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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君子之交

    菜是司马郎点的,她不是照着自己的喜好来点,而是照着价格来点,什么最贵她点什么,直到桌上已经放不下才肯罢休。

    酒倒是寻常,她倒了满满一杯,放在雷雨面前。

    雷雨说到做到,抬起来一口喝了。

    司马郎笑眯眯地又满上一杯,道:“令尊,是位怎样的人?”

    大抵天下间的父亲,在孩子眼中都是神明一般的存在,是他们用宽厚的肩膀,撑起孩子们的一片天。

    雷於炀在雷雨的心中,也是这样的存在。

    所以当司马郎问出这个问题,雷雨记忆的阀门一下子被打开,在他很小的时候,雷於炀会在闲暇时抱他坐在自己肩头,会笑着摸他的头。

    像全天下的父亲一样,给予自己孩子最大的疼爱。

    但是他不知要怎样形容,端起面前的酒杯,道:“我父亲,便如这酒一般。”

    司马郎道:“怎么如酒一般?”

    雷雨第一次有了想倾诉的冲动,从他记事以来,凡是和父亲有关的回忆,统统告诉了司马郎。

    司马郎也确实是个很好的听众,她静静听着,雷雨高兴,她便陪着高兴。

    雷雨说,只是后来,随着他渐渐长大,父亲对他的要求越来越严,闲暇时也只会考问他功课,试练他刀法,也很少对着他笑,只会在他功课完成得很好,刀法进步得很快时,才会笑着鼓励他两句,接下来又是更高的要求。

    所以,他心中感觉委屈,不停读书、练刀,把自己练伤了也不吭声。

    直到有一天,有刀客上门挑战,恰逢父亲不在,门中弟子竟无一是敌手,他为维护家族名誉,被迫出刀,也就是这一战,让他年少成名于江湖。

    他才明白父亲的用心,才顷刻间发现自己长大了,虽然那时候他也不过才十五岁。

    雷雨说到这里,司马郎插了一句话:“你是雷家独子,将来要继承庄主之位,令尊,也是迫不得已。”

    雷雨道:“我知道,我明白的。”

    他又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了。

    司马郎抢过他的酒杯,道:“好了好了,不会喝就少喝点。”

    “不是让我陪你喝酒么?”雷雨道:“你怎么不喝?”

    “不喝了,不喝了。”司马郎道:“突然发现喝酒一点意思也没有。”

    “你?”雷雨迟疑道:“考虑好没有?”

    司马郎都已经快忘了这事,听他提起才道:“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吃完饭找个茶馆喝着茶听着书,再慢慢说也不迟。”

    雷雨道:“好。”

    听得司马郎都觉得自己骗吃骗喝,有些于心不忍。

    酒几乎全剩下了,满满一桌菜,还剩一大半,两人都吃饱了。

    雷雨起身付账,打听哪里有说书的茶馆。

    司马郎突然道:“不想去茶馆听书了,找个客店睡一觉,昨晚没睡好,困得很。”

    雷雨闻言没说什么,又打听起客栈来。

    司马郎道:“不用打听了,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就是有点远,走不动了。”

    雷雨顿了一下,问道:“掌柜的,附近哪里有雇马车的地方?”

    掌柜还没回答,司马郎抢道:“这个我也知道,前面那条街就有。”

    马车是司马郎选的,她选的是最贵,最豪华的,连车夫的赶车技术都是最好的。

    司马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无所顾忌的花钱了,心情无比畅快。

    雷雨一句话也没说,只跟在她身后付钱,十分阔气,是司马郎这种身无分文的人羡慕不来的。

    她也曾有钱过,在武功山脚下的小镇,司马郎天没亮就找地方躲了起来,直到亲眼见断刀客离开,她才出来找了个小小的赌坊。

    她宁愿把自己身上的钱都输光,也不借断刀客的钱。

    所幸运气不算太差,不但没输光,还赢了不少,她当即见好就收,拿着上路了。

    后来听说司马郎约战断刀客,便雇了车夫与马车,一路哼着小曲,与车夫闲聊着,好不悠哉地去了杭州,然后就发现了坐马车的好处,不会像骑马一样,一天路赶下来,人都快散架了。

    只是在杭州住了半年,身上银钱本就所剩无几,给风萧萧买完药后彻底没有了。

    如果不是遇见雷雨,别说坐马车,她连饭都吃不起了。

    马车上设有软榻,司马郎屈起一条腿侧坐在上面,手臂搭在膝盖上。

    而雷雨挺直背坐在一旁,不知从哪找了本书出来,正在翻看。

    司马郎心道:“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突然又想起来,也有不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却同样有礼有仪,看来跟大户人家没有关系,而是跟人有关系。

    司马郎不由自主又想起那个人来,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是个温柔细心,又魅力十足的男人。

    那个人饿了给她馒头,渴了给她水。

    还怕她磕着脑袋,让她枕着自己的腿。

    相处虽然不久,但其实断刀客还挺照顾她的。

    车夫挥着鞭子,马车赶得又平又稳,软榻上的垫子厚厚的,要睡觉也不会磕着脑袋。

    司马郎及时打断了自己的思绪,活动了一下双手,坐直了身子。

    雷雨还是在安静地看书。

    司马郎突然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未城?”

    “我不知道。”雷雨说完这话,正要翻书的手指僵住了,他缓缓抬头。

    司马郎正杵着下巴盯着他,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雷雨你知道吗?”半晌,司马郎道:“像你这种人,不适合说谎。”

    “哦?我这种人?”雷雨放下书道:“不知,我是哪种人?”

    “说谎也是需要天赋的,而你没有。”司马郎道:“雷雨,你太笨了,我一眼就能看穿你。”

    雷雨笑了笑,道:“我承认。”

    其实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笨,可从来没人信。

    司马郎拍拍他的肩,鼓励道:“你也不用气馁,能被人一眼看穿,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她这么说是因为,有时候她自己也看不穿自己。

    雷雨道:“不气馁,我很高兴。”

    司马郎点点头,拿过雷雨的书,看了几眼,尽是些古文,看不起兴致,便又扔还给他,自言自语道:“好无聊啊,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呐。”

    柳絮不在,她连个斗嘴的人都没有。

    雷雨拿着书,想说句什么,又忍住默默低头看书。

    司马郎闭上眼眯了一会,一丝睡意也没有,睁开眼,雷雨还在看书。

    “雷雨。”她本不想打扰,但实在控制不住。

    雷雨抬头看着她,她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问了句:“你今年十八?”

    雷雨点头道嗯。

    司马郎知道雷雨今年十八,就是想亲自确认一下,他太沉稳安静了,一点也不像同龄的少年。

    司马郎就没有不闹腾的时候,在她的映像中,成天抱着书看的,只有像她爷爷那种老头。

    司马郎问:“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或者人吗?”

    “没有。”这个问题,雷雨都用不着思考。

    司马郎又问:“你有朋友吗?很好的,可以交心的那种?”

    雷雨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司马郎突然觉得有些心疼他,柔声道:“你该多出来走动,多交些朋友。”

    雷雨道:“我知道了。”

    司马郎不死心:“难道除了父母,你就没有时时记挂的人么?”

    雷雨脸上神色变得有些温柔:“有,我妹妹。”

    司马郎笑道:“我送的兔子花灯,她喜欢吗?”

    “兔子花灯是你送的?”雷雨将书放在膝上:“珞漪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司马郎道:“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秘密。”

    雷雨想起雷珞漪说自己和树讲话,叹道:“珞漪见着了,她很喜欢。”

    “雷雨。”司马郎道:“你知不知道,你还有一位兄长。”

    “兄长?”雷雨侧头看着她:“什么兄长?”

    司马郎道:“就是跟你一个姓的,同父同母的兄长?”

    “我没有兄长。”雷雨摇头道:“我从来不知。”

    “我是你兄长。”司马郎一字一句道:“我叫柳叶,你,叫柳枝。”

    雷雨看着她,一点也不信。

    司马郎突然笑了,嘲讽道:“你当然不会知道,没有人会告诉你,这是你父亲一生的污点,自己没有儿子,便把别人家的抢了去。”

    “不可能。”雷雨冷静道:“你胡说。”

    “你爱信不信。”司马郎语气冷淡:“要不是真的,我给雷家惹了事,他怎么一声不吭,那快墨玉坠子,就是他当年抢走你时留下的。”

    雷雨盯着司马郎,看她神色不似作伪,几乎就要相信了。

    “现在你相信了吧。”司马郎猛然笑起来:“哈哈哈哈,我骗你的,说什么你还真信什么?”

    雷雨刚刚燃起的满腔热意,顿时被浇灭。

    他看着司马郎,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卑劣的人,用这种事情来骗人。

    “你不用觉得丢脸,这世上就没有我司马郎骗不着的人。”司马郎又拍他肩,道:“我就是想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说谎。”

    司马郎在说谎,至少有一个人她骗不着,就是她爷爷,在柳彦面前,她连一个字的谎话都不敢说。

    雷雨问:“所以,你还没有考虑好?”

    见他如此执着,司马郎头都大了,正想再找个什么理由糊弄过去,突然从车帘一侧看见一个认识的人。

    如蒙救赎般,把脑袋伸出窗外,大声喊道:“清远兄。”

    宁清远听见有人喊自己,四下看看没发现人,司马郎又挥着手喊:“清远兄,这里。”

    宁清远这下看见了他,走过来正要见礼,司马郎一把抓着他的手臂,把他拉进了马车中。

    一时间,宁清远瞪大眼看着车厢中的两个人,雷雨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看着司马郎。

    “雷兄。”宁清远拍着胸口道:“你,这是干什么?”

    司马郎毫无诚意道:“哎呀,清远兄,对不住,我只是难得遇见朋友,激动了些。”

    宁清远道:“无事,雷兄性情中人。”

    司马郎道:“清远兄,你怎在此处?几时到的?怎么也不告诉我?吃饭没有?走走走,喝酒去。”

    她一下问了这么多问题,宁清远不知要先回答哪一个。

    雷雨在一旁道:“宁兄同我一起来的。”

    司马郎这下愣住了,她来回扫了两人几眼,道:“你们,认识?”

    雷雨道:“认识,宁兄是结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是吗?”司马郎来不及细想,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能交到清远兄这样的朋友,是你三生有幸。”

    雷雨道:“是的。”

    宁清远则道:“雷兄过誉了。”

    又疑惑地看着两人,问道:“你们,也是朋友?”

    “我们是兄弟。”司马郎伸手在雷雨肩上一塔,忽然想到一个主意,激动道:“若清远兄不嫌弃,不如我们结义吧。”

    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宁清远一时被她的热情吓着了,他与雷雨相识相交,也不过平淡如水,而与司马郎算来也总共才见过两次,就要结义,他未免有些迟疑。

    司马郎伸手搭在他手臂上,道:“这有什么好想的,莫非,你嫌弃我们?”

    她不说我,而说我们,把雷雨也拉了进来。

    宁清远忙摆手道:“怎么会,我不是嫌弃你们,只是,我与雷兄,见面不过两次……”

    “嗨,才见面两次又如何,相见即为有缘,你问他……”司马郎没说出雷雨名字,而是看着他道:“我们见过几次?”

    宁清远转头看着雷雨,司马郎也伸手挡着脸朝他挑眉。

    雷雨道:“我们今日,第一次见面,不过,神交已久,如真能结义,以兄弟相称,也再好不过。”

    宁清远十分震惊,司马郎道:“你看,和见过几次根本没关系,大丈夫行走江湖,快意恩仇,哪有那么多思前想后,性情相投,就是要大碗喝酒。”

    宁清远并非不明白,只是他觉得自己与司马郎性情并不相投,反倒和雷雨更合得来,但以司马郎目前的热情,根本不容拒绝,只好道:“是,雷兄说得是。”

    司马郎道:“这就对了,客栈到了,我先去准备东西。”

    车还没停稳就跳了下去,雷雨无奈地摇头,宁清远问:“你真心想与他结拜?”

    雷雨笑道:“自然是真心。”

    宁清远咬咬唇,最终什么也没说,下了马车,随雷雨一同走进客栈。

    司马郎速度极快,已准备好房间,点了香。

    待两人一进门,把香塞到两人手中,对雷雨道:“既要结拜,自然不能再有所隐瞒。”

    雷雨重复了一遍:“对,既要结拜,自然不能再有所隐瞒。”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司马郎。

    司马郎假装没看见,道:“快,你自己说。”

    雷雨道:“宁兄,我,叫雷雨,是奔雷山庄的少庄主。”

    “你才是雷雨?”宁清远傻眼了,转头看着司马郎道:“那你是谁?”

    司马郎道:“我叫柳叶,是二位结拜的见证人。”

    雷雨道:“这话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司马郎笑道:“江湖中最出名的两位少年英雄,两位君子,我不配与你们做兄弟。”

    雷雨被这一句话堵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宁清远道:“这,不是你说结义的么?”

    司马郎道:“清远兄,我看得出来,你,不大想与我做朋友。”

    宁清远不承认也不否认,道:“所以,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我们一起结拜?”

    司马郎眼珠一转,笑道:“没错。”

    雷雨道:“我明白了。”

    宁清远道:“你明白什么了?”

    雷雨笑道:“宁兄,拜吧。”

    宁清远看司马郎,司马郎也笑,于是他好像也明白了点什么,便道:“拜吧。”

    两人握着香双双跪下,说了结拜誓言,天地为证,八拜之后,成为结义兄弟。

    司马郎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见他们起身,道:“你们兄弟二人说话,我去睡一觉。”

    司马郎的房间在对面,她回房之后没有立即睡觉,而是坐在桌边写起字来。

    写了满满一页纸,揉成一团握在手心,起身站在窗边,把纸团扔了出去。

    她窗外便是早上卖吃食的巷子,这个时候却很安静,只有早上买胭脂首饰的小摊还在,小贩也在。

    纸团刚好落在他脚边,他抬头看了一眼,捡起纸团走了。

    司马郎这才放心地躺到床上,凝神盘算起来。

    她昨夜确实没睡好,躺在床上什么也没想出个眉目,人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夜已经深了,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她起身揉揉太阳穴,发现自己肚子饿了。

    敲对面的门,没有人,隔壁也没有人,司马郎走回自己房间,巷子里黑黢黢的,一个人也没有了。

    她忽然生出一种被全天下抛弃的感觉,一个人孤零零的。

    她叫醒店伙,在抱怨声中厚着脸皮要了几个小菜,一个人百无聊赖吃着,快要吃完的时候,雷雨回来了。

    他没回自己房间,径直走到司马郎门前站定,还没敲门,就听见里面的人道:“请进。”

    雷雨推开门走进去,司马郎问他:“吃了吗?”

    雷雨摇头,走过去坐下。

    司马郎道:“要不,再叫两个菜?”

    雷雨道:“不用了。”

    他挪开菜盘,拿出一张纸铺在桌上,上面画了一副人像。

    雷雨问:“这个人,你认识吗?”

    司马郎放下筷子,探头一看,惊讶道:“这画像是你画的么?你见过这个人?”

    雷雨道:“并未见过,听人描述而画。”

    司马郎由衷赞道:“画得极为传神,真是厉害。”

    她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她见过这个人,但画出来的画像根本没法看,五官皱在一起,基本上就是一个墨团,当时柳絮什么也没说,而慧清看了很久之后,发表了一句感慨:你这画的是个人么?

    司马郎急了,道:“这怎么不是个人,你看这疤,多有特点,画得多像。”

    最后,慧清还是凭着那张画像,脸上的那几道疤,帮她找到了这个人。

    雷雨道:“你见过此人?”

    司马郎道:“当然见过,你找他有什么事么?”

    雷雨道:“找他取样东西?”

    司马郎道:“那恐怕不凑巧,你是找不到他了。”

    雷雨道:“为何?”

    宁清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因为你已经杀了他,对吗?”

    司马郎本也不打算否认,道:“没错。”

    宁清远走进来问:“那么你确实是司马郎?”

    “怎么?”司马郎一脸不可置信,“柳叶是司马郎这事,知道的人已经这么多了?”

    “别人我不知,但至少我知道了。”宁清远道:“司马兄可真是好手段。”

    司马郎的脸皮之厚堪比城墙,绝非常人所及,她大喇喇往椅背上一靠,跷起二郎腿道:“嗯,还算不赖。”

    又看着雷雨道:“你们此行就是为了程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莫说,还真有些架势,只不过不是奔雷山庄庄主的架势,而是土匪窝二扛把子的架势,所以完全镇不住奔雷山庄少庄主。

    雷雨问:“我应该告诉你吗?”

    雷雨是客客气气的问话,绝没有其他任何意思。

    但听在司马郎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她这才想起来,这人是雷雨不是柳絮,她嘿嘿一笑,转头问宁清远:“清远兄,你们要杀程疆,为何不早告诉我,省得你们大晚上还在外面查探。”

    宁清远道:“也不算无用,我们探得一个消息,你绝对想知道。”

    司马郎道:“什么消息?”

    “杀害金沙帮帮主的凶手,找到了。”宁清远道:“并且已经落入金沙帮之手。”

    司马郎心中一紧,她这一天几乎没怎么想起柳絮,忙问:“是谁?”

    “听说是一个叫柳叶的人。”宁清远道:“我们便着急赶了回来,却发现你好好坐在这里,真叫人费解。”

    司马郎皱眉道:“你说清楚,是柳絮还是柳叶?”

    雷雨道:“是司马郎。”

    司马郎看他一眼,突然想到一件事,忙问道:“雷雨你,不会以为我是骗你的吧,朱红,真不是我杀的。”

    雷雨道:“我知道,不是你杀的,是柳絮。”

    司马郎张口没说出话来,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在阴沟里翻船了,她面前的两个小子,正合起伙来诈她,而且,她不负两人所望,上当了。

    司马郎扶着额头叹气:“姓龙的不知打什么主意,难道放出这种消息,我就会把自己送上门去?”

    雷雨突然问:“柳絮是谁?”

    司马郎没好气道:“柳絮自然是柳叶的亲弟弟,这么明显还听不出来吗?”

    雷雨道:“那你可能真的会自己送上门去。”

    “你什么意思?”司马郎瞪着雷雨道:“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回去自投罗网?”

    雷雨道:“你这么聪明,怎会想不到。”

    “不用想,无论如何我都……”司马郎又猛地住口,不确定道:“柳絮他,不会这么蠢吧?”

    雷雨道:“如果现在探到柳絮身陷金沙帮的消息,你会不会这么蠢呢?”

    司马郎闭上眼,发现她今天真是,说一句错一句,脑袋永远没嘴快,决定不再多说,呼了口气起身道:“两位,再会。”

    她起身的时候,窗外飞进来一个东西,正好砸在她额头,又咚一声落在地板上。

    只要她好好坐着,那石头本来是不会砸到她的,倒像是她自己算准了时间,起身去碰石头。

    司马郎一看,那石头外包了一层纸,顾不及额头上的包,弯腰捡起那张纸,打开后只扫了一眼,将纸紧紧捏在手中,缓缓坐了下来。

    司马郎屈手指撑着额头,咬牙道:“柳絮这蠢货。”

    她伸手在桌上一拍,抬头看着面前二人:“我要去救柳絮,你们可愿意帮我?”

    宁清远没有说话,雷雨看他一眼,道:“怎么帮?”

    司马郎打开手中的纸团铺到桌上:“需要帮我演一出戏。”

    两人凑过来看了一眼,雷雨道:“好,我同你一起去。”

    宁清远也道:“我帮。”

    司马郎行了一礼,丢下一句等我,然后打开门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