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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永宁书院。

    今天日子有些特殊,原本风逍和师傅居住的后山竹屋来了位客人。

    “师傅,您的爱徒来看你了!”只见一位中年男子身穿黑紫相间的锦衣,一只袖子宽大自然下垂,另一只手提着一壶酒,即便是酒坛未开,风逍站起迎接也能闻到其香气,可就是这样的好酒,装酒的却是最为普通的陶罐子。

    平时也有讨好师傅的人,冲着师傅爱酒如命的喜好,送来的美酒数不胜数,包装的各式各样,相同的是都包装华丽,不是鎏金玉瓶就是紫金罐,再不济也用灵石所铸的长灵瓶装着。

    眼前装酒的坛子坛口糊着黄泥,一记草编绳子系着。

    “滚蛋,风逍把他赶出去。”身穿灰袍坐在长椅上的师傅吹着胡子骂道。

    站在门口迎接男子的风逍一愣在原地,自己先前完全没感受到来人,叫自己起身迎接的是师傅,现在叫自己把他赶出去的也是师傅,神俊的脸上露出错愕,看了看师傅又看了看眼前男子。

    男子不以为然,拍了拍风逍肩膀,力量之大震得风逍脚一软,“你叫风逍是吧?我是你大师兄,不错不错!身躯强韧、神识强大,真不愧是神子!”

    男子拍了风逍肩膀后,惊讶的开口随后笑着调笑到,“有没有心仪的女子,跟师兄说说。”

    风逍愣住,到书院一段时间以来,已经很久没人跟自己这样说话了,都是神子,神子的叫,风遥从这陌生男子身上感受到了...亲切。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男子又拍了拍脑袋,补充继续说。

    “我名邢正,以前跟着师父姓,也叫孙正,是我们师父门下大弟子,最早拜在师父门下,跟着师傅走南闯北,对了,现在世人叫我邢尊,圣舟排名第六衍圣公。早听说过师父收了位新徒弟,师兄这么长时间没来见你,不要见怪啊!诺,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不要嫌差哈!”

    这位邢正、邢尊,憨厚的笑着,丝毫没有高人风范,一边说一边拍风逍的肩膀,一边递给自己一枚储物戒,也多亏风逍忍得住不打断他的话语,换个别的人现在已经趴地吐血了,拍得风逍五脏六腑沸腾,要不是师傅坐在身后,自己都以为这位亲切的师兄是想谋杀自己。

    忽然的,拍打停下,风逍感受到一股蛮横但亲和的力量位居与金丹内,凝神一看,太始化气,只有化身修士才能凝结,无比珍贵。

    风逍抬头正准备感谢邢师兄,却发现师兄又不看自己了,提着酒走向桌子,风逍只能低声说一句,“谢谢师兄...”

    转身抬头发现两人正说这话,一边说邢师兄一边开酒,摸开盖着的黄泥,用手擦去坛沿碎土,大大咧咧的倒在酒碗里,一开坛酒香四溢,充斥整个竹屋,风逍敢保证,即便是万魂楼送的魂酒,青楼送的猴儿酒,都没这个酒好!

    “师父你是不知道,今年这酒可来之不易!我可是被宰了好一顿才换来的!就是为了好好孝敬您,您说您上哪去找这么个孝顺的徒弟啊!要别的人说,您呀真是上辈子积了德...”邢师兄嘴上从一进竹屋就不停,即便是挨了师父一巴掌拍在头上,也继续嘀咕着。

    “您看,您这还打我,我呀,瞎了眼哟,摊上这么个好师父,罢了罢了...”

    酒微微倒洒,邢师兄端给坐在一边吹胡子的师傅,也不管师傅的眼神,自顾自地又倒上一碗,随后两人都是望向风逍。

    “怎么,你不是风逍,不是我师弟?是看门的?”邢师兄戏谑的眸子看向风逍,风逍一回神,连忙上前坐下,要是让别人看到神子这般哆哆嗦嗦,像个童子一般,得惊掉下巴。

    坐在桌旁的师徒二人都大声笑话风逍,仿佛大声说话也是孙师父所传承的一样,两人声音都大得震天响。

    风逍微微脸红,站起躬身双手接过邢师兄递过来的酒,“没那么多规矩,坐下。”邢师兄见风逍这么有礼貌,反而不满的撇撇嘴,语气假装呵斥到,随后师傅的一鹰爪敲在邢师兄头上,教训道,“以为都跟你似的,混蛋。”

    邢师兄吃痛,脸上撇嘴,小声嘀咕,“我那不是看小师弟不把咱当家人嘛,太见外了...”

    风逍静静看着两人,往日冰冷,了无人烟的竹屋内仿佛有了生机,自己也看到了师傅的另一面,以往每日,师傅都会在竹屋里饮酒,即便是只有花生,也能喝上一壶。

    自己从不发问,和师傅的交流也停留在客气的指点,在自己面前,师傅是无所不能的修行者,任何问题都能解决,在外人面前,师傅是长老,即便是模样再像个糟老头子,外人也觉得是师傅的风格,特质,对其极为尊敬,即便是同为长老,其他长老见了也要躬身。

    只有自己注意到,师傅每日饮酒时,神色恍然,真就如一位糟老头一般,双眼浑浊静静注视木屋外,有一次偶然和师傅对上眼,浑浊的双眼让风逍心中一震,心生怜悯,但天性使然,风逍还是没有上前,陪他喝上一壶...

    想到这里,风逍愣在空中的手抬起,身子也站起,弄得两人都是一脸懵,这小子干嘛,“师傅,徒弟不会说话,徒弟心里都明白,我..干了。”

    风逍红着脸说完,一口气喝下一碗酒水,微微撒在了衣领上,风遥平日从不饮酒,被火辣的酒气呛得直咳嗽,“咳咳..”对面两人一愣,师傅眼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慈爱,邢正也直直盯着眼前这傻小子,拍手鼓掌到,“好!这才对嘛,小师弟我跟你说,还有一点不对!”

    邢师兄一脸正色,手上动作不停,接过风逍酒碗又给他倒满,风逍连忙伸手扶着,挨了结结实实一巴掌,扇在手上,“刚才说什么了?!”

    邢师兄一脸正色的盯自己一眼,把装满酒的碗递到手中,严肃的开口道,“师傅要改成师父,徒弟要改成徒儿知道么?你以后改个名,就叫孙逍了!”说到后半句,邢师兄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吸气。

    “少听他胡说八道。”孙师父吹胡子瞪眼,一脚把邢师兄从长椅上踢到地上,指着地上他骂道。

    风逍想去扶,邢师兄伸手阻拦,示意他说话,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又坐回长椅,师父又伸手打他脑袋,邢师兄脖子一缩,对着师父嬉笑。

    风逍站着愣了会,涨红着脸断断续续的说,“师父,徒...儿敬您一...碗,感谢您的照顾。”触碰师父碗底发出“碰”一声,孙师父只是抬眼看了风逍一眼,见到风逍抬头喝酒,脸上才露出大笑,和邢师兄对视一眼,三人一起喝下一碗。

    两碗下肚,风逍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身体轻飘飘的,像是要随风飘起一般,一屁股坐下,手撑着脑袋,只听到、看到邢师兄又开始给自己倒酒了,“师弟啊,又有话说错了!不能说感谢您的照顾,得说这辈子都得照顾!”邢师兄嗞个大牙又倒上慢慢一碗。

    风逍现在脑子已经混乱,迷迷糊糊的又端起一碗酒喝下,只记得自己什么话都没说,又听到邢师兄粗狂大声的说,“师弟啊!又有话说错了!......”

    风逍没能抬手接过,上下眼皮一耷拉,趴在木桌上,竟然打起了呼噜...

    惹得两人大笑,脑中只有隐隐约约的记忆...

    “这仙游酒,就算是师父您也不敢连喝三碗,小师弟好酒量,好酒量!啊哈哈哈哈哈...”

    “你就捉弄他吧,要不了几年你就得管他叫师兄!”

    ....

    竹屋内聊得火热,原本清冷的屋内只多了一个人,便变得温暖有了人气。

    只听见屋外两道声音传来,声音畏畏惧惧的,一听就是学员,不敢探头来进来看,“邢...尊者,时间到了...”

    屋内一下安静下来,落针可闻,屋外两位学员不见本尊就吓得颤抖。

    “师父,徒儿就走了,下次再来见您,这里还有两坛子仙游,您留着慢慢喝。”邢师兄收起自己的大嗓门,小声说着。

    “您照顾好身体,有事就找徒儿,徒儿随时都能来,我现在过得贼好,您要那天不想再书院干了,或者书院让你不顺心了,随时跟徒儿说,我保证风风光光的接您离开,咱师徒二人当个“亡命鸳鸯”,不对咱俩应该不能是这个词.....”

    邢师兄慢慢的说着,喝下最后一碗酒,不去看孙师父的眼神,走到木桌旁撩开衣摆,直直跪下磕下三个响头后转身离去。

    坐在木椅上,孙师父如同往常一般,凝视着门外,不过这次,一双老眼通红...

    屋外。

    “不要紧张,我懂规矩,回去告诉你们书院的长老,各位都是我的老师,我怎么会对老师下杀手呢。”出门后的邢师兄变成了大地上人皆惧怕的,邢尊者,轻轻拍了拍两人肩膀,吓得其中一人直接坐下。

    “...是..”两人用蚊鸣般声音回答。

    随后邢尊瞬身离去,留下惊骇的二人,站着的那人望着天空喃喃念着,

    “圣舟,第六衍圣公,邢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