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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暴走

    午夜,一辆银色小轿车正平稳而快速地行驶在春城郊区的公路上。

    车头两束白亮的光照到远处路旁黑森森的小树林,恍然间,似乎有一个庞大的黑影正从树林中东倒西歪地冲撞出来。

    司机见状,心觉不妙,连忙抬起油门减速,并狂打方向盘,让车迅速转了方向,朝公路右边的一条羊肠小道驶去,以免和前方的黑影相撞,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段郊区公路在夜里发生的事故已经不止一起,因为事故原因比较神秘,当事司机和乘客往往只是受到轻伤,警方对这类事故一直不予受理。

    遇到事故的人只能怪自己倒霉,然后在口头上警告一下熟人不要走这段夜路,就不了了之。

    马兆楠坐在银色小轿车的后座上,因为应酬时喝酒太多,脑子里正混混沌沌,难受得要命,一心只想司机开快一点,好早到家休息一下。

    迷糊中没想到车竟停了下来,马兆楠勉强睁开眼皮朝着车窗外一看,四周满眼都是树林,前方只有一个黑幽幽的小湖泊。

    正想开口将不认路的司机骂一顿,忽然“嘭”的一声响起,车子震动了一下,整辆小轿车像是从后面被什么重物撞了一下,朝前滑行了几米。

    司机只是临时请来代驾的,此时意识到危险,赚钱赔钱什么的早就顾不上了。

    在这样一片阴森可怖的小树林里,司机也顾不上什么风度,左手颤抖着打开了驾驶座旁的车门,连滚带爬地跑到附近的小树丛里躲了起来。

    马兆楠意识还在模糊中,只知道外面一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手脚却不听使唤。

    开了三次车门都没有成功,恐慌和绝望之下,索性不管不顾地开始一脚一脚狠命地踢着关得严实的车门。

    喝醉了酒的马兆楠脚力奇大,再加上用了拼命的劲头,几乎要将车门踢到变形。不过就这样踢了七八脚,质量上佳的小轿车车门还是没有打开。

    车后的巨大黑影停下了对小轿车的冲撞,两脚并拢直立起来,又双手抱头狂吼了一声:

    “嗷——呜——”

    声音痛苦不堪,穿透力极强,震得车里的马兆楠身子抖了几抖,又瞪大了两眼,双手反射性地掩住耳朵。

    但耳孔处还是趟出了暗红的血,一点一点地滴在车座上,然后他整个人一下子失去平衡,仆倒在车里,生死不知。

    再醒来的时候,马兆楠已经在医院里,不知道过了几天,病床边的小桌子放着一只青皮苹果和一瓶矿泉水,除了医院的护士之外,一个来看望他的人都没有。

    马兆楠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或者失落,能够活下来他已经觉得非常幸运。用没有扎吊针的右手摸摸头上裹缠着的白纱布,轻按一下还有很明显的痛感,说明还好好活着。

    饥饿感涌上来,马兆楠叫小护士帮忙叫了个外卖,又问了一下时间,发现自己已经卧床两天两夜,之前和客户谈好的生意已经过了签约时间,估计泡汤了。

    损失了价值几万块的药材收购订单,随身物品也只剩下衬衣口袋里带的几张大额纸币,不过对于死亡来说,这些损失又算不得什么。

    马兆楠等了好一会才等到送来的鸡腿饭外卖,外卖小哥还给赠送了个青菜汤,狼吞虎咽吃完,然后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下,醒过来又到了晚上。

    病房早已熄灯,床边黑乎乎的一片,马兆楠忍不住又回想起前天夜里湖边车后的那个可怕黑影,有着狼的头颅,人的身躯,吼声如雷,噩梦一般。

    抖擞着身子硬撑着坐起来想要开个灯,忽然看到床脚处坐着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背对着他,一声不吭。

    马兆楠被吓个半死,本能地想要大喊大叫起来,但喉咙怎么用力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脑海里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醒了?”

    马兆楠也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慌乱一下,又强自镇定下来,既然不能说话,就用脑子里的意念想出一些话语来回答对方:

    “你好!请问你是?那个狼人?”

    马兆楠生平第一次遇到的怪异事件就是碰到那个狼人,现在被眼前这个人影用意念对话可以算是第二件怪异事件。

    不过这两者也可能是同一个“人”,为避免出错,总要先试探性地问一句。

    不料对方却回答道:“不是,那不是狼人,那个应该是狼妖,正是我要找的一个妖怪,我想请你帮个忙,给我放松精神,让我查探一下你那天的记忆,这不会对你有任何伤害,但你可以因此获得我们的保护,还有一笔丰厚的报酬。”

    “查探记忆?”马兆楠虽然已经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世界存在非凡力量的残酷事实,但却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神秘人竟然还能够读取人类的记忆。

    “怎么查探?我想我应该没有拒绝的权利吧?”马兆楠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错,你小子还算聪明,拒绝我们的唯一结果是痛苦的失忆和一无所有。不过这是你我双方的损失,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采取这样的手段。现在你放松精神,什么也不要想,如果做不到,就自我催眠一下或者数羊也可以。”

    马兆楠在黑暗中点了一下头并闭上眼,算是答应了脑海中神秘声音的要求。

    就在马兆楠闭目养神大概三十秒后,床脚坐着的人影缓缓站了起来,转过身,手里拿着一张巴掌宽、半尺长的符纸,上面勾画着一些怪异的文字和符号。

    神秘人拿着符纸的手向前一伸,长方形的符纸以极快的速度朝马兆楠的额头飞过来,贴上去。

    然后神秘人随之纵身一跳,没握纸的另一只密布符纹的手直朝马兆楠的额头轻轻拍下,拍了数拍就按住不动,整个人盘坐在马兆楠身前的床上,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马兆楠在符纸贴到自己额头的那一瞬间只感觉到一阵舒适的清凉,这种清凉的感觉很快从额头蔓延到整个头部,而随着神秘人的拍打,清凉的感觉又迅速转变成火灼般的炽热。

    但这种炽热却并没有使马兆楠感觉到有危险,只让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并产生了类似嗑药过量的幻觉。

    在幻觉中,似乎有一只温热的大手在马兆楠的头上轻轻地抚摸着,一些童年时代的美好记忆在脑海中泛起……

    马兆楠喃喃轻语了几句,又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手一握紧,接触到的却是一片温软柔和。

    马兆楠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种旖旎奇异的触感,伸出去的手掌就感觉到了一阵剧痛,痛得马兆楠几乎要大声喊出来,连忙缩回手掌。

    清醒过来,摸一下剧痛的手指,发现上面皮肤被扎破了,出现了几个深深的指甲抓痕。

    而对面的那个神秘人全身发抖,似乎怒不可遏,想要用些什么方法将马兆楠撕成十万八千片。

    不过似乎由于什么规则所限,神秘人最终克制了自己,没有歇斯底里地动手,只是在马兆楠的脑海中响起了一句令他脑子刺痛、双耳鸣响的话语:

    “混蛋!签了这份保密协议,马上滚!你只有十秒钟的考虑时间!”

    马兆楠就算是再迟钝,出于一个二十多岁即将奔三的男人的直觉,也瞬间明白了刚才在幻觉中自己做了些什么,而对面的神秘蒙面人明显就是一个——女人!

    来不及再多想什么,马兆楠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在神秘人扔过来的保密文件下方一小片看起来空白没有文字的地方,按照平常的笔感签了自己的大名,然后匆匆狼狈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