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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选拔结束

    最后一天的选拔已经接近尾声。

    碧翠丝走到擂台前方,声音平静地对台下的冒险者们喊道:“下一个挑战者是谁?请登台。”

    “我来!”

    一名白发少年兴冲冲地跳上擂台,他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武器是一把很普通的铜剑,身上穿着普通的布衣,只有一件皮革肩甲。

    少年仿佛是今天刚刚赶到这里的,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乌拉诺斯眼前一亮,轻轻拍了两下手,然后将双手垫在脑后,优哉游哉地说:“哦,这一看就是个菜鸟,哎,真不错,不用担心他会伤到伊莉丝小姐了吧?”

    “哇你这家伙真势利啊!”威利娅白了他一眼,然后认认真真地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忽然黛眉微蹙,低声呢喃道,“不……我觉得他一点也不普通。”

    “啊?你发现什么了?”乌拉诺斯赶紧绷直身体,伸长脖子左看右看,但以他的能力,确实看不出少年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威利娅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她的表情很严肃,摸着下巴说:“他身上有一股……很神秘的力量,非常微弱,几乎感觉不到,但是绝对不是我的错觉,而且……我竟然说不出这股力量的来头?!”

    “啧,这怎么可能啊,你们战斗天使对世上各种各样的能量不是都烂熟于胸吗?”乌拉诺斯微微瞪大了眼看着她,嘴巴也不由自主地张开。

    “我也不知道啊,但这股力量,确实未曾见过,是非常罕见的能量。”威利娅慢慢站起身,眸中倒映着少年的身影,她低声说“我觉得,甚至有必要采集一下带回神界研究。”

    “先等等,看看这场战斗会发生什么吧。”乌拉诺斯抱起双臂,眼中也多了几分期待,“这人类小子,指不定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

    两人低声讨论的样子,倒是很像多年的老朋友在分享秘密,羡煞旁人。

    擂台上的少年正在规规矩矩地介绍自己,他学着印象里见过的骑士的样子,向伊莉雅和碧翠丝依次鞠躬,然后用还很稚嫩的声音自我介绍道:“两位大人,我叫塔欧尼•萨蒂,来自边境的村子,额……还没加入冒险者公会。”

    男孩子挠着头,好像有些局促不安,不过他偷看了一眼伊莉丝,发现这位美丽动人的大姐姐很耐心地在听他讲话,顿时就不紧张了。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跟师父学习剑术,我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一名伟大的剑士!”

    虽然伊莉丝听的很认真,但台下的人们并不怎么看好这个毛头小子,肆无忌惮的讨论声很快响起。

    “这是哪儿来野孩子?头脑一热就冲上去了,他不会觉得自己能行吧?”

    “哼,大腿还没我胳膊粗,给怪物塞牙缝都不够。哈哈哈!!……”

    “啧啧,谁家的孩子啊,当爹当妈的去干吗了?这晚上回去,怎么不得给他来个男女混合双打,好好教育一下啊……”

    更有甚者直接跑到擂台边,对着台上的少年一顿嘲讽:“喂——!你这没断奶的奶娃,下来吧你!别浪费大伙儿的时间!”

    “就是就是,你当这是要出门打兔子或者抓青蛙吗?小孩子来添什么乱!”

    少年面色难堪地看着台下,一下子变得呆若木鸡。

    碧翠丝有些看不下去,走过来挥挥手示意台下安静,然后弯下腰问少年:“这位小勇士,能告诉姐姐你的年龄吗?”

    “额,这个……”少年慌张地伸出双手数了数,用不太确定的语气回答道,“应该是……十五岁吧?”

    碧翠丝点点头,耐心地对他讲道:“啊……抱歉啊小弟弟,我们巨龙讨伐队呢,只接收十六岁以上的成员,你的年龄还不够哦~嗯……不过你很勇敢,以后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剑士的,加油。”

    伊莉丝微微一怔,她当然知道,碧翠丝在说谎,规则里根本没有限定参与者的年龄。毕竟在这个天才辈出的世界,有些人年仅几岁就能取得巨大的成就,以年龄为由拒绝他们,是相当愚蠢的行为。

    她是为了尽可能保护少年的自尊心才怎么说的。

    少年露出困惑的表情,低着头思索起来。台下的人们越来越看他不顺眼,有人干脆开始气急败坏地吼着让他滚下去,嘲讽的口哨声更是一阵接一阵。哪怕旁边维持秩序的士兵不断呵斥也没用。

    “请大家不要这样……”伊莉丝有些难过,她也快步走到少年面前,但应该说些什么好呢?

    这时少年抬起了头,令伊莉丝和碧翠丝都感到惊讶的是,少年没有露出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会有的愤怒、悲伤和困惑的表情。

    他只是很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对她们说:“好吧,我原本也只是希望加入巨龙讨伐队后,如果我死了,家里可以收到一笔钱过得好一些。既然如此,武器和食物我自己准备,我依然会去讨伐巨龙。”

    少年既有他这个年纪的执拗,也有大人的成熟。伊莉丝立刻明白,不能将他当做一般的少年看待,生活在边境的孩子,和城里那些同龄人是不一样的。

    “我说你们啊,真是吵死了。”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枪士煌闪。于是他身边的人先安静下来,然后逐渐蔓延,最后让整个广场一片安静。

    枪士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着四周,又看了眼台上,然后掏着耳朵不屑地说:“我十五岁的时候,用父亲留给我的长枪一个人干掉了一头巨魔。

    你们这群废物,十五岁的时候不会还打不过下水道里的老鼠吧?哈哈,真是笑死人了!!……见到一个小孩子就疯狂耍你们的嘴皮子,你们这样的人可千万别进讨伐队,我可不想跟这种人一起出生入死!”

    “煌闪先生……”伊莉丝感激地看向台下。枪士挠挠头,连忙摊开一只手:“哎呀!别误会,我只是觉得耳边太吵了!要打就赶快打吧,早点把队伍组建起来才是正事。”

    “碧翠丝,关于你刚刚说的规定,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再讨论下?”伊莉丝转身看着碧翠丝,朝她使了个眼色,“这个年龄计算的规则……是不是还有特例啊?”

    “哦哦……确实有确实有。少年,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碧翠丝当然懂她的意思,马上开始配合表演。

    “初夏的时候。”这次少年回答的很快,“我的名字,就是出生在夏天的男孩使用的。”

    “这样啊,嗯……那其实时间上也只差了几个月,而且边境和索尔城的气候是不一样的,硬要说的话,我觉得……大概,没问题吧?嗯,没有问题,我允许你参加选拔!”

    碧翠丝说话的语气很生硬,但足以让少年相信了。

    “非常感谢。”少年再次向她们鞠躬,然后举起手中的铜剑,“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好的。”伊莉丝后退了几步,也举起法杖,点了点头,“我也准备好了。”

    “那就,选拔开始!”碧翠丝急急忙忙地跑回原来的位置,宣布了开始。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双脚分开,双手握紧铜剑,奋力呐喊着冲向伊莉丝。

    “我要看看,他究竟会不会用到那股力量……”威利娅负手而立,纯白的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她盯着擂台上快速跑动的身影,自言自语起来。

    望着冲向自己的少年,伊莉丝表情严肃,脑海中快速思索对策。

    少年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远远不及其他选手,她也不用像之前那样一个劲儿地躲闪,而且看到少年挥舞的铜剑,伊莉丝也有些手痒难耐。

    “剑!”

    她快速后退了几步,用法杖在面前勾勒出剑的雏形,然后集中精神控制物质元素注入魔力勾勒的“模具”之中,一把两尺来长的漆黑铁剑凭空出现!

    少年愣了一下,但攻击并未停下,他转用双手握紧剑柄,全力刺向伊莉丝,即便是速度和力量有所欠缺,但招式运用的并不生疏。

    伊莉丝快速收起法杖,抓住黑铁剑的剑柄,这种临时制造的铁器对魔力没有任何耐性,如果贸然注入魔素的话会直接裂开,她选择了这样一把武器就等同于放弃了在这场比试中使用魔法。

    “锵!”

    铁剑和铜剑交错碰撞,伊莉丝用后手上挑弹开了少年的攻击,然后压低身体将扬起的手臂往回抽,铁剑在她面前划出一道水平的剑光。

    但少年身体后仰并快步后退避开了她的攻击,然后立刻握紧铜剑,干净利落地刺向她左半边的身体。伊莉丝连忙缩回半边身子,同时也抓住机会挥剑砍向少年的肩膀。

    这一番交手的结果是少年的剑刺中了伊莉丝的胸甲,伊莉丝那根本没开刃的铁剑也砍在了少年的肩甲上。

    两者迅速拉开距离,无声地活动着刚才被刺中的部位,有防具保护虽然没有受伤,但疼痛和僵硬感是少不了的。

    “小姐!”碧翠丝有些慌张地上前几步,尽管她知道伊莉丝其实穿着制作精良的锁子甲,但近距离看到她被刺中还是很紧张。

    伊莉丝连忙伸出手阻止她:“等等!我没事!”

    乌拉诺斯深吸一口气,然后像木头人一样一动不敢动。他刚才差点就抓起镰刀冲上了擂台,打算噶了少年的腰子,不,是噶了他的命,好在威利娅按住了他的肩膀。

    “哦哦……原来里面穿了防具,吓死我了!”乌拉诺斯有些尴尬地低下头,他内心疯狂埋怨自己这么神经质了。

    回到擂台上,伊莉丝和少年的剑术比拼还在继续,双方你来我往了几个回合,让台下的冒险者们也对少年开始改观。

    他或许的确是还不够格加入巨龙讨伐队,但看得出来是个修行很刻苦的孩子,并不是只会在脑子里幻想满口大话的小屁孩。

    又一回合结束后,伊莉丝和少年拉开距离,然后伸出手摆出暂停的手势说:“好了,你的实力我已经了解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少年也停下攻击,慢慢将铜剑收回腰间的剑鞘,然后乖巧地点点头:“大人请问。”

    “第一个问题,你的剑术是跟谁学的?你说你是来自边境,但你的剑术似乎是王都附近流传的流派。”

    “是村里的铁匠教我的,他很久以前是帝国的士兵,某次任务中受了重伤被村里的人救下,之后就留在了村子里。”

    “原来如此,想必是位很厉害的前辈吧?”

    “嗯……不过师父很少跟我讲自己的过去,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好,那第二个问题,如果不能加入巨龙讨伐队,你会单独行动去索尔斯克山吗?”

    “是的,但是靠我一个人,追踪巨龙的行动会很困难,所以我才想加入讨伐队,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嗯……那第三个问题,如果可以跟着讨伐队一起行动,但是没有讨伐队原本应有的奖赏,你愿意来吗?”

    “我非常愿意,大人。只要能够讨伐恶龙,其他的事我不在乎。”

    “最后一个问题,你想讨伐恶龙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它已经杀害了许多人类,而且还在不断行凶。对付恶龙需要许多人的力量,我虽然现在没有直接消灭它的力量,但也可以在讨伐队伍中尽一份力。做正确的事很重要,不论大小。我是这么认为的,大人。”

    少年回答完后,伊莉丝和碧翠丝对视了一眼,心中已有了答案。

    “讨伐巨龙需要准备很多战略物资,因此我们除了正式的战斗人员,还需要辎重人员。虽然参与战斗的机会很少,但辎重队会一直跟随着讨伐队主力。如果你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

    “我愿意。”少年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再次向二人行礼,“感谢二位大人,我先告辞了。”

    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少年心情似乎比刚才好了许多,离开的步伐比来时轻快许多。

    碧翠丝也没忘了特别为他记上一笔:塔欧尼·萨蒂,辎重队成员。

    乌拉诺斯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离开的少年,歪着脑袋自言自语道:“结果最后这小子也没展现出什么特别之处,威利娅感受到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不好说,但他既然也加入了讨伐队,以后再慢慢观察吧。”威利娅回答道。

    终于,在接近日暮时分,100名讨伐队成员全部选拔完成。

    伯爵大人再次亲临现场,非常高兴地欢迎巨龙讨伐队的正式成员,当然他也没忘了激励其他远道而来的冒险者,他们之中有相当一部分人会为了最后的奖赏而自行前往索尔斯克山,一样是重要的力量。

    之后,伯爵大人宣布选拔正式结束,众人可以有三天的时间进行准备,三天后会在广场举办盛大的出征仪式,冒险者们也将踏上谱写新传奇的征程。

    人群开始慢慢从广场散去。

    “奥迦斯老弟,还有威利娅小姐!为了欢迎你们加入我们队伍,今晚咱们一定要找个地方好好喝几杯!”

    “没问题,奥迦斯他也到喝酒的年纪了,是吧?”

    “额,没错,已经到了,大家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大家跟我来,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跟在煌闪等人身后的乌拉诺斯和威利娅,回头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又转过脸看着走在前面兴高采烈的三位同伴,都在这一刻刻产生了一种融入人类的感觉。

    虽然是为了各不相同的目的,但未来会发生什么呢?

    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