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死之路（二）

    马仁远紧紧跟在郑二的后头，他此刻还是有些疑惑，这次真的能顺利地死么？那妇人领着他们上了二楼雅间，招呼他们坐下，边倒茶边问：“二位郎君今日想吃些什么呀？”“嗯。”郑二故意顿了顿，“来份手抓羊肉，一盆清炖羊排，一只葫芦鸡，再弄几张胡饼。”妇人开心地说了说声：“好嘞！”转身又嘀咕道：“看来这郑二真是发了呀。”

    “咱们先把肚子填饱，要死也做个饱死鬼！”郑二看马仁远神情落寞的样子，举起茶杯说道。“好。”马仁远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一口喝完了茶杯中的茶。“小二，上酒！”邻桌的客人突然大喊。二人循声看去，只见邻桌已经摆了两三个酒坛子，一名男子似乎还未喝够，边敲桌子边嚷着要酒。马仁远定睛一看，这不是那天那个酒鬼么？今天又喝成这样了，看来酒瘾不小。“哎，来咯——”店小二从楼下跑上来，手中还托着一个酒坛子。“为什么这么慢？”那酒鬼一拍桌子，“莫非你欺我付不起酒钱不成？”“哎呦，哪敢呐？”店小二赶紧赔笑道，“就这安光县，知县大人也不敢惹您李公子啊！”“那你说，她为什么要离我而去？”李公子突然冷静下来，那神情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什、什么……”店小二还没反应过来，李公子一把夺过酒坛，又开始饮起酒来，他抱着坛子，就好像抱着心爱的“她”，一刻也舍不得放开，“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店小二知道这是喝多了，赶紧下楼去了。马仁远叹了口气，看来天下心死的人，不只他一个。

    马仁远想过去跟他喝上一杯，却见那李公子一手掏出一把铜钱放在桌上，一手拎着酒坛子，摇摇晃晃地下楼去了。那个店小二则端着一大碗手抓羊肉走上来，那羊肉冒着的热气，仿佛一只大手，要把周围食客的魂都勾走。店小二一放到桌上，郑二便大快朵颐起来，他一手抓着一块，嘴里还塞了两块，恨不得把整个碗都塞进嘴里，那样子活像八辈子没吃过饱饭的饿死鬼，他嚼了几下，艰难地吞进肚子里，一抬眼看见马仁远正看着自己，忽然又觉得不好意思，便用含糊不清的话说道：“吃啊，你、你也、吃啊……”又把手里抓着的一块羊排放到他的面前。马仁远正好也饿了，于是拿起桌上的羊排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不一会，他二人干完了一大碗的手抓羊肉、一盆清炖羊肉、一整只葫芦鸡、十二张胡饼，终于吃不动了，仰躺在椅子上打着饱嗝儿。郑二摸了摸肚子，艰难地对马仁远说道：“这辈子，我郑二就没……嗝——”他讲了一半就打了个响嗝，那声音就像过年放了个炮仗。他稍缓了一会，又慢慢说道：“没吃得这么饱过……”“是……”马仁远冲他笑了笑，“这些菜的味道不错。”“那可不。”郑二接道，“这是方圆五十里最好的酒楼！待会还有唱小曲的呢！等我消消食，咱们就去办正事。”“好。”马仁远想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听听小曲，就当是给自己的人生送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