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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提醒

    几人走出大殿,安阳王长舒一口气:“今日幸亏有容相爷啊。”

    秦琰冷冷看了一眼安阳王和容忱便先一步离开,要说这俩人他一个也不喜欢,但他对容忱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惧意,这让他更为光火。

    秦珩优哉游哉走在最后,嬉皮笑脸地说道:“相爷,本殿下有些许小事请教。”

    安阳王回头看了一眼秦珩不善的神色,心道这秦珩不会是打算揍一顿容忱出出气吧?不过这般小恶魔,他还是别招惹为上,连忙告辞。

    一转眼便只剩下秦珩和容忱二人。

    “我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秦珩开门见山。

    容忱微微挑眉:“殿下此话何意?”

    “你要是对我没意见,为何阻止我住在永兴坊?你要是对我没意见,为何偏偏把我丢在礼部那种繁琐又无聊的地方?你是不是故意的?”

    容忱瞧了一眼秦珩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摇了摇头:“七殿下此言差矣,无论是不让你住在永兴坊还是安排你进礼部,都是陛下的意思,只是臣揣度几分,先行提出来罢了,若非陛下点头,臣怎能左右殿下的来去呢?”

    “狡辩!你要是不说永兴坊是······父皇根本不晓得,爷早都搬进去了!”

    “殿下,”容忱摆出一副耐心劝导的姿态来,“殿下若有鸿鹄志,便不该纠结于此,这桩婚事,是不成的。”

    秦珩变了脸:“容浔之,你不要以为爷的脾气变好了,由得你胡言乱语,我揍人时可不分什么文臣武将。”

    容忱淡淡看着他,就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殿下心里十分清楚,只是不愿承认罢了,若是殿下将陛下逼得紧了,只怕明日便要给国公府小姐和清寒公子赐婚了。”

    秦珩的脸色极差,半晌才冷笑道:“你是在离间我和清寒兄?”

    容忱叹了口气:“就当是吧,臣言尽于此。”

    “容浔之,你给我记住,我一定会娶愫愫的,”秦珩说完便走,走两步又想起来什么,同样丢了封请柬给他,语带讽刺,“爷的府邸落成,容相爷功不可没,届时也来赏个光。”

    容忱看了一眼秦珩的背影,又低头去看请柬,笑了笑,低声道:“这么轻易就将弱点暴露给我?”

    ······

    沧澜楼内一处雅座,黑衣人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

    秦珩推门而入,挑眉道:“选在容浔之的地盘见面,不愧是你。”

    黑衣人撑着头:“想喝此处的玉露茶了。”顿了顿,又道,“对了,是你结账吧?”

    秦珩无语:“你是掉进钱眼里了吗?”

    “我手底下那么多人,哪个不要钱啊,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黑衣人反驳道。

    秦珩将今日殿内讨论的事,以及容忱对自己的警告悉数说出:“你说,容浔之是什么意思?”

    “听起来是在好心提醒你。”黑衣人不怎么真诚地回答。

    秦珩低头琢磨半天,容忱这话,他不爱听,但不代表是错的,在世人眼中原就是如此,老国公虽然在军中还有些威望,却已无兵权,身后只有林愫这么一个外孙女,可以说是后继无人了,若是一个皇子有这样的姻亲,在党争中是极为不利的,更何况,林愫身体不好,甚至不能应付宫里宫外诸多繁杂琐事。

    容忱为什么要好心提醒他?

    “若实在想不出言外之意,那只能说明,他说的是真话。”黑衣人说道。

    秦珩若有所思:“这么说,他是支持我去和我的哥哥们斗上一斗?他想挑起皇室纷争?”

    “皇室纷争从未断过,还需要他挑起吗?”

    秦珩摇摇头:“旁人只知我和二哥关系密切,若我去处理滇西之事,便是打二哥的脸,容忱这是怕我退却,来给我鼓劲呢。”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容忱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罢了,狐狸总要露出尾巴,咱们可没时间陪他玩这些。”秦珩摆手,“容忱今日虽然没细说,但是我那父皇显然还惦记着要对北境军下手,仅仅一个镇北王怕是不够,若想要彻底控制北境军,李言蹊、沈景初甚至冉峤都会有危险。”

    黑衣人闻言也恢复了正经:“李将军和阿峤远在北境,皇帝不好出手,首当其冲的就是沈将军了,只是刺杀也刺了这么多回,他们不会一条道走到黑吧?”

    秦珩冷笑:“宫里的手段层出不穷,你还是提醒他一句为好。”

    “还有一事,我觉得蹊跷。”黑衣人说道,“南疆女王在永州盘亘七天,如今已北上来金陵,据我们的人说,南疆女王似乎在查先皇驾崩前的事。”

    “我只知道先皇在时与南疆修好,几乎每年两国都会互通有无,直至南疆国师发动政变,咱们这边又正好碰上先皇驾崩,此后十数年都再无往来。”

    “南疆女王是发觉先皇驾崩有蹊跷吗?”

    “先皇之事,在宫里素为禁忌,这个消息务必压下来,不能露出一点口风。”秦珩道,“尤其是苏兰奇那个女人,一向口无遮拦,别把她自己亲娘给卖了。”

    黑衣人笑了笑:“我会给她打招呼。”

    “万寿节就要到了,爷不想再看见这群人暗地里搞小动作,明天鸿胪寺就要接到西凉太子和呼图王已抵京的消息,这事你去办。”

    黑衣人点头应了,望着窗外发呆。

    秦珩打量了对方一番:“怎么?来这金陵不过月余,也有心事了?”

    黑衣人瞥了他一眼,转身飘出窗外,身形如鬼魅般消失了。

    秦珩耸了耸肩,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转头离开。

    叶清晚回到府中,发现今日的汀兰院不同寻常的安静,白露和蒹葭都规规矩矩立在门口,看到叶清晚立时露出求助的神色。

    叶清晚自觉自身难保,只把两个婢女的求救当做没看到,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叶清寒的轮椅摆在靠窗的位置,手中握着一卷书,正垂眸细看,身后那株墨兰兀自绽放。

    “哥哥。”叶清晚规规矩矩行礼。

    “去哪了?”叶清寒头也不抬地问道。

    “嗯······西凉太子妃相邀,却之不恭,就去了主街看热闹。”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回来了啊。”叶清晚底气不足地挣扎。

    “是吗?为兄怎么听说是容浔之的马车将你送回来的?”

    叶清晚被自己呛住,挤出一丝笑来:“偶遇,偶遇。”

    “未经长辈允许,私下见家中女眷,这在金陵城是不合规矩的,容浔之难道连这也不懂?更何况,经过上次三皇子那件事,你出门竟连一个婢女也不带?”

    叶清晚老老实实答道:“正是怕她们再遇到危险,才不带的,有什么事我自己可以应付,再说,即便有敌人要动手,大约也不会直取我性命,反而是这些跟在我身边的人,更容易出事。”

    “那就是她们没有这个能力保护你?我知道了,改日,我会叫叶白给你送来两个更得用的。”

    “不、不用了,哥哥,我知道错了,哥哥的人自然有大用处,在我这里岂不是屈才了,哥哥,你放心便是了,从前我也是独自一人行走江湖,蒹葭和白露她们都习惯了。”叶清晚连忙推拒。

    叶清寒定定看了看她,到底也没有强求,只道:“明日便是七殿下的宴会,七殿下广邀金陵城的年轻人,你明日小心些。”

    “啊?他开个宴罢了,不会打起来吧?”叶清晚惊讶道。

    叶清寒有些无奈:“你这些年不在金陵,世家子弟中几乎没有相熟之人,一来便搞得惊天动地,再加上容浔之与你的传闻早已沸沸扬扬,明日必然有对你好奇的人,只是这好奇有善意的,也有恶意的,男女眷不一定会在一块,你自己小心,把蒹葭带在身边,她通药理。”

    叶清晚直皱眉:“这哪是他的乔迁宴,这简直是我的鸿门宴啊。”

    “你既然回来了,总得认识这些人的。”叶清寒看见妹妹皱着眉头发愁的样子,忍不住露了丝笑意。

    叶白从外边走进来,推着叶清寒离开,叶清晚这才长舒一口气跌回床上。

    “小姐,早晨大公子进来发现您不在,那脸色可吓人了。”白露后怕地说道。

    叶清晚唇角含笑:“没事,他不是在怪你们,也不是在怪我,是觉得这些年我不在身边心中有愧,再加上秦珏那件事,哥哥总是想加倍地补偿给我。”

    “大公子对小姐是极好的。”蒹葭点头道。

    “哥哥总是心怀愧疚,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双腿,去偃宗的人才变成了我,可是我却不曾怨怼,若是我始终乖乖当一个御史府小姐,又怎么会认识那些有意思的人,见那些有意思的事呢?”

    蒹葭便开始汇报起今日的消息:“昨日牛二找到了韦三娘,因为还没查清楚牛二的来历,三娘只是暂且将他派去了漕运码头。”

    “哦?”叶清晚惊讶,“虽然我给他下了期限,却没想到在如今时局紧张的日子,他竟真能混进城来?”

    蒹葭道:“他去了城西医棚,那里拉药材的伙计原就是国公府的人,便顺路将他捎进城了,再加上当日七殿下发作了城门守卫,谁也不敢多为难。”

    “算他聪明,让三娘看着安排吧,最近我事多,过些日子去看他。”

    “是,还有两件事,一是西边的暗桩传来消息,九公子已至南秦和西凉的边境,交代事情后就去西凉了,让您放心,还有总舵那边拟了滇西暗舵的新人选,让您看看。”

    叶清晚大致看了看,她对这些人的了解并不比总舵更清楚,便交代道:“小六过目后若是没问题就安排下去吧,对了,给牛二留个空缺,日后若有机会,他在滇西还算地头蛇呢。”

    “还有,去查查周斯年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