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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许绵

    自从结束了那通电话后,石烬最近都没怎么联系我。

    我知道他一定是生我气了,但我这一次不想低头了。

    当时确实是我追的他,也确实是我喜欢他的时间更久,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是这段感情中卑微的那一方。

    我们理应是平等的,相互尊重的,我们各自应该都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

    可是这一次,我明明已经做出了我的选择,甚至在这三年里,我从来都没有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或者一口咬定要做什么事情。

    但是仅仅这一次,石烬都不愿意站在我的角度去理解我。

    我当然还是非常爱他的,我心里仍然把他当做我最重要的人,我没有因此想要和他分开,只是稍微有点失望。

    我不知道爱情在现实的打磨下趋于平淡后是不是都会这样,没有激情、没有新鲜,只有“应该”和“不应该”。

    我明明只是在为自己的人生创造更大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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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剧组前,我回灏城见了我妈和我姐。

    妈妈看起来确实是上了年纪,她的白头发已经要藏不住了。但或许是她圆圆的脸庞和脸上总是带着的微笑,让我觉得她还很年轻,至少过得快乐满足。

    她过两年就退休了,我姐说,她现在的目标,就是在这两年里把该还的钱都还完,保证我妈退休以后什么都不用担心,安心在家躺着,享受退休生活就可以了。

    “妈,等你退休了,你就和楼下那群老太太一起跳广场舞,没事就搬个小板凳,坐单元门口晒太阳!”

    “把我说得真像个老太太一样了?我感觉自己还年轻着呢!”

    “妈妈,那你退休以后准备干什么?”

    “我啊……准备把之前没时间看的书都看了,然后把钢琴捡回来,好久没练琴,手都生了。”

    “好呀好呀,那我就跟你学弹钢琴!”

    “你呀,得了吧!小时候天天逼你弹琴你还不练呢,现在让你靠自觉?”

    我们家的钢琴本来是给许艺买的,但是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逼着她坐到钢琴前面,她都要趁机偷懒。

    “绵绵呐,妈妈真替你开心!”

    妈妈把我搂在怀里,摸我的头。

    “绵绵呐,姐姐也替你开心!”

    许艺装作老成,学着妈妈的样子也摸我的头。

    “哼,小时候不知道是谁不看好我呢!”

    我又拿出许艺当时说“搞艺术都不是正经人”来怼她,说得她满脸通红。

    “害,那还不是因为爸爸这个大渣男!因为我们的小绵绵,我才有所改观!”

    “哈哈,那看来我们绵绵真是功不可没呀!”

    “话说,姐姐,你欠的钱还清了嘛?”

    “清了清了,我现在要为自己、为咱们家挣钱了!”

    “切,我和妈妈可用不着你养活!”

    我们三个人笑作一团。

    其实长大以后再去看我的这个“有些许不完整”的家,这或许也是我能够拥有的最好的家了啊。

    其实“家”这个概念,并不仅仅是由社会认知框架当中应该有的角色组成的一间房子,而是在这个家中的所有人,都能发自内心地爱彼此、支持彼此,努力去理解对方的决定,包容和原谅对方在生命长河当中可能会犯下的种种错误,然后一起承担、相互鼓励渡过难关。

    我们三个女人,好像就要成功从苦海当中上岸了。

    我希望她们幸福,我希望我能让她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希望她们能为我骄傲。

    这难道不就是女孩子的担当吗?

    我觉得石烬一点都不理解,女孩们的勇敢,女孩们在面对没有退路的困境时,爆发出磅礴的力量,绝对不比男孩子们差。

    他被所谓“男人应该有的样子”框住了,甚至不能走出他自己给自己划定的圈子,来不带偏见地正视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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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玖自从上次来了剧组后,就没有再离开了。他直接在剧组包下的宾馆当中找了一个房间住了下来,离我的房间不算太远。

    他和我保持着令我舒适的距离,其实我也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史玖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我既没有办法给他回应,也出于很自私的目的,没有办法拒绝他。

    我承认,我有的时候也会很需要他,也会很贪恋他给我的那些好。

    我不知道命运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明明知道史玖对我很好,和史玖在一起一定会每天都开心,可是内心里就只能坚定地爱着石烬一个人。

    好像我与石烬之间相连的是命运的铁链,我在爱里再无其他可能或者结果。

    史玖的妈妈后来也到了剧组来,我见到了他的小妹妹,三四岁的样子,肉嘟嘟的,皮肤像珍珠一样光滑,喜欢咯咯咯地笑,圆滚滚的眼珠滴溜溜地转。

    还有那位高大的年轻男人,史玖说是他的后爸。

    他们一家人看起来很幸福,史玖妈妈脸上的笑容就不曾消失。

    我觉得他妈妈是真的很爱这个男人了,所以她也算是在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人生方式。

    我突然有些后悔,当时不应该让史玖见到姚老师的,甚至还用道德绑架的方式,想要让他认姚老师为妈妈。

    他有他自己的选择,他的家庭也很幸福啊。

    我太自私了,我习惯了接受史玖的好,却忘了自己从来没为他考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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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绵,明天杀青了,庆功宴好好打扮啊!”

    杀青前一天的拍摄上,燕子姐凑过来跟我说。

    在这将近半年的相处当中,我已经和这些人很熟悉了。

    “姐,我有男朋友!”

    “诶,不耽误!”

    她冲我做了个搞怪的表情。

    学生会的那场庆功宴,让我一直对类似的事情很抵触,但是想了想,我决定还是去吧,还决定把史玖也带上。

    史玖穿上西装以后,还是颇有几分姿色的。

    “诶,等会你可别贫啊!那么多人呢!”

    “放心吧,保证给你长脸!”

    说好了不贫的呢……?

    大厅里面熙熙攘攘的人都穿着晚礼服,让我仿佛置身电影剧情当中。

    导演在台上激昂致辞的时候,许艺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喂,姐姐!我这里吵,有点听不清!”

    我本来兴高采烈地想和她分享杀青的喜悦。

    “喂,绵绵,你现在有时间吗?”

    “啊,怎么了?”

    她听起来很慌乱。

    “你回灏城一趟吧。”

    “发生什么了?”

    “我说不清楚,妈妈她……”

    “妈妈怎么了?!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回去!”

    史玖听着我打电话,用他安抚的眼神接住了我抛给他的求助的眼神。

    “回灏城?”

    他适时地问我,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