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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或可一试

    “相公,其实你知道吗?”

    魏家小宅中,魏无羡抱着怀中的魏李氏,盘坐于地,看着当空的星光,两行清泪自眼角而下。

    “相公。”一只手还沾染着斑斑血迹,从魏无羡的怀里探了出来,轻轻擦去了他眼角的泪水,轻声道:“相公不必忍得如此辛苦,这一切不怪相公。”

    “以前虽然也很享受和相公在这属于自己的小院落里看星星的时光。”魏李氏停顿了一下,看着魏无羡,那一只眼中满是不舍,轻声道:“但从没有像这一刻一般这么幸福,这么的不舍。”

    “妾身不怕死,其实今天在相公来之前妾身一点也没怕,只是不甘心最后没能见相公一面。”

    “今日一切都是妾身甘心情愿,和相公无关,不用太过自责。妾身只恨自己并非人身,没有给魏家诞下一男半女。”

    听着怀中魏李氏断断续续的絮叨着,魏无羡终是再也绷不住,泪水如断线珠子一般滴落,一颗颗的打在了她的额头。

    “不哭了。”一双白如脂玉的手攀上魏无羡的脸庞,柔声道:“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走啊!”

    言及至此,魏李氏终是再也绷不住,哽咽出声,道:“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嗯!”

    重重的点了点头,这声应答,几乎是魏无羡强行从鼻子里压出来的。

    “我不值得你如此!”

    “相公,你知道吗?”魏李氏眼中浮现了回忆的神采,用一种幸福的腔调道:“妾身时间不多了,有些事也该是告诉相公了。”

    “二十多年前,相公亲手埋葬的那具尸骨便是妾身的。相公可能年龄太小不记得,但收身之恩,妾身记得一清二楚,所以这么多年相公一直问我,当时为啥选择穷困潦倒的相公,这是最初的原因。”

    后面的原因魏李氏没再说,转而继续道:“这些年来,妾身每回都用黄纸叠鹤,也是因为当年相公留于坟头的是一只纸鹤,虽然叠的不太好看。”

    随着魏李氏的讲述,魏无羡想起了年少时的那一幕:

    二十多年前,时令更换,古水突遭暴雨,连下七天,雨后多处地方坍塌,不仅乡间农户受了灾,那已逝之人,久埋于土的尸骨也是被冲的遍地都是。

    那时候魏无羡还比较小,在村外城郊玩耍之时,见一堆尸骨终日暴晒于烈阳之下,动了恻隐之念,就小心拾到了一起,埋入土里。

    因不知道尸骨姓名,何方人士,就用自己折的一只小纸鹤,放在了坟头,也算是留了一个记号。

    通了,这么一想一切都通了。

    “自己真笨啊,早该想到的。”魏无羡有些懊恼,可也正是一切都想通了,魏无羡心中的悲痛更盛,恻然道:“我与娘子相识于困顿之中,不想生活刚刚好转的时候……我恨啊,这老天不公……”

    一只葱白如玉的手指点在了魏无羡的唇间,只见他怀中魏李氏慢慢的摇了摇头,将头靠的离魏无羡的心口更近,略有悲伤的道:“好起来的从来不是生活,而是相公你自己。妾身知道这结局已经改不了了,相公你也要接受,日子在慢慢向前的。”

    世间事,原本就不像书本写的那么美好,多善良的女人啊,最终时刻还在劝魏无羡放下仇恨。

    三叔公院子内。

    楚阳看着这自从回家就有些反常的两人,张显儿闷闷不乐的蹲在一侧发呆。三叔公,自从回来后,就双目无神的坐在他往常一直呆着的那根老树根上,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讲真,对于魏氏夫妇的遭遇楚阳也是非常同情的,但是也仅仅是同情,因为无力。

    倘若他今天修为高深,倘若今天他有什么可治鬼修的妙法,也许结果可能不一样吧。

    等等……

    突然楚阳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可治阴灵,度化众人。他想起啦上一世非常有名的一篇经文,被称作群经之首,万法之宗的《度人经》。

    《度人经》本就宣扬“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如张显儿所言,道术在演天地造化,引大道之能,挟大道之势,那么说不定事有可为。

    上次在诵读《清净经》时楚阳便已经确定了,这个世界前世的那些经文都是瑰宝啊。或许自己应该去试一试,就算不成,也当送一送这魏家妻子,也说不定有妙用呢?

    念及至此,他也不再耽搁,猛地起身,对着那边发呆的张显儿喊了一声“走!”

    “干吗?”

    张显儿不满的抬头,瞪着他。这时张显儿是很失落的,从今日魏氏夫妇的事后,她就处于极度难过的状态。此刻,猛听楚阳一喝,自是十分不满。

    在楚阳说出去魏家后,张显儿神情中的不满终于是不再压制了,彻底跃于脸上,愤慨道:“有点人性好不好,这个时候还去打扰他们。”

    “走吧!”

    懒得和她啰嗦那么多,楚阳走过去一把抓住张显儿的手臂,就这么生拉硬拽的出了门。

    “喂!”

    “你不想去送送她?”这句话楚阳是看着张显儿的眼睛说的,从今天回来后,张显儿整个人就目光游离,长吁短叹的。

    脑子有时候不灵光,但也是个善良的人啊。楚阳对张显儿的印象,又多了一层。

    “想,可是最后的时辰,我们难道不应该是留给他们吗?”

    “走,送送吧。”

    ……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魏家的院前,看着那依旧不忍的张显儿,楚阳无奈上前打算敲门。

    只是手刚放上去,还未用力,就听得“吱呦”一声闷响,在这寂静的夜色下,如此响亮,门缓缓打开。

    他们没关门!

    楚阳有些惊讶,而他身后的张显儿更是不安的直接低下头去,一张脸通红,几欲滴水。

    院门的响声自是逃不开魏氏夫妇的耳朵,何况在这静谧的空间里。

    魏无羡抬头,透过月色依稀可以看到是今日那仗义出手的少年时,那原本灰色的瞳孔闪过一丝诧异,脸上的神情也略微和善,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请二位原谅,妾身失礼了。”一道好听的声音传来,只是听着很虚弱。

    对于楚阳和张显儿,魏李氏还是非常有好感的,甚至于是感激之情。如果今天不是他们,可能自己都见不到相公最后一面,更遑论上苍开恩,可以为她争来这几个小时的时间。

    “我们是来送她一程的……”

    张显儿这话说的很没底气,甚至说到最后连声音都快没了,整个人更是低头,不敢直视魏无羡的眼睛。

    没有回应,院里魏无羡连头都没有抬,只是静静的看着怀中之人。

    “仙长,自便。”

    最后还是魏李氏强撑着开口,她还是不忍也不愿魏无羡如此失礼。

    “贵夫人看情况很不好啊!”

    楚阳这句话出口,身后的张显儿娇躯一震,用看怪物的眼神打量着楚阳。

    要死啊!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有点人性吗?这种话也问。是个人,只要没瞎都能看出来魏李氏不好,还是很不好。

    张显儿有些恼怒的再次伸手,对着楚阳的腰间直直摸了下去,掐死这个不解风情的纨绔。

    魏无羡猛然抬头死死的盯着楚阳,他没能从楚阳的眼中看出来一丝不堪的神色,那么的清澈坦然。

    烦闷无奈的点了点头,继续垂头看着怀中之人,看一眼少一眼,他想永远记住魏李氏的样子。

    “不知道夫人所受之伤是?”

    有些疼啊,感受着腰间肉被人旋转着扭来扭去,楚阳倒吸一口冷气,尽量让自己声音平和。

    “大道之伤,伤及本源,怕撑不过一个时辰了。”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躯体,魏李氏神色有些黯然,开口言道。

    大道之伤?楚阳脸色有着一抹喜色浮现,消失的也很快。别人正在悲伤的时候,自己这个表情,不太好。

    如果是大道之伤的话,那么按理论来说的话,应该也能用大道治愈才对。

    反正魏李氏已经这样了,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无非就是一个身死道消而已,试一试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做好最坏的打算,楚阳一时间也不在乎什么了,重新看向魏无羡,道:“我有一法,或可救魏夫人。”

    身后张显儿愣了一下,在她的记忆中大道之伤,那可是无解的一件事啊,魏氏夫妻都已经这么惨了,这家伙可别是吹牛啊。看着楚阳,她心中既担忧,又期待。

    “如若能救我妻,魏无羡愿以死相报。”魏无羡的眼中的那抹死气终是消散了许多,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愣了片刻,继而反应了过来,面露狂喜之色。只因怀中还抱着魏李氏,无法跪拜,只得把整个身子躬低,以头杵地,双目泛泪。

    “仙长真有此法?”魏李氏有些惊讶,她与张显儿的认知一般无二,大道之伤还从未听说有人可治,颤抖的语调显示着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或可一试。”楚阳沉思了片刻道:“有少许机会,若失败……”

    “敢请仙长施以援手。”此刻的魏无羡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一片浮板,无论如何都得试一试。

    “若失败,也是我妻命该如此,魏某仍感仙长大恩。”

    “帮我护法,”

    让魏无羡将怀中之人置于自己身侧,回头对着张显儿说了一句,楚阳便盘坐于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