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隐退
已是倒数第二轮彩排，小品王的出现使得大厅热闹了起来，施展带着穆小莉和陈晓宇排在人群后等着机会打招呼，汪琪跟在身后。
施展既希望借助大平台得到更多表演机会，又不希望条条框框束缚自己。他不希望永远立意在鸡毛蒜皮上，如果有机会创作出类似小品王早几年的作品，是他最大的愿望，喜剧的内核是悲剧，而现在悲剧不让说了。
当满头白发的老人离他们一步距离，汪琪上前站在施展左边，形成了以汪琪为首，四个人并排站的局面。老人第一眼并不认识他们，只客气地握着手，刚转身忽然想起什么，冲着穆小莉和蔼一笑：“我对你有印象，我们是不是在卫视见过，跟禾琼一块儿”，穆小莉忙不经意地弯腰，答道：“是，谢谢您还记得”，“怎么换搭档啦？”，老人调侃道。穆小莉忙作慌张地说：“没有没有，搭档一直没换，跟禾老师帮帮忙的，我们去年也在这儿排呢，小品”。老人笑着看向他们：“挺好，挺好”。施展在一旁，忽然憋了一句：“老师，有空我们给您表演表演，我们学习学习”，边上赵主任接话：“这是成老推荐的年轻人，去年的节目领导们都挺满意的，他们也是小品”，老人招了招手，欲言又止，“你们什么节目”。边说边往休息区走，施展忙跟上。一进屋，老人看了眼四个年轻人：“你们都什么角色”，汪琪慌忙起身：“老师，我没角色”，老人略显惊讶，也没继续问她：“那你们仨啥角色”，施展先把剧本大纲递给老人，简短解释了一番，说了一下自己觉得加一个超人的转场很尴尬。
老人扫了眼手稿，停顿了几秒，“这个不合适，你这不能这么为了夸而夸，你还不如弄个出场不多的人来几句话带出来，不然忽然来这么一下子，一惊一乍的，再说咱也不兴这个”。汪琪忙举手：“那我可以上么，台词不多的话我可以试试”，老人抬头看着施展：“这个出场也就几秒钟的事，多加了反而突兀，拿掉了也不行”。
二十来分钟的见面，汪琪得到一个角色，施展加了俩句台词。
最后俩场彩排，汪琪和施展为了这俩句词这么表演出来才合理，一番争论。
施展每次都在强调不用这么夸张，幅度不要这么大，不需要。
而汪琪有自己的表演风格，或者可以说是电视剧式的表演风格。
他俩争论的时候，没人敢吭声，不合适。
汪琪改词一直改到正式表演，每次都以“诶，我觉得这样行不行？”，施展都以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穆小莉和陈晓宇只好装作干自己的事情。
最后一轮结束，看着风风火火的汪琪背影，陈晓宇不耐烦的嘟囔：“还不如让小七说这俩词了，费了老大劲了”，穆小莉叹了口气：“累了，回家”。
李根像往常一样，小剧场结束了，打包了串儿到穆小莉家，一进门：“晓宇说汪琪要上春晚了？”，穆小莉嗯了一声。李根瞪着眼睛：“她不是我们剧团的人啊，怎么忽然上了”，穆小莉叹了口气，“小角色，词也不多，临时改的，人在那就刚好用上了”，李根摇了摇头：“再小角色剧团也有人呐，人汪泞到现在才有小角色”，穆小莉没接话，打开电视，吃着串，指了指冰箱，李根看了手势，去拿了冰啤酒和餐巾纸递过来。
既然穆小莉都不想多问了，李根就更不想深度思考了。
穆小莉不问也不说，是知道说不得。目前看来，施展觉得这不是问题，谁觉得是问题都是问题，提出来就是矛盾点。因为人家的出现是来帮忙的，至于忙帮的好不好，施展说了算。
直播当晚，禾琼发来加油打气的短信，穆小莉回了句新年快乐。在礼貌和教养上，禾琼向来很周到。而此时，禾琼刚下了卫视的最后一轮彩排，约了华纳的制片人见面。能在大年夜谈的条件，基本都是双方满意的结果，吃个团圆饭了。
禾琼的要求是自己做主演，挂名导演，华纳安排配角和副导演，几个配角是刚签的新人，在筹备的半年中会陆续上卫视的综艺，由禾琼带着控场，发挥每个人的人设，只需要给观众留个映像，后期线上宣传公司有成熟的体系。第一部电影，禾琼求的是名，所以在利润分成上并没有太咄咄逼人。
现场直播结束，几天前见的前辈过来打招呼，约了隔天和禾琼一块儿的饭局，一行人匆匆告别。
施展看着车子离开的背影，“禾老师那应该有动静了”，穆小莉没接话，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岔开话题：“今天看到静姐，做访谈的，说以后去做个节目”，施展没精打采地：“那得看这次的节目效果了，如果还像去年那样，估计我们还得这么再来一年，走，一块儿吃点吧”。汪琪嘟囔着：“这个点，现在谁还开门啊”。
有得是开门的地方，只是他们还没有入场资格。施展拿出手机，边发信息边跟汪琪说：“你先跟晓宇回去吧，我和小莉去找禾老师”。
秒回：“来吃饭，百安大叔在”。
一小时前禾琼给他们发的问候信息，是几分钟前小品王和他们寒暄分开，这个信息一来一回，他们可以一块儿攒一局了。这里面的信息，是百安大叔对他们有非常好的印象，还是禾琼的电影到了可以透露信息的阶段了。
去了再说，施展带着穆小莉赶到饭局。她俩是加塞的，在坐席末位加了俩坐。在坐的除了主位的陈百安，还有央视副导演赵保义，江湖人称保爷。刚落座，保爷就拍着陈百安的肩膀，“您今年要是最后一年，我今年也是最后一场了，不想干了，里外都不是人”。
俩位行业大佬一个想隐退一个想出山的消息已经放出一年多了。陈百安今年是三请三进，直到节目定场才最终松口出山，一落地BJ，就对媒体放话：“今年铁定是收山之作，身体不好，吃不消了”，他身体确实不好，但是身体不好并不是近俩年的事儿，而近俩年却拿出来频繁提起，坊间流传的是老艺术家摆谱，受不得批评了。而事实上是创作不自由，作品背离初心，再继续演下去就是砸招牌了。
能做到全国知名的程度，陈百安已经是一种地方文化符号，他旗下的文化产业，只要固守东北，什么都好说。到BJ只是做个陪衬。而风头正盛时他当然想不到，有一天自己能红到砸人饭碗的地步。小品称王，相声蔫儿了。穿大褂慢慢悠悠说着京片儿，就瞧不上蹲墙脚上蹿下跳的一嘴大碴子味的小品。
陈百安不想斗，他要退回东北地方舞台，他这一生观众给他封王了，值了。而赵保义由于这俩年领导接连失权，一直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体制内的活儿，他确实也不想干了。年年挨骂年年干，今年这个形式，想干也没机会了，不如进商业市场得了。
这也是为什么禾琼能坐在这个桌子上。陈百安有钱，赵保义有才，禾琼想表演和有名。
陈百安的人脉，以华纳股东的身份投资，分几位新人担当配角，禾琼得提携后辈的名声。后期宣发完全不用他考虑。
施展看见了每一步操作，每一步资源都在这张桌子上，他能动得起么？
施展既希望借助大平台得到更多表演机会，又不希望条条框框束缚自己。他不希望永远立意在鸡毛蒜皮上，如果有机会创作出类似小品王早几年的作品，是他最大的愿望，喜剧的内核是悲剧，而现在悲剧不让说了。
当满头白发的老人离他们一步距离，汪琪上前站在施展左边，形成了以汪琪为首，四个人并排站的局面。老人第一眼并不认识他们，只客气地握着手，刚转身忽然想起什么，冲着穆小莉和蔼一笑：“我对你有印象，我们是不是在卫视见过，跟禾琼一块儿”，穆小莉忙不经意地弯腰，答道：“是，谢谢您还记得”，“怎么换搭档啦？”，老人调侃道。穆小莉忙作慌张地说：“没有没有，搭档一直没换，跟禾老师帮帮忙的，我们去年也在这儿排呢，小品”。老人笑着看向他们：“挺好，挺好”。施展在一旁，忽然憋了一句：“老师，有空我们给您表演表演，我们学习学习”，边上赵主任接话：“这是成老推荐的年轻人，去年的节目领导们都挺满意的，他们也是小品”，老人招了招手，欲言又止，“你们什么节目”。边说边往休息区走，施展忙跟上。一进屋，老人看了眼四个年轻人：“你们都什么角色”，汪琪慌忙起身：“老师，我没角色”，老人略显惊讶，也没继续问她：“那你们仨啥角色”，施展先把剧本大纲递给老人，简短解释了一番，说了一下自己觉得加一个超人的转场很尴尬。
老人扫了眼手稿，停顿了几秒，“这个不合适，你这不能这么为了夸而夸，你还不如弄个出场不多的人来几句话带出来，不然忽然来这么一下子，一惊一乍的，再说咱也不兴这个”。汪琪忙举手：“那我可以上么，台词不多的话我可以试试”，老人抬头看着施展：“这个出场也就几秒钟的事，多加了反而突兀，拿掉了也不行”。
二十来分钟的见面，汪琪得到一个角色，施展加了俩句台词。
最后俩场彩排，汪琪和施展为了这俩句词这么表演出来才合理，一番争论。
施展每次都在强调不用这么夸张，幅度不要这么大，不需要。
而汪琪有自己的表演风格，或者可以说是电视剧式的表演风格。
他俩争论的时候，没人敢吭声，不合适。
汪琪改词一直改到正式表演，每次都以“诶，我觉得这样行不行？”，施展都以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穆小莉和陈晓宇只好装作干自己的事情。
最后一轮结束，看着风风火火的汪琪背影，陈晓宇不耐烦的嘟囔：“还不如让小七说这俩词了，费了老大劲了”，穆小莉叹了口气：“累了，回家”。
李根像往常一样，小剧场结束了，打包了串儿到穆小莉家，一进门：“晓宇说汪琪要上春晚了？”，穆小莉嗯了一声。李根瞪着眼睛：“她不是我们剧团的人啊，怎么忽然上了”，穆小莉叹了口气，“小角色，词也不多，临时改的，人在那就刚好用上了”，李根摇了摇头：“再小角色剧团也有人呐，人汪泞到现在才有小角色”，穆小莉没接话，打开电视，吃着串，指了指冰箱，李根看了手势，去拿了冰啤酒和餐巾纸递过来。
既然穆小莉都不想多问了，李根就更不想深度思考了。
穆小莉不问也不说，是知道说不得。目前看来，施展觉得这不是问题，谁觉得是问题都是问题，提出来就是矛盾点。因为人家的出现是来帮忙的，至于忙帮的好不好，施展说了算。
直播当晚，禾琼发来加油打气的短信，穆小莉回了句新年快乐。在礼貌和教养上，禾琼向来很周到。而此时，禾琼刚下了卫视的最后一轮彩排，约了华纳的制片人见面。能在大年夜谈的条件，基本都是双方满意的结果，吃个团圆饭了。
禾琼的要求是自己做主演，挂名导演，华纳安排配角和副导演，几个配角是刚签的新人，在筹备的半年中会陆续上卫视的综艺，由禾琼带着控场，发挥每个人的人设，只需要给观众留个映像，后期线上宣传公司有成熟的体系。第一部电影，禾琼求的是名，所以在利润分成上并没有太咄咄逼人。
现场直播结束，几天前见的前辈过来打招呼，约了隔天和禾琼一块儿的饭局，一行人匆匆告别。
施展看着车子离开的背影，“禾老师那应该有动静了”，穆小莉没接话，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岔开话题：“今天看到静姐，做访谈的，说以后去做个节目”，施展没精打采地：“那得看这次的节目效果了，如果还像去年那样，估计我们还得这么再来一年，走，一块儿吃点吧”。汪琪嘟囔着：“这个点，现在谁还开门啊”。
有得是开门的地方，只是他们还没有入场资格。施展拿出手机，边发信息边跟汪琪说：“你先跟晓宇回去吧，我和小莉去找禾老师”。
秒回：“来吃饭，百安大叔在”。
一小时前禾琼给他们发的问候信息，是几分钟前小品王和他们寒暄分开，这个信息一来一回，他们可以一块儿攒一局了。这里面的信息，是百安大叔对他们有非常好的印象，还是禾琼的电影到了可以透露信息的阶段了。
去了再说，施展带着穆小莉赶到饭局。她俩是加塞的，在坐席末位加了俩坐。在坐的除了主位的陈百安，还有央视副导演赵保义，江湖人称保爷。刚落座，保爷就拍着陈百安的肩膀，“您今年要是最后一年，我今年也是最后一场了，不想干了，里外都不是人”。
俩位行业大佬一个想隐退一个想出山的消息已经放出一年多了。陈百安今年是三请三进，直到节目定场才最终松口出山，一落地BJ，就对媒体放话：“今年铁定是收山之作，身体不好，吃不消了”，他身体确实不好，但是身体不好并不是近俩年的事儿，而近俩年却拿出来频繁提起，坊间流传的是老艺术家摆谱，受不得批评了。而事实上是创作不自由，作品背离初心，再继续演下去就是砸招牌了。
能做到全国知名的程度，陈百安已经是一种地方文化符号，他旗下的文化产业，只要固守东北，什么都好说。到BJ只是做个陪衬。而风头正盛时他当然想不到，有一天自己能红到砸人饭碗的地步。小品称王，相声蔫儿了。穿大褂慢慢悠悠说着京片儿，就瞧不上蹲墙脚上蹿下跳的一嘴大碴子味的小品。
陈百安不想斗，他要退回东北地方舞台，他这一生观众给他封王了，值了。而赵保义由于这俩年领导接连失权，一直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体制内的活儿，他确实也不想干了。年年挨骂年年干，今年这个形式，想干也没机会了，不如进商业市场得了。
这也是为什么禾琼能坐在这个桌子上。陈百安有钱，赵保义有才，禾琼想表演和有名。
陈百安的人脉，以华纳股东的身份投资，分几位新人担当配角，禾琼得提携后辈的名声。后期宣发完全不用他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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