师支援福建、广东诸省，终于在三年前肃清了我大明东南沿海倭患。”
“真可谓勇猛无匹，势不可挡啊！敌寇每每与之相对，无不望而生畏，谈之色变。”
卢飞讲得颇为传神，弟子们也都被这位英雄深深折服。
“先生，戚家军为何如此厉害呢？”
啥也不说了，乖学生，为师带你讲相声去。
对面徐春阳的询问，卢飞突生奇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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