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汉高祖之怒
刘如意伸出手，食指朝着那签到处点去。
还没触到，忽然听见屋外脚步声响，不止一人，心里一惊，忙趴下装睡着。
系统的界面，淡然化为无形，消融在空气中。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在床头床尾坐下。
刘如意闭目假寐，心里盘算。
他觉到两人坐下之后，都专注地望着自己，像观察狮虎山里的老虎。
老虎正在装睡，不知道有没有装得不像。
浑身觉得痒痒的，勉强忍住。
良久，男子长吁了一口气。
“这孩子，他就是我的命呐。”
“我死以后，接掌大汉江山的，除了他还有谁！”
女子声音唉了一下，幽怨地接道。
“陛下，说好的，你又忘记了，不要提那个字。”
那个字，当然是是“死”字。
男子不屑地哼一声。
“所有人都知道，要经历的事，避讳不谈，它就不存在了么？”
“我不怕死，所以才活到现在。”
“就算哪天死了，也比所有人都活得长，还是我赢，这有什么可嗟叹的！”
女子无话可对，只好叹口气。
刘如意已经猜到，也算是听出来。
进来的两人正是自己高贵的父皇刘邦，亲爱的妈妈戚夫人。
一个已年近六旬，一个大概也才二十来岁。
父皇说的，比所有人都活得长，并非真的指所有人，而是指他的敌人们。
此刻大汉立国之战已结束，所有称得上对手的敌人都被干掉，父皇这么说，既豪气，也合乎事实。
坐在床边望着刘如意趴着睡的两人沉默一下，戚夫人又开口。
“陛下，这番出征，把我带上吧，可以随时照料陛下。”
“如意也大了，你以前说过要带他征战四方的，以后要没什么仗可打了。”
刘邦惊讶地啊一声。
“胡闹！”
“这怎么行，这是和韩信跟匈奴联军的大会战，容不得半点闪失。”
“这紧要的关头，我怎么能……带女人。”
“如意更别说了，不安全。”
戚夫人显然不服气，要说战事凶险，以往汉军和霸王项羽连番恶战，彭城，荥阳，哪一次不是惊险至极，哪一次容得了闪失？
怎么那时候陛下就能让自己时刻陪伴在他身边呢？
显然是他变了，所谓容不得闪失，不过是借口罢了。
她长长叹息了一声。
“陛下，你离了长安，谁来保护我们。”
“那个女人，想置我，置如意于死地，你也承认是有的，不是我编排。”
“现在你还能看着我，看着如意，当你回来时，还能见到吗？”
刘如意听到这里，心里一荡。
我妈这是真敢说，这明显就是在胁迫父皇！
刘邦气息顿时有些急促起来，难说是被戚夫人的话给激怒，还是为戚夫人所说的事担忧。
“长安城中有你父亲，统帅两万精兵，急切时候可以照应。”
“要是她敢……动你和如意一根寒毛，我夷她的三族！”
“她就是条叫得凶的狗！”
话虽这么话说，戚夫人还是没法释怀。
“陛下！”
“你说要立如意为太子，说了快三年，还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你要是真有个意外，叫我母子该怎么办才好！”
“我就算了，如意怎么办？”
“他能活着长大吗？”
刘如意听得头皮都有些发麻，觉得妈妈实在把父皇逼得太紧了。
有什么事，等父皇征战回来再说不行吗，这会儿说徒徒扰乱父皇的心啊！
父皇但凡涵养差点儿，立即就同你翻脸了！
慢点儿，父皇刚刚说什么来着，出征韩信跟匈奴联手的那一次，这么说——
不久后他便会遭遇大汉立国后最大一次挫败，整个中军被匈奴骑兵困在白登山上。
突不出重围，情势危殆。
全靠几位谋士紧急斡旋，想出一个荒诞离奇，又低三下四的计策。
贿赂，离间，找冒顿的正室吹枕边风。
在人性的贪婪和恐惧间反复试探。
所有能想到的法子全用尽。
侥幸换得冒顿肯网开一面，才逃出生天。
然后，开和亲之先河。
所以，虽然很危险，经历极大的挫败，父皇大概还是会安然无恙地回来。
他这边想，刘邦那边继续同戚夫人叨叨。
“……你就安心好了，等我回来。”
“这次回来，我一定废了刘盈，立如意为太子。”
“这事本来我已经定了，可恨，被这反复无常的韩信给搅和了！”
刘邦心不在焉，同时也郑重其事地说。
刘如意感受得到，这是一种何等分裂的状态。
显然，为这事，父皇苦恼极了。
刘如意不想再装睡下去，既然穿越来了，总要和老爹见面的，难道等他回来再见么？
要是见不着了呢？
想了想，伸手抹一把眼睛，装作睡眼惺忪地醒来。
抬头望一眼床边坐着的二人，虽说是第一回见，其实也是千百次见。
那两人，一个是人中豪杰，一个美貌冠绝天下，也并没有陌生的感觉，就是普通平常父母的感觉。
一骨碌坐起来，怔怔望着刘邦，憨憨地说。
“父皇，你来了。”
刘邦本来表情难看，见到刘如意醒过来，脸上紧绷的线条一下子柔和下来。
“如意，你醒了。”
“几天不见，你长大了。”
刘如意张开手臂，投入刘邦怀中。
“父皇，怎么好久没来，我想你了。”
他说得自然极了，这无需琢磨，无需装扮，只要稍微让位于原本那个刘如意，这些就都不是事儿。
刘邦啊的一声，显然抱歉。
“可是，如意，我是来同你道别的，我要离开长安一段时间。”
“也许挺长一段时间没法陪你了。”
刘如意已经知道父皇要远征代地，不过自己刚刚明明睡着了，所以还得要装出万分惊讶的样子。
“啊，父皇，你是去哪儿？”
刘邦叹了口气，其实有些倦意。
“去北边，打狼崽子。”
刘如意莫名的心里一颤。
心里有些迷糊，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一战必败。
自己该劝父皇不要远蹈那个陷阱么？
当然该。
可说得太细，难道不启人的疑窦么？
为什么那是个陷阱？
这很难解释。
自己说了，父皇会听进去么？
左右为难，他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哈，父皇这是要去打仗！”
这也不难猜，刘邦没穿平常的皇帝冕服，而是身穿铠甲，披着火红的长氅。
刘邦轻轻拍儿子屁股，凑过去亲一下脸蛋。
“回来我好好送你几样礼物，如意，你想要什么？”
粉雕玉琢一般的孩子，代表无限可能的未来。
刘如意不是他第一个儿子，上面还有两个。
可直到刘如意，刘邦才头一回有了当爹的感觉。
凡自己有的，什么都想给他。
皇位，当然是最重的一份礼物！
那是礼物，也是责任，什么时候这孩子才会懂？
刘如意沉默了一下。
“我不要，我想要的是，父皇，这次出征，你就别去了，让别人去，行吗？”
刘邦心猛地一沉。
这什么话，谁教他在自己面前这样说的？
顿时有种要把手中的刘如意往地上一掼的暴怒。
怒意一闪而逝。
这是如意啊，最像自己的孩子，不是刘盈那不成器的孩子，这话倒更像是刘盈说的。
自己也不是战乱时朝不保夕，顾头不顾腚的刘三，是大汉的皇帝了。
要体面。
要耐心。
有话慢慢对孩子说。
还没触到，忽然听见屋外脚步声响，不止一人，心里一惊，忙趴下装睡着。
系统的界面，淡然化为无形，消融在空气中。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在床头床尾坐下。
刘如意闭目假寐，心里盘算。
他觉到两人坐下之后，都专注地望着自己，像观察狮虎山里的老虎。
老虎正在装睡，不知道有没有装得不像。
浑身觉得痒痒的，勉强忍住。
良久，男子长吁了一口气。
“这孩子，他就是我的命呐。”
“我死以后，接掌大汉江山的，除了他还有谁！”
女子声音唉了一下，幽怨地接道。
“陛下，说好的，你又忘记了，不要提那个字。”
那个字，当然是是“死”字。
男子不屑地哼一声。
“所有人都知道，要经历的事，避讳不谈，它就不存在了么？”
“我不怕死，所以才活到现在。”
“就算哪天死了，也比所有人都活得长，还是我赢，这有什么可嗟叹的！”
女子无话可对，只好叹口气。
刘如意已经猜到，也算是听出来。
进来的两人正是自己高贵的父皇刘邦，亲爱的妈妈戚夫人。
一个已年近六旬，一个大概也才二十来岁。
父皇说的，比所有人都活得长，并非真的指所有人，而是指他的敌人们。
此刻大汉立国之战已结束，所有称得上对手的敌人都被干掉，父皇这么说，既豪气，也合乎事实。
坐在床边望着刘如意趴着睡的两人沉默一下，戚夫人又开口。
“陛下，这番出征，把我带上吧，可以随时照料陛下。”
“如意也大了，你以前说过要带他征战四方的，以后要没什么仗可打了。”
刘邦惊讶地啊一声。
“胡闹！”
“这怎么行，这是和韩信跟匈奴联军的大会战，容不得半点闪失。”
“这紧要的关头，我怎么能……带女人。”
“如意更别说了，不安全。”
戚夫人显然不服气，要说战事凶险，以往汉军和霸王项羽连番恶战，彭城，荥阳，哪一次不是惊险至极，哪一次容得了闪失？
怎么那时候陛下就能让自己时刻陪伴在他身边呢？
显然是他变了，所谓容不得闪失，不过是借口罢了。
她长长叹息了一声。
“陛下，你离了长安，谁来保护我们。”
“那个女人，想置我，置如意于死地，你也承认是有的，不是我编排。”
“现在你还能看着我，看着如意，当你回来时，还能见到吗？”
刘如意听到这里，心里一荡。
我妈这是真敢说，这明显就是在胁迫父皇！
刘邦气息顿时有些急促起来，难说是被戚夫人的话给激怒，还是为戚夫人所说的事担忧。
“长安城中有你父亲，统帅两万精兵，急切时候可以照应。”
“要是她敢……动你和如意一根寒毛，我夷她的三族！”
“她就是条叫得凶的狗！”
话虽这么话说，戚夫人还是没法释怀。
“陛下！”
“你说要立如意为太子，说了快三年，还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你要是真有个意外，叫我母子该怎么办才好！”
“我就算了，如意怎么办？”
“他能活着长大吗？”
刘如意听得头皮都有些发麻，觉得妈妈实在把父皇逼得太紧了。
有什么事，等父皇征战回来再说不行吗，这会儿说徒徒扰乱父皇的心啊！
父皇但凡涵养差点儿，立即就同你翻脸了！
慢点儿，父皇刚刚说什么来着，出征韩信跟匈奴联手的那一次，这么说——
不久后他便会遭遇大汉立国后最大一次挫败，整个中军被匈奴骑兵困在白登山上。
突不出重围，情势危殆。
全靠几位谋士紧急斡旋，想出一个荒诞离奇，又低三下四的计策。
贿赂，离间，找冒顿的正室吹枕边风。
在人性的贪婪和恐惧间反复试探。
所有能想到的法子全用尽。
侥幸换得冒顿肯网开一面，才逃出生天。
然后，开和亲之先河。
所以，虽然很危险，经历极大的挫败，父皇大概还是会安然无恙地回来。
他这边想，刘邦那边继续同戚夫人叨叨。
“……你就安心好了，等我回来。”
“这次回来，我一定废了刘盈，立如意为太子。”
“这事本来我已经定了，可恨，被这反复无常的韩信给搅和了！”
刘邦心不在焉，同时也郑重其事地说。
刘如意感受得到，这是一种何等分裂的状态。
显然，为这事，父皇苦恼极了。
刘如意不想再装睡下去，既然穿越来了，总要和老爹见面的，难道等他回来再见么？
要是见不着了呢？
想了想，伸手抹一把眼睛，装作睡眼惺忪地醒来。
抬头望一眼床边坐着的二人，虽说是第一回见，其实也是千百次见。
那两人，一个是人中豪杰，一个美貌冠绝天下，也并没有陌生的感觉，就是普通平常父母的感觉。
一骨碌坐起来，怔怔望着刘邦，憨憨地说。
“父皇，你来了。”
刘邦本来表情难看，见到刘如意醒过来，脸上紧绷的线条一下子柔和下来。
“如意，你醒了。”
“几天不见，你长大了。”
刘如意张开手臂，投入刘邦怀中。
“父皇，怎么好久没来，我想你了。”
他说得自然极了，这无需琢磨，无需装扮，只要稍微让位于原本那个刘如意，这些就都不是事儿。
刘邦啊的一声，显然抱歉。
“可是，如意，我是来同你道别的，我要离开长安一段时间。”
“也许挺长一段时间没法陪你了。”
刘如意已经知道父皇要远征代地，不过自己刚刚明明睡着了，所以还得要装出万分惊讶的样子。
“啊，父皇，你是去哪儿？”
刘邦叹了口气，其实有些倦意。
“去北边，打狼崽子。”
刘如意莫名的心里一颤。
心里有些迷糊，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一战必败。
自己该劝父皇不要远蹈那个陷阱么？
当然该。
可说得太细，难道不启人的疑窦么？
为什么那是个陷阱？
这很难解释。
自己说了，父皇会听进去么？
左右为难，他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哈，父皇这是要去打仗！”
这也不难猜，刘邦没穿平常的皇帝冕服，而是身穿铠甲，披着火红的长氅。
刘邦轻轻拍儿子屁股，凑过去亲一下脸蛋。
“回来我好好送你几样礼物，如意，你想要什么？”
粉雕玉琢一般的孩子，代表无限可能的未来。
刘如意不是他第一个儿子，上面还有两个。
可直到刘如意，刘邦才头一回有了当爹的感觉。
凡自己有的，什么都想给他。
皇位，当然是最重的一份礼物！
那是礼物，也是责任，什么时候这孩子才会懂？
刘如意沉默了一下。
“我不要，我想要的是，父皇，这次出征，你就别去了，让别人去，行吗？”
刘邦心猛地一沉。
这什么话，谁教他在自己面前这样说的？
顿时有种要把手中的刘如意往地上一掼的暴怒。
怒意一闪而逝。
这是如意啊，最像自己的孩子，不是刘盈那不成器的孩子，这话倒更像是刘盈说的。
自己也不是战乱时朝不保夕，顾头不顾腚的刘三，是大汉的皇帝了。
要体面。
要耐心。
有话慢慢对孩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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