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雨

    条件反射地，梁宁猛地转头，只看见自己刚认的“弟弟”正拿着碎地只剩半个瓶身的酒瓶对着剩下的那几个剩下小弟。没几秒，他手上就渗出了血，一瞬间梁宁就皱了眉，她似乎回忆起了自己满手血拿着酒瓶时的感觉。虽然疼但效果显著，剩下的小弟直接不敢动了。

    “滚！”梁宁低吼了一声，那几个小弟就犹犹豫豫地转头走了。

    “妈的！”被摁着的小混混低骂了一声。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梁宁猛地踹了小混混的小腿，是用了力气的。

    “啊！”痛苦的呻吟声就响了起来。

    “再问一遍，走不走？”梁宁忍着火又问道。

    “走走走，我走我走……”，小混混终于服了软。

    “滚！”，梁宁突然松手，小混混一下没反应过来，跪倒在地，后又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踉跄着走出了东三巷。

    雨不适时地下了起来，越下越大，连带着风都在狂虐地刮着。两个人身上不一会就都湿了。久久，男生才放下了碎酒瓶，血还在流，顺着指尖像滑滑梯一样聚成一个血球，后来就是一串血球，落到地上，又顺着几股沿着不平的路流向巷外的水流飘然远去了。当水足够多时，再红的血也会被稀释殆尽，没有痕迹。就像水蒸气融入云，一个孩子，融入人海。

    男孩比梁宁高了得有一个头，他低头看了梁宁一眼，什么也没说。那瞬间，梁宁终于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梁宁没想过喊他，又压了压帽子也转身走了。走出巷外，两人都只给对方留了一个背影，这样的默契连梁宁都觉得舒适又怪诞。这次，梁宁知道他们是一类人。

    走在街上，梁宁只是略微加快了些步子，没跑起来。她看着身边步履匆匆的人，汽车上被雨侵蚀了的玻璃，人们裤脚溅起的泥，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她又抬起了头，看着昏黄路灯光影下的雨，那一刻，她才终于看见了雨的模样，不是滴状的，是梁宁的头发，跑起来的头发，她终于跑了起来，顶着一头黑色的雨。

    摸到锈迹斑斑的门锁的那一刻，梁宁才感觉落了地，刚才她一直感觉在飘。她不知道这样怪异的心情为何在今日卷土重来，本来她已经完美地融入了人们口中的正常生活，融入了人们口中的人间。或许是那些血，又或许是那个眼神。

    不对，是曾经的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