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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诞日

    小院响起许多年没出现过的声音。灶台多年不用,累积着茫茫的灰尘,左边碗柜旁架子上,是风遥洗漱没倒掉的水,柴火倒是还有些,堆积在房间角落。平时只是风遥洗漱来此,哥哥筑基后很少出入。

    寻常修士,筑基后身体排毒便可以气泄出,但也会偶尔洗个热水澡,不是为了干净,图个澡后的舒坦劲。可能城市灵气浑浊也与浊气泄出有关。

    效仿着记忆中的母亲拿出案板,清洗焯水,将鸡连同补药扔进砂锅中,左手中指轻弹,一缕火苗点燃柴火。半响后,水开撷取浮沫,将烧得通红的长木块撤出几根,让火势变小。

    风逍是不会做饭的,平时学院都有食堂,偶尔和院长一起。也只能做做样子,煨一锅鸡汤,出门转手,买些凉菜瓜果,回家切好摆上一桌。

    正午,日上三竿,春天大多都是暖阳,今日可成得上灼人,刺眼的日光倾射而下。

    如往常一般,床上一物总得忍无可忍才会骂骂咧咧爬起,将自己稍微收拾一下,推开大门,偏房的烟火气一下吸引住目光,风遥瞅一眼,如走肉般过去。

    中间小炉灶上,放着砂锅,雾气正从中飘散出,水汽顶得盖子轻轻翻腾。风遥眼睛一亮,从碗柜取出一小勺,沾水打湿抹布,揭开盖子,清甜的香气弥漫,乳白色汤汁上漂浮着红枣,补药。风遥一向是不喜欢吃不补药的,分不清苦的还是甜的,长得大差不差,有些粉粉糯糯,有些蜜甜,如若是加到混杂的苦根,那是极为痛苦。

    取一小勺,滚烫的蒸汽烧得手疼,紧忙移开,手中勺子中本就不多的汤水撒个大半,留一抹在其中。送进嘴里,嗯...没味,加点盐。

    在灶边找到一瓦罐装盐的容器。风遥虽然不懂做饭,但至少知道盐是长什么模样。也不管别的,一股脑往坛子里倒。涮了涮勺子,再次品尝...有味了。

    心满意足的盖上,洗漱好穿上外衣溜溜达达的出门。今日天气有些烈,行人少了,都躲在阴凉处歇着,今儿倒是不去茶楼,风遥想着都不会做菜,这不得买点吃的,不然只有一锅汤,算个什么。

    切些做好的牛肉,再买上一只烧鸡,和路过的熟人打着招呼。街道都是在此数年的老熟人,一般风逍都会快步离去,或是稍微绕一绕远路,避免打招呼,倒不是说不懂礼数,只不过逢人边聊,几里路得走上一个时辰。

    理所应当的,风遥本该买完便回家,路上遇到些叔叔姨娘,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的就拉上他说上两句,不知道的听着也凑凑热闹,都是邻里邻居,表面关心总得到位。遇到热情的姨娘,手中提着瓜果,还会塞给风遥。风遥倒是不怕这些,小嘴是比蜜甜,哄得领居们大笑。若不是想着着急回去,今儿午饭可就得在别人家吃了。

    等到风遥开门,正厅已经有了动静,不大的红木桌中间白玉碗乘着煨好的汤,上漂浮着红枣还有前不久被人扔上的枸杞。周边小盘子尽是些水果干果。风遥走去厨房,取上两盘子,哥哥在之前煨汤的小灶台上捣什着,看见风遥进来,脸上有点挂不住的难堪,平日里平静的面庞,此时也遇到了难事。

    风遥意会,取完赶紧走,这时要是多说一句话,指不定挨一顿揍。回屋摆好桌子碗筷,坐在镂空木椅,双手撑着脑袋,看着院里的树干,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没一会,风逍端着一小碗走进来,放在风遥旁边,是一碗清汤面,撒着些许葱花,油花浮躁汤面,旁边是煎得乱起八糟的鸡蛋,边上还有些焦黑。每年都能吃上这么一碗面,以往风遥都会强忍着不笑,眼泪都忍得在眼眶中打转,只有哥哥背过去,才敢张开嘴巴,无声狂笑。

    今天出奇平静,风遥只是看着碗里,不和哥哥对视,两人静默的坐下。等到哥哥动筷子,风遥才端过面碗。哥哥给自己呈一碗汤,吹凉下嘴,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转头看着风遥。风遥也注意到,看着哥哥脸色变换,艰难吞下一口汤,喉结的波动都清晰可见。

    果不其然,低头喝一口面汤,巨咸无比,汤面触碰到舌尖,就感觉不对劲了,但在哥哥的注视下,也只能咬咬牙吞下。风遥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完蛋。

    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继续低头扒面。这本来三两口就能解决的小碗,愣是吃了半个时辰,其中不断地吃别的水果。

    “晚上自己去古叔家,我不去。”还在扒面的风遥听到话,连连点头。晚上一般都会喝酒,风逍不爱这玩意,去过一次后,被灌上过几杯,记忆力那是他最狼狈的模样,虽然今时不同往日,可以灵气冲散酒气,但风逍还是抱有怨念,基本不饮酒。

    屋内气氛安静,外也无风儿吹拂。

    本该开心的日子,风遥一句话也没说,各自低头,只像是一个仪式。

    饭后风逍利落的收拾好,换上练功夫,顶着大太阳又开始了修行。风遥可不是这样的人,心情烦闷,也吃饱喝足,虽说咸了点,就着别的吃食,也算不赖。困意有些上头,屋外也没声音,打个招呼便回房睡个午觉。

    酉时,天空被云彩撕裂成几份,火红色为底侵染着云,白灰交叠出现。

    风遥睡醒脑子昏涨,想来是睡得太多了,全身乏力,看了看天空,时辰不早了,紧忙往城主府赶。穿过小巷走到行街,顾不上和散步的熟人打招呼,快步往城中心赶,走过小河流旁,茶楼戏馆伫立于两旁,散发着光彩,这个点是属于它们的时间。经过茶楼继续前进,声音逐渐幽静,到了一宅子门口。

    门口立着两石狮子,天色昏暗也看不出什么神采,宽厚的大门中挂着两铜环。敲响铜环,不一会,一小孩脆生生的声音传来,透露着喜悦。

    “遥哥哥来了!我来开门。”

    门后传来动静,迟迟不见打开,等到开时,入眼是一半高小女孩,身着浅蓝色长裙,扎着高高的马尾。身前站着一小男孩,大概低女孩一个头,正不满的看着女孩。想来个子不够,女孩来才开的门。

    “哥哥我够不着。”男孩像有点委屈,嘟囔着嘴。

    风遥摸摸他的头,牵起他小手,看向女孩,微微示意。随后关门往院子深处进。院外只觉得这院子古朴非凡,进入后眼前一座紫瓦庭院,四角分别立着柱子,入门两边尽是些花花草草,倒是不名贵,四周都是空旷的屋子,左边更是整个为一水池,中央高高嵩起假山,鱼儿水里游着,水面上架着一座木桥,在透过亭子望过去,灯光在更深处闪着。快步通过碎石铺设的小路,走进一看。

    一眼扫去,尽是些熟悉面孔,风遥开口唤道:

    “古叔,张叔,雷叔,高叔还有两位姨姨,我来了!”随后扫向几位狐朋狗友,眼神打个招呼。快步走向后厨去帮忙端菜。一般来说都是古叔下厨,平时倒是有下人做事,但都比不上古叔的手艺,煮的鱼是一绝。赶忙跑去拍拍马屁。却被轰出来。

    天已经完全黑暗,白天的烈阳落下,炙烤了一天的大地,吹拂起清风,屋内大圆桌旁,老少都是面带笑意,口中话语不断,偶尔还能听到些粗言,随后共同举杯。

    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