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许绵
可是我知道，史玖并没有在开玩笑。
他总是在用这样的方式伪装着自己，把真心话当成玩笑话说出来，把笑容一直戴在脸上，不让别人看出来他的悲伤难过。
这样不对。
明明知道他有这么爱我，却还和他有接触，却还让他对我们的关系尚存一丝希望，是最错误的事情。
可是苍天啊。
允许我自私这一次吧。
现在的我的确没有办法回应他的感情，但是我已经没有了石烬，我不能也失去他啊！
我需要史玖，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刻都更需要他。
他在我身边，我就能觉得安全。
的确，在现在这样的状态里，我很确信自己不可能爱上他，但是在没有石烬的，如此长的未来里，我真的不会爱上他吗？
石烬是我年少时的执念，我难道会一辈子都守着这个执念吗？
我说不好，但是爱情这件事，本就存在着种种可能性。
“绵绵，绵绵，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来，看到史玖的笑脸，他在我面前挥着手。
“没事，走神了。”
“想去哪里转转呢？带你去散散心吧！”
“可以去游乐场吗？”
“当然可以！你说去哪咱们立刻就去！就算你说想去南极，我也现在就给你找架直升飞机！”
史玖他……这样热情，这样温暖。
在他的爱意下，有谁能不被治愈呢？
刚才庭审结束，对我的审判结果出来了，他们在路远的尸体身上发现了刀，我被判定为防卫过当，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宣告缓刑。
的确，我不用坐牢了，但是这顶沉甸甸的帽子，并没有从我的头上摘掉，甚至我未来三年的人生当中，都需要去学着与它和平共处。
------------------------------------------------------------
到了游乐场，我第一时间冲向了那些高空设施，海盗船、过山车、跳楼机，我通通坐了一遍。
听说这些刺激的项目能够促进多巴胺的分泌，可以让人快乐起来，可是坐在跳楼机上，到达最顶端，俯瞰下面的城市时，心中没有荡漾起一点波澜。
曾经我还会害怕这些设施出了故障把我甩出去，可现在，我什么都不怕。就算是在几秒的时间里从几米高空向地面跌落，就算是头朝下在座位上被甩来甩去，我没有恐惧，也没有快乐。
那一晚的黑暗像是浓稠的铁水熔铸进了我的心脏，我不再觉得游乐场是盛满世间单纯善良的地方，不再能够感同身受周边人的兴奋喜悦，我的情谊，与这个世界不再共同。
我的时空好像坍塌了，我进入到了一个与时间相差0.5毫米的空间里，那里面，只有我自己。
孤独的我自己。
救不了自己的自己。
“怎么样，绵绵，有没有开心一点呢？”
我迎着史玖期待的目光，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是的，开心多了，谢谢你！”
“不要总是谢我，许绵，感觉跟我很不熟似的。”
“好吧，那我还要玩那个，快带我去！”
“遵命，女神！”
他拉着我在游乐园里面奔跑，带着暖意的风钻进我的鼻腔，那是春天的气息。
又是一个春天了啊。
沿路的游客从我旁边匆匆略过，像是蒙上了一层虚焦的马赛克，史玖大笑的侧脸清晰可见。这很珍贵，我要记得现在眼前所看到的场景。
那是曾经我眼中，每一分、每一秒世界都拥有的样子。
我知道再也回不去，可是一年的四个季节轮转，总会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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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玖，帮我搬家吧？”
在我们回酒店的路上，我再一次向史玖提出了请求。
“好，那我们两个先回房子里收拾东西？”
“行，收拾完了再去接妈妈和姐姐。”
“不过……绵绵……你……”
“放心吧，我没问题的！”
史玖一定是担心回到那间房子会唤起我不美好的记忆。
其实有什么唤起不唤起的呢，那些场景就一直在我眼前，没离开过啊。
当我们回到房子里，一切都和离开时一样，路远的尸体被搬走了，地板上只剩着一滩他的血迹。
“你去收拾东西吧，绵绵，我来把这里处理了。”
史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血”这个字没有说。
我把我们三个的衣服和日用品打包了一下，剩下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还留在原处。到了新家，需要什么就添置吧，带着太多曾经的回忆重新开始，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在两间卧室环顾一圈，觉得应该没什么别的要带走了。最后我坐在自己睡了十几年的这张床上，从包里掏出了手机。
我已经把它关机很多天了，想来里面应该有很多石烬的电话和信息吧。就让它结束在这里吧，我不需要知道石烬和我说了什么，也不需要让我们的故事有个什么样圆满的结局，我能够悄无声息地从他生活当中离开，就已经是我们两个最大的幸运。
里面有很多我们一起拍的照片，有很多条我写给他的备忘录，也有我存在购物车里，还没有来得及买给他的礼物。
就留在床上吧，如果有幸被石烬看到，那也都是些温馨快乐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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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史玖已经将地上的血迹打扫一空了，屋子里弥漫着浓烈的84味道。我随手抓起一瓶香水，在客厅中连续喷了十几下。
欲盖弥彰也好，总归是过去了。
我们四个带着这些轻便的行李，到了BJ的新家。房东为我这几天的迟到而狠狠责备了我，史玖替我连连向他道歉，但是我们谁都没有为此解释。
事情好像都走上了正轨，妈妈又去BJ的医院做了检查，病情稳定，等待眼睛自己恢复就好了。许艺也不再易哭易怒，她能将我和妈妈照顾得十分周全。
但我们都知道这种安宁是种假象而已。
不管是妈妈深夜里的叹息，还是许艺和我面对面时躲闪的眼神，那些隔阂、恐惧、愧疚产生的缝隙当中，全部都是路远存在过的证据。
我一直没能找到工作，冰激凌传媒我也没再去过。这样的大公司，不可能不跟踪员工的生活情况，与其当面被辞退，还不如自己躲起来吧。
正当我在为高额的房租和生活成本感到头疼的时候，燕子姐敲开了我家的门。
她怎么知道我家的……也是，冰激凌传媒这样的大公司，不奇怪。
“绵绵，最近怎么不来上班呢？手机也联系不上你。”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您都能找上我家，还能不知道我发生了啥吗……
“别紧张，我不是代表公司来的，我是代表我自己，过来看看你。”
他总是在用这样的方式伪装着自己，把真心话当成玩笑话说出来，把笑容一直戴在脸上，不让别人看出来他的悲伤难过。
这样不对。
明明知道他有这么爱我，却还和他有接触，却还让他对我们的关系尚存一丝希望，是最错误的事情。
可是苍天啊。
允许我自私这一次吧。
现在的我的确没有办法回应他的感情，但是我已经没有了石烬，我不能也失去他啊！
我需要史玖，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刻都更需要他。
他在我身边，我就能觉得安全。
的确，在现在这样的状态里，我很确信自己不可能爱上他，但是在没有石烬的，如此长的未来里，我真的不会爱上他吗？
石烬是我年少时的执念，我难道会一辈子都守着这个执念吗？
我说不好，但是爱情这件事，本就存在着种种可能性。
“绵绵，绵绵，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来，看到史玖的笑脸，他在我面前挥着手。
“没事，走神了。”
“想去哪里转转呢？带你去散散心吧！”
“可以去游乐场吗？”
“当然可以！你说去哪咱们立刻就去！就算你说想去南极，我也现在就给你找架直升飞机！”
史玖他……这样热情，这样温暖。
在他的爱意下，有谁能不被治愈呢？
刚才庭审结束，对我的审判结果出来了，他们在路远的尸体身上发现了刀，我被判定为防卫过当，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宣告缓刑。
的确，我不用坐牢了，但是这顶沉甸甸的帽子，并没有从我的头上摘掉，甚至我未来三年的人生当中，都需要去学着与它和平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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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游乐场，我第一时间冲向了那些高空设施，海盗船、过山车、跳楼机，我通通坐了一遍。
听说这些刺激的项目能够促进多巴胺的分泌，可以让人快乐起来，可是坐在跳楼机上，到达最顶端，俯瞰下面的城市时，心中没有荡漾起一点波澜。
曾经我还会害怕这些设施出了故障把我甩出去，可现在，我什么都不怕。就算是在几秒的时间里从几米高空向地面跌落，就算是头朝下在座位上被甩来甩去，我没有恐惧，也没有快乐。
那一晚的黑暗像是浓稠的铁水熔铸进了我的心脏，我不再觉得游乐场是盛满世间单纯善良的地方，不再能够感同身受周边人的兴奋喜悦，我的情谊，与这个世界不再共同。
我的时空好像坍塌了，我进入到了一个与时间相差0.5毫米的空间里，那里面，只有我自己。
孤独的我自己。
救不了自己的自己。
“怎么样，绵绵，有没有开心一点呢？”
我迎着史玖期待的目光，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是的，开心多了，谢谢你！”
“不要总是谢我，许绵，感觉跟我很不熟似的。”
“好吧，那我还要玩那个，快带我去！”
“遵命，女神！”
他拉着我在游乐园里面奔跑，带着暖意的风钻进我的鼻腔，那是春天的气息。
又是一个春天了啊。
沿路的游客从我旁边匆匆略过，像是蒙上了一层虚焦的马赛克，史玖大笑的侧脸清晰可见。这很珍贵，我要记得现在眼前所看到的场景。
那是曾经我眼中，每一分、每一秒世界都拥有的样子。
我知道再也回不去，可是一年的四个季节轮转，总会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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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玖，帮我搬家吧？”
在我们回酒店的路上，我再一次向史玖提出了请求。
“好，那我们两个先回房子里收拾东西？”
“行，收拾完了再去接妈妈和姐姐。”
“不过……绵绵……你……”
“放心吧，我没问题的！”
史玖一定是担心回到那间房子会唤起我不美好的记忆。
其实有什么唤起不唤起的呢，那些场景就一直在我眼前，没离开过啊。
当我们回到房子里，一切都和离开时一样，路远的尸体被搬走了，地板上只剩着一滩他的血迹。
“你去收拾东西吧，绵绵，我来把这里处理了。”
史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血”这个字没有说。
我把我们三个的衣服和日用品打包了一下，剩下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还留在原处。到了新家，需要什么就添置吧，带着太多曾经的回忆重新开始，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在两间卧室环顾一圈，觉得应该没什么别的要带走了。最后我坐在自己睡了十几年的这张床上，从包里掏出了手机。
我已经把它关机很多天了，想来里面应该有很多石烬的电话和信息吧。就让它结束在这里吧，我不需要知道石烬和我说了什么，也不需要让我们的故事有个什么样圆满的结局，我能够悄无声息地从他生活当中离开，就已经是我们两个最大的幸运。
里面有很多我们一起拍的照片，有很多条我写给他的备忘录，也有我存在购物车里，还没有来得及买给他的礼物。
就留在床上吧，如果有幸被石烬看到，那也都是些温馨快乐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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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史玖已经将地上的血迹打扫一空了，屋子里弥漫着浓烈的84味道。我随手抓起一瓶香水，在客厅中连续喷了十几下。
欲盖弥彰也好，总归是过去了。
我们四个带着这些轻便的行李，到了BJ的新家。房东为我这几天的迟到而狠狠责备了我，史玖替我连连向他道歉，但是我们谁都没有为此解释。
事情好像都走上了正轨，妈妈又去BJ的医院做了检查，病情稳定，等待眼睛自己恢复就好了。许艺也不再易哭易怒，她能将我和妈妈照顾得十分周全。
但我们都知道这种安宁是种假象而已。
不管是妈妈深夜里的叹息，还是许艺和我面对面时躲闪的眼神，那些隔阂、恐惧、愧疚产生的缝隙当中，全部都是路远存在过的证据。
我一直没能找到工作，冰激凌传媒我也没再去过。这样的大公司，不可能不跟踪员工的生活情况，与其当面被辞退，还不如自己躲起来吧。
正当我在为高额的房租和生活成本感到头疼的时候，燕子姐敲开了我家的门。
她怎么知道我家的……也是，冰激凌传媒这样的大公司，不奇怪。
“绵绵，最近怎么不来上班呢？手机也联系不上你。”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您都能找上我家，还能不知道我发生了啥吗……
“别紧张，我不是代表公司来的，我是代表我自己，过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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