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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自知之明

    “岭南寥寥数载之历,竟得这般感悟,小儿时岁磨难之多,令人齿冷,这就是你一心一意为民初心之源?当初汝之言,今日可回敬于汝。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李孝恭适时营造适机的氛围。

    李世民观尽众人的面色之后,嘴角微微上扬,问道:“王兄之言怎解?”

    “数年前招降安抚岭南,太上皇册封冯盎、霍弘这小子的圣旨传达时,吾与药师、冯盎曾一同前往,初尝炒菜,我二人与冯盎席间谈起兵法及古今战事。

    药师观其聚精会神,问作何感谢,而得此般一言。”李孝恭陷入沉思之中,想起了小人儿更小的时光与如今的境遇,感慨之色跃于其容。

    “霍侯昨日一首《从军行》堪为传世之作,声名大噪于仕林,且以长安城向外持续波及,不想早逾数年前便已有如此惊人之言,不知此情此景可有才思?”李纲抚须心中又吟了一遍昨日听到的令人耳目一新的五言绝句。

    “声名大噪?世间万千书生怕不是恨不得一把掐死我吧?”霍弘撇嘴道,你说奉承话的时候,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下过分的眼神。

    “此言谬矣!人各有志!”墨亚无所谓的说着风凉话,他们隐世百家的子弟既能算到文人的行列,又不能算,书生在此时更多的是形容儒家子弟。

    “呵呵!”霍侯反正短时间不准备抄诗了,会背完整诗词就那么多,留着长大了再装逼用,哥们又不是李白,三倍美酒下肚随随便便就能喷出原创的传世之作。

    宴席以两声冷笑结束,李世民等人开始品味餐后极品清茶,媒人李孝恭和求亲的霍弘商议后续问名、纳吉、奉礼书等事。

    “老夫笑纳了!”魏征好像真有点视金钱如粪土的风度,礼书上价值十几万贯的财物丝毫不能动摇其心境。

    “小婿让三礼将礼书上的两匹大食马今晨牵来了一匹至府中,供岳丈日常出行骑乘。”霍弘噘嘴说道。

    乔慧拉着小徒弟的小手问道:“另一匹呢?晞儿也需代步马匹。”

    民风彪悍的唐朝,女儿家骑马射猎的都有,甭提是骑马外出,偏厅就没一人因为这话面色突变,就觉得很正常。

    霍弘咧嘴道:“某得来的大食马只有三十六匹到了可供骑乘的三岁,某当时得马便赠于太上皇等人六匹,举荐的刘仁轨、苏定方十一人各得一匹,代国公、耿国公、济阳、临济侯各赠一匹。

    三仁等十二人各得一匹,某自己骑乘一匹,只剩下三匹了,她想骑自个去府上牵呗,反正三天两头就住我侯府了,非得我牵过来吗?”

    这么说只是让在场的几人打消觊觎自己宝马的心思,当初赠给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大食马,被李世民赏给了尉迟敬德和程知节。

    “哼!懒死你个呆子!”魏雨晞气冲冲的鄙视了一下,她对于婚姻这种人生大事还是懵懵懂懂的年纪,但是对于自己以后是霍侯府的女主人这一点非常清楚,因为她师傅不时就会给她强调。

    哪怕是似懂非懂的知晓两人之间的关系已不同以往,却不知如何做出过多的改变。

    “晞儿,你怎么会觉得他呆呢?”长孙这娘们没按好心呢。

    “娘娘,他在九仁医院的时候,天天在小湖边从早躺到晚,除了发呆就是发呆。”魏雨晞抹杀了霍弘的侥幸心理,“偶尔发病!前几个月他还日观天象来着。”

    “什么时候啊?”长孙露出令人亲近的母爱般的笑容。

    魏雨晞有魏征与乔慧的教诲,礼数不成问题,智慧更是常常受到后者对外人的吹捧,察觉到师傅的目光,两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忘了!”

    “我这不是有病么!忘喝药了!”霍弘强颜欢笑道。

    呵呵!

    宴席在这个敏感的话题中接这样结束,谁都不想触碰刚刚过去没多久的玄武门之变这个两代帝王的禁忌。

    “仁轨、仁愿、玄策,明天我怕是不能来给你们送行了,今天趁着这个时机,我们就此别过,再期共聚之时。”霍弘眼巴巴的跑到李世民背后大声说道。

    刘仁轨三人的离别之情被作死小能手的举动给搞没了,唯有望而兴叹。

    “小子,老头子近几日精研曲艺,今晚来太极宫与老夫同奏一曲。”入了皇城即将前往各自的目的地时,李渊若有所思道。

    霍弘拱手道:“小子近日来亦有一曲想奏给太上皇听,太上皇记得提前备好良筝。”

    “哈哈哈……老夫静候!”李渊仰天大笑离去,惹得李二看来的目光中充满了恶意。

    政事堂,这个宰辅办公的地方,如今是寂静无声。

    一起之间朝廷的两位宰辅尚书左右仆射遭遇贬职,又有两人上任,可谓是诡谲多变。

    又因霍弘昨日于弘文馆的一首诗今日才正式传遍了长安城,文人士子与将军士卒各持己见,吵的不可开交。

    新上任的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皱眉听完尚书省的吏员说的消息,看向品茶晒太阳的霍弘,心惊胆寒。

    “这就是你回击韦氏的手段吗?怪不得九仁医院公布的账册只有一部分?原来世家勋贵的皆被你扣了下来。”魏征自持老丈人的身份叹道,尚书左丞么,尚书省日常事务的佐官,实际宰辅左右仆射的助手,自然是在政事堂中办公。

    “贫贱百姓与低贱商贾尚知回敬,捐赠自身力所能及的财物,哪怕是小小的一颗鸡蛋。而堂堂京兆韦氏!关中士族之首!

    自医院首创至今捐资不过三百贯,还是旁系子弟自视出身难堪所为,我将其告知于世人,有何不可?”霍弘鄙夷道。

    就在纳采进行时,姜信去安排九仁医院的公示栏公布京兆韦氏之人历年来问诊抓药与捐赠财物的记录。

    受病患的传播,不过区区两个时辰,对京兆韦氏的唾弃叫骂声便传遍了长安,比本就引人注目的霍弘作诗的声名传播的速度快上数倍不止。

    魏征一直告诉自己是为了女儿考虑,戏耍自糊弄着自己,“算你小子识相,只拿郧公房、逍遥公房、彭城公房三支说事,没有将整个韦氏一杆子打死。”

    “事实比你们想象中还要惊人,整个京兆韦氏东西两眷十个房支去往九仁医院问诊次数是公布的八倍,捐赠的财物不过多了两倍。”霍弘摇头轻笑道:

    “自九仁医院创建以来,我只让人公布了慈善机构的账目财物用度、家世较为普通的受诊患者的捐赠及其去向。

    从未将有名有姓之人的一切公示于人,没想到偌大的世家勋贵竟会有这等吝啬心理,万贯钱财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霍弘之所以这般大大方方的明说,是因为在座的房玄龄三人都捐了他们整体家资中数额不小的一笔财物……呃……这话有毛病哈,魏征能捐个十贯就算多。

    “与你有仇的是逍遥公房故息王心腹韦挺,为何要牵扯到郧公房与彭城公房?”魏征故意没有避讳房谋杜断这两个李二的心腹,并且还妄想着让他们转告给陛下知晓。

    “搭上郧公房,是因为我担心陛下受不了没人的枕边风,虽然陛下的后宫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三千佳丽,可韦妃与韦昭容背后有娘家京兆韦氏,分量太重,我必须得考虑她们给陛下吹耳边风的可能性;至于彭城公房,老太太吃柿子——挑软的捏呗。

    相信这一次过去,孙道长他们不会让我再过多的掺和到慈善机构和九仁医院的一应事务当中,单单是废掉逍遥公房和郧公房,我不甘心呢。

    只能再搭一个最弱的彭城公房,要不是我这小身板扛不住,我真想把五姓七望一块给废了!我挺有自知之明的,对吧?岳父大人!”霍弘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