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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有刺客杯光斧影

    锦衣卫百户陈青山急匆匆的跟着一名内侍走进太后寝宫。他身穿一身大红色的飞鱼服,虽然看上去颇有威仪,但紧皱的眉头让额头上多出的川字纹,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他看到许久未见的太后干娘时,川字纹就更加明显了。

    太后已经卧榻不起,陈青山赶紧走近,跪在地上。

    吴太后听人禀报自己的干儿子来了,在床榻上招了招手,陈青山上前握住太后的手掌。

    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报来软垫给陈青山垫在膝下,陈青山便听到吴太后虚弱的声音:“我怕是不行了。”

    “太后洪福齐天……”

    “我时间不多了,你我之间就不必说些虚的。”吴太后打断了陈青山说话,“我这辈子没有什么牵挂,只有皇上这一件事。你说他是个好皇上吗?”

    陈青山硬着头皮答道:“现今国泰民安,皇帝自然是好皇帝。”

    老太太却只是自顾自的说话:“我听刘大人他们的说法,皇帝不是好皇帝。但是现在又有些不敢肯定。马姬,你和陈大人说说。”

    那俊俏的孕妇便上前说话,只是说了几件与皇帝相处的小事。但从这些小事中却能判断出皇帝并不是大臣们说的那样不堪。

    倒是颇有些励精图治、礼贤下士的风范。

    马姬说完后,吴太后便屏退了左右,只留陈青山在房中,说道:“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陈青山沉吟一番,才开口说道:“当年的事情,我只负责守口如瓶,至于你们有什么决断,那是你们商量的事情。”

    吴太后只得叹息一声:“也对,当年若不是你妻子快要临盆,你也未必与我等同流合污。只是,现在京中知道实情的只有你我二人了,我一个妇人,只得与你商量。”

    “没什么可商量的。”陈青山却异常坚定的拒绝了老妇人,“司礼监现在完全把持在皇帝手中,内阁首辅刘大人致仕前与现今首辅李大人不穆,那秘密有没有传下来不得而知,内阁现在恐怕也不敢忤逆皇帝。宁王的叛乱我没猜错或多或少有你们暗中的支持,现在也已经被镇压。你们还有什么能力扳倒皇帝?”

    吴太后又有些失神,嘀咕着:“难道已经没有办法了吗?”

    陈青山摇摇头,把马姬等人叫入屋内。嘱托她们细心照料吴太后,便沉稳的出了宫。

    回到自己书房,陈青山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竟然不住的筛糠了起来。强装镇定的极限终于过去,他几乎摊倒在椅子上。

    是马姬投毒要杀吴太后。马姬的背后就是皇帝。

    为什么?

    皇帝必然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

    深宫中的吴太后不知道,知道那件事情的人,司礼监前任掌印太监、内阁首辅告老后最近都急速的病逝了。

    怎么办?

    当年为了保全自己的妻儿,选择缄默。自己的妻子却还是早亡。这就是报应,现在这报应终于要到儿子身上了。

    勉强恢复了镇定,唤来自己的妾室,嘱咐她立即去请吴家小姐过来一叙。随后又在书房里踱步一阵,提笔草草的写了一封信,叫来门房老秦,嘱咐道:“你去西市牛记肉铺买二十斤上好的羊肉。”

    千里之外的战场上,陈岩被裹挟在鞑靼骑兵中,看不到整体的战局。

    他心中暗记着时间,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比任何一场战斗的时间都要长。

    陈岩终于做出了判断,这就是决战。

    于是他策马而动,跑到钱宁身边,说道:“跟我走。”未做停留,便策马向鞑靼王帐靠拢过去。

    钱宁策马跟上,发现佐藤也跟在后边,心中有了猜测,紧了紧身上的皮袄。

    阿图看到陈岩等人行动,有些疑惑,便也带着随从策马跟上。

    战团中,想要靠近达延可汗并不是容易的事。达延可汗的卫队是精锐中的精锐。战场中阵型看似松散,但实则阵线坚如壁垒。

    好在陈岩算是混了个脸熟,只是宣称有要事求见大汗,便被放行。

    佐藤和钱宁也跟着蹭了过来。若在平日是万不可能的。

    刺杀的最佳时刻到了,陈岩没来由的觉得一阵紧张,手心竟然有些冒汗,他离达延可汗越来越近。在身上蹭了一下手汗,终于将手放在了刀柄上。

    达延可汗似有所感,看向陈岩的位置,陈岩刀出鞘一式居合电光火石的斩向达延汗。达延可汗来不及拔刀,一个镫里藏身,堪堪躲开要害,陈岩断水刀擦过达延汗臂甲,竟硬生生砍出一块口子。

    宝刀不愧是宝刀。陈岩马匹冲过达延汗身边,佐藤已经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自空中一刀劈向达延汗,达延汗刚刚坐直身体,却已经抽刀在手,轻松挡下这一刀,佐藤落于达延汗马下,一道寒光自下而上腾飞而起,以升龙之势再次杀向达延汗。

    居合奥义·燕返。

    此刀是佐藤融会贯通居合后新创刀法,只凭此刀佐藤可入二品通微境界。

    刀势威猛,所当者皆破。达延汗看出端倪,跃马而下躲过此刀。爱马却被这一刀自腹下劈开一刀口子,哀嚎倒地。

    达延汗刚一落地,三只箭矢连珠而来,他看都不看,一挥斗篷竟将三支箭矢全部裹挟其中扔了回去。钱宁万没想到自己射出去的得意之箭竟被达延汗随手化解。连忙趴在马背上躲过迎面而来的箭矢。

    达延汗的护卫也反应过来,但他们看到的是拼命杀向达延汗的三人。

    无人敢向达延汗的方向射箭。

    对陈岩三人而言,也唯有拼命靠近达延汗才能躲过被愤怒的箭矢射成刺猬的命运。

    如果达延汗不是二品高手的话那就更好了。

    这样的战斗持续的时间太短,等阿图公主赶到的时候,钱宁已经被打飞在地,陈岩护住钱宁,佐藤勉强拖住达延汗。

    阿图公主再笨,也明白事情的原委,怒意不可控制的爬满心头。立刻下令手下卫士“抓起来!我要活剐了他们。”

    眼见阿图公主卫士杀了过来,陈岩知道自己再难抵挡,扔掉了手中长刀。

    鞑靼人以为他要投降,攻势稍微停顿,却见陈岩一把拉起地上的钱宁解开他的外衣,吼道:“你不说要一死报君恩吗?现在是时候了。”

    钱宁有些迷糊的清醒过来,他的外套被脱下,始终绑在胸前被伪装成竹甲的震天雷已经露了出来,便按动机关,向着达延汗和佐藤冲去。

    陈岩赶紧用日语喊道:“佐藤,退。”

    佐藤立刻朝着陈岩的方向后退。钱宁一往无前的冲向达延汗,在鞑靼人有些迷惑的目光中,钱宁逐渐清醒过来,一丝怯懦却随之而来。钱宁一把脱掉胸前震天雷,朝着达延汗扔过去。

    佐藤极力向后一跃,知道震天雷厉害的三人同时扑倒在地。达延汗以及鞑靼护卫纵容迷茫,但也有所反应,抬刀或持盾想要抵挡。

    震天雷一声巨响,在半空中爆炸。方圆五米内的人马都被掀翻在地。十米内的一些士兵口鼻流血。再远一些只觉得头晕目眩。

    卧倒在地的陈岩第一个站起身来,用鞑靼语大叫:“神明显灵了,这是天罚。”

    外围的鞑靼人不清楚这边发生的情况,但威力巨大的爆炸凭空出现,让每个人都对这边开始关注。

    一些被爆炸震晕的人开始倒下,许多人却跟着跪拜了起来。

    “神明显灵啦!”这样的鞑靼语传了开来。陈岩拽起佐藤,钱宁也爬起身来跟在两人身后,三人都只想着逃亡。

    陈岩看的清楚,爆炸前,有两个持盾的鞑靼卫士挡在达延汗的身前,现在达延汗随被掀翻在地,去叫人难以确定生死。

    陈岩跑了几步,胸口一阵翻涌,咳出了几口血。佐藤及时清醒,扶住了他。两人互相搀扶,钱宁却最为清醒,脚底抹油跑的极快。

    陈岩两人踉跄前行,却被地上伸出的一直手扳倒,阿图公主脸色苍白想要爬起身来,刚才那一绊却是用尽了力气,只能咬牙道:“我要杀了你。”

    “我等你。”陈岩咬着牙再次和佐藤搀扶着站了起来。随后一边狼狈逃亡,一边用鞑靼语有气无力的喊:“天罚已至,达延汗重伤,跑,大家快跑。”

    以爆炸为中心,整个一场风暴慢慢的散开,席卷整个的战场。

    远在京城的吴媛媛万没想到,自己受邀来到陈家,迎接自己的竟然是陈家家主的突袭。吴媛媛躲过陈青山三刀后,刚想呼救,陈青山却停手,笑着点头道:“我观你步态便知老吴是传了你功夫的。”

    吴媛媛只能尴尬的福了一礼道:“伯父原来是考校媛媛武艺。只是太过突然,真刀真枪的,好不叫人心惊。”

    陈青山也不脸红,只是笑嘻嘻的感叹道:“侄女武艺不错,心思也机敏,颇为识大体。我倒是有一桩事情求你。”

    “伯父尽管吩咐。”

    屋内只留陈青山夫妇及吴媛媛三人,陈青山才小声开口:“我有一桩秘密,既是陈家平稳富贵的根本,也是招惹杀身之祸的根苗。现在需要将秘密传告给陈岩,你可愿意替我走一趟?”

    锦衣卫中的人多少会与各种各样的秘密沾边,从吴媛媛认可父亲遗嘱,愿意嫁给陈岩那一刻,吴媛媛姐弟便与陈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吴媛媛没有理由拒绝陈青山的请求。

    见吴媛媛应了下来,陈青山又开口道:“这个秘密事关重大,你可想好了。”

    吴媛媛点头:“伯父既然信任媛媛,媛媛自当尽力而为。”

    陈青山讲了秘密,不理会吴媛媛的震惊,而是对惜玉说道:“当年我只是锦衣卫小旗,但凭着侦缉上的本事入了宪宗成化帝的法眼,派我调查此事。我查明此事后,才知此事幕后指使是当时的皇后、司礼监掌印和内阁首辅,以及当时南北武林至尊丐帮帮主。我不小心露了行迹。丐帮派出当时帮中的第一杀手游德昌追杀于我。我走投无路下,求助巡按御史刘大人帮忙传递消息,没想到反倒害了刘大人。我无能……只能救下你一人。”

    惜玉正是刘大人女儿,没想到时隔将近二十年才知道父亲遇害的真相,红着眼圈问道:“他们害我一家,你便被吓到,最后与他们妥协了?”

    陈青山羞愧的低下了头:“当时陈岩刚刚出生。”

    惜玉只是叹了口气,却无言以对。

    吴媛媛缓过神来,有些慌乱的说道:“此事……我没想到此事关系如此之大。我……侄女我……”

    陈青山却一改往日的温和长辈形象,色厉内荏的说道:“你以为,你知道了此事内情,还有别的选择吗?”

    吴媛媛收起了慌乱,沉吟了片刻。说道:“我自然是脱不开干系,但我若去送信,必然连累弟弟。但我若不去送信却未可知。”

    陈青山没有说话,惜玉却大感疑惑的问道:“你是打算自己引颈就戮,换别人对你弟弟手下留情?”

    吴媛媛没有说话,陈青山也只是叹了口气,仿佛看破红尘般:“既然你有自己选择,我也没有强求的必要。我叫家里炖了好羊肉,不如留下来一起用餐。”

    吴媛媛笑了笑:“既来之则安之,我是不打算出陈府了。”

    惜玉却叹气道:“你这孩子确实是难得的有主意也有本领的姑娘,可惜陈岩他没有福气,你太顾娘家,心中没他的位置。”

    几人不再言语,而是招呼全部家人坐在一桌,等帮厨的丫鬟端上酒菜,也被惜玉留在桌上。陈府往日只有过年时才有主家宴请全体家人奴仆的时候,今日这般吃饭,大家心中都有些坎坷。

    陈青山等众人都坐定了,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才开口说道:“锦衣卫的事情,大家多少有些了解,今日吃些好的,因为我事发了。”

    大家一听这话,全都心里一沉,沉默着不说话。

    陈青山又说:“锦衣卫的手段,大家也是知道的。我今日特意让老秦买了西市最好的羊肉,不想受折辱的就吃那羊肉,解馋还能解忧。若还觉得自己有一线生机的,其他的美食尽可享用。”

    众人明白了陈青山的意思,一片沉默。老秦第一个站出来,吸了一下鼻子,说道:“这羊肉是我买的,那叫一个新鲜。老秦我哈喇子早就咽了半天了,我先来一块儿。”

    陈青山笑了笑亲自给他倒了杯酒。又亲自提着壶给所有人倒了酒。

    其他人还在沉默,吴媛媛却第二个站了出来,笑着说:“我算半个外人,也借着机会尝尝陈府家宴的味道。”说完夹起一大块羊肉放在碗里囫囵吞下,也不只是烫的还是难过,眼圈一红,像是恳求:“媛媛与在座的相识不深,只求不吃羊肉的诸位说明白,媛媛自今日来了陈府便再未回过家。”

    惜玉也夹了肉,缓缓吃了下去,红着眼圈说道:“惜玉知道老爷还要为少爷求生机,就不陪老爷走到最后了。你我恩怨情仇,来世再续。”

    陈青山也夹起羊肉陪着惜玉吃了,轻声说道:“来世再见。”

    有些人含泪吃了羊肉,也有些人低头不语吃了别的菜肴。之后陈青山让大家放开畅饮,渐渐地所有人酒醉般的趴在桌上,也不知是真的醉了,还是什么东西起了药效。

    一队西厂番子趁着夜色翻墙冲进陈府,持刀将陈青山围住,搜索各个房间。

    餐桌上趴瞒了人,陈青山一脸寂落的坐在主位上,淡淡地看着领头的西厂掌班,说道:“我要见马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