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我喜欢上网，常常叫着羊胖子一起去一家黑网吧去玩，也被班主任抓到过好多次，叫过好几次家长，但没办法，我涉世未深，经受不住游戏的诱惑，哪怕被我爸妈打死也要去网吧。他们停了我的零花钱，给我的饭钱也是经过计算后给的，他们以为这样我就没钱上网了，没用，我帮同学打扫卫生和抄作业能赚小费，羊胖子也会请我上网，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因此呢，我也长期霸占着班级倒数第一的“光荣”牌子，啊对了，倒数第二是个成天笑呵呵的男生，我们都觉得他脑子有问题，因为他在上课的时候尿过裤子，倒数第三就是羊胖子。我们仨对成绩毫不关心，特别是羊胖子，班主任只要批评他成绩差，他就会搬出他家的万贯家财，给班主任撂下一句“我继承家产”后转身就走了。羊胖子也够意思，搂着我的肩膀说：“高乐，以后我罩着你，我去我爸公司当经理，你就给我当秘书，咱俩工资一样。”我说：“人家秘书都是美女，你要男的干啥？”羊胖子揪着他的胡子思索片刻，说：“也是，那我再招个女秘书，也给你招一个。”我说：“这还不错，够兄弟。”

    本来班里第一一直是个斯斯文文的瘦男生，在李招娣来了后，他就退居老二了。我一直好奇一个问题：是不是学习越好，不会的题就越多？那男生很是频繁的找李招娣问问题，差不多每节下课都会。看着他俩那头都能贴一起去我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随手拿本书，靠着体型优势撞走了他。

    “你，后边去，我也有题不会。”

    羊胖子在后面悄悄给我竖起大拇指并点头。李招娣笑笑，那俩酒窝又出来了，她说先来后到，要有规矩。我说我是弱者，进步空间大。

    李招娣问我，我这成绩上不了高中怎么办，我说我打工去，迟早要打工的，李招娣说了一句没出息就走了。接下来的几天我问她题的时候，她不理我了，我找她说话她也不听，两手捂住耳朵就走开了。我问我自己，欺负她了？没啊。有人欺负她了？也没啊，班里有人欺负她我肯定帮她啊。难怪上高中的堂哥给我说，要离女人远点，更不要和她们谈恋爱，她们性情多变，跟孙猴子一样。堂哥谈过仨女朋友，嗯，过来人的话还是得信的。

    班里要举行中秋庆祝会，在班长统计要表演的人时，我第一个举手，班长问我要表演啥，我说唱歌，班长又问，是不是情歌，我说保密，班里又开始唏嘘，目光也都看向李招娣，不过她一直在写着作业，眼皮都没抬一下。

    庆祝会那天，班里的桌子围成了一个圈，我坐在正中央，拿着吉他，带着幼稚的声音，唱着宋东野的《董小姐》。李招娣就坐在我正对面，她一直低着头，桌上的瓜子和小贡桔也没动。一曲唱完，反响很好，羊胖子带头拍起手来，大喊着再来一首。李招娣还是呆呆地低头坐着。我本来是准备了两首歌，可现在，我好像被人吸走了魂，全身没劲，更别提再唱歌了。

    我的目光一直在偷偷瞄着李招娣，我很想她也看向我，然后相视一笑，可直到最后，她都没抬起头。庆祝会结束后，她第一个冲出教室，好像要逃走一样。我鬼使神差地在后面跟着她，穿过热闹的街道，拐进漆黑的小道，接着再到热闹的街道，最后向着冷清的县城边缘走去。我和她始终隔着十来米的距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着她。

    “你跟着俺干什么？”李招娣停下脚步，转过身问我，语气没有一点温度。

    “哪有，我......瞎转呢。”我支支吾吾的回答。

    李招娣又继续向前走去。

    眼看就要到她家了，我连忙喊：“李招娣。”

    “干嘛？”她头也不回的回答道，脚步也没停下。

    “你咋不理我啊这几天？”我喊道。

    她停下了脚步，没有说话，只是站着。风儿吹得树叶沙沙响，月亮从远处扯过来一片云藏进了里面，头顶那老旧的路灯不停的闪烁着，她的影子都是那么的瘦。

    “俺不喜欢跟没出息的人交朋友。”李招娣开口说。

    “没出息？我不就是学习不好嘛。”

    “学习不好难道有出息？”

    “学习好能咋样，到头来还不是打工，你看那谁，没上过大学，现在都大老板了，你说......哎，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那你打你的工吧。”李招娣头说完这句话后，就关了门回了家。

    “喂，我也想好好学，得有人教我啊。”我喊道。

    门又开了，李招娣露出脑袋，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我闭嘴，“你小声点。”

    “那要不你教我。”

    “你再喊俺真不理你了。”

    “那你教我做题，我跟你考一个高中、一个大学。”

    “明天再说。”

    “你不答应我可喊了啊，李......”

    “行行行，别喊了，答应你了。”

    “真的啊？”

    “假的，你快回去，很晚了。”

    “李......”

    “真的。”

    “嘿嘿，那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