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杀狗
旭日东升，天气晴朗。
董杭在屋里烤着红薯，满心忧郁，险些将红薯烤焦。
杀狗之事虽然发生在前天，至今仍有些心有余悸。
满打满算，这是他董杭第一次出刀见血。以往踌躇满志的高大少年，誓要统领村里的小混混，也只是过过嘴瘾，只敢和自己好兄弟薛秦儿念叨念叨。真要碰上流氓地痞，还是要绕着走的。
所以那把菜刀一直被董杭揣在怀里，薛秦儿曾笑话董杭胆子太小，而董杭理直气壮以“未尝一败”回应。
也是，不出刀就不会败。
铁匠家的两条恶狗满口利齿，十分凶猛，连村里的泼皮都不敢轻惹，生怕被狗撕住缺胳膊少腿。所以对董杭这么个门外汉来说，杀狗过程异常艰辛，需要从长计议。
思前想后，高大少年用为数不多的家底买来猪油，将红薯烤熟之后，外面涂上猪油，趁着月色赶到铁匠铺。
董杭悄悄靠近，制造动静吸引恶狗。
他知道这恶狗狗仗人势，平日里蛮横管了，追人都要追出去两条街。
果不其然，一条恶狗听到动静追了出来，另一条看家护院，分工明确。
董杭拔腿就跑，却还要不断转头控制距离，否则大晚上跑得太快，恶狗觉得撵不上，会直接回去。
转眼间一人一狗窜出去两条街。
在此过程中，那条恶狗竟然连叫都没叫，果然应了那句“会咬人的狗不叫”，董杭却暗自窃喜，现在不叫？以后都让你叫不出来。
董杭故意将烤红薯丢在地上，一个箭步冲上破墙头，结果鞋都跑掉一只。董杭安慰自己这不打紧，只要计划成功，再掉一只鞋也是没问题的。
毕竟这是他兄弟为数不多的愿望。
铁匠铺的恶狗果然挑拣，如果是寻常野狗，早就叼着董杭的臭鞋跑了，而铁匠铺的恶狗看都不看，朝着冒猪油香气的红薯直接扑去，大口吞食。
董杭蹲在墙头，摩拳擦掌，紧接着一跃而下，落地连另一只鞋也甩掉了。
寒冬腊月的夜晚，董杭光着两只脚丫子，掏出那把磨好的菜刀，朝着恶狗扑了过去。
一通乱砍，差点让这恶狗死无全尸。
杀完一条恶狗，董杭感觉脚丫子冻得发僵，赶忙捡起鞋穿好，如法炮制，杀掉另外一条恶狗。
大事已成，董杭瘫坐在雪地里，长舒一口气，安慰自己也算为民除害，村里不少老人小孩都被这两条恶狗吓唬过，但苦于铁匠凶神恶煞，大都敢怒不敢言。
董杭向后倒去，在雪地里伸了个懒腰，独自仰望夜空星辰。
高大少年哈哈大笑道：“薛秦儿啊薛秦儿，老子今个儿也算是开张了，得你回来的时候，肯定早就成了混混头子。”
之后心里默默冒出六个字：大饼熏肉管饱。
大呼一声过瘾，一阵寒风吹过，让董杭清醒几分。从花姐那里拿来的红薯，在诱狗之后所剩无几，再加上买猪油花的钱，他已经一穷二白。在这种严寒天气，村里也没太好的活计可以挣钱，于是接下来怎么果腹是个严重的问题。
董杭望着地上两条死狗，动起了心思。
村里人常说狗肉属热，有驱寒的作用，除了口感上乘之外，对男人更是大为裨益。
但对高大少年来说，只有吃得饱吃不饱的问题。
这两条恶狗个头都不小，答案肯定是吃得饱。
是要风骨还是要填饱肚子，这是最大的问题。
董杭抱膝而坐，反复挣扎，最终摇摇头。
高大少年用雪抹去菜刀上的血渍，小心翼翼揣进怀里，毕竟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家当，还承载着一统地痞界的大梦，要保管好。
之后开始清扫战场，将血迹一一掩盖之后，董杭拎起两条狗尾巴，一路小跑到村子北边的小山包上，挖坑将两条狗埋了。
埋完之后，董杭用脚将地面踩实，又弄些枯枝败叶遮挡，最后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双手掐腰，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感觉被什么东西铬了一下的董杭蹲下身，竟然摸索到一枚扣子，掂量了下质地之后，董杭将那枚扣子揣进怀里。
三更半夜的卧龙岗，四下里有怪异声音响起，吓得董杭赶紧跑回家。
……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董杭顿时有些心虚。
扒着门框往外看，是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这让董杭长舒一口气，来到门口开门。
走近一看，中年男人头戴方帽，身穿做工精细的黑色大褂，上面满是铜钱印花，外面套着一件崭新的羊皮裘。眼下楚国文风昌盛，一些个文人雅士亦或者附庸风雅之辈，都喜欢腰间佩玉，结果这位油腻来者更为实在，直接佩戴一块黄金腰牌，上面刻有“穷”字。
可怎么看都像是有财外露的土财主。
董杭不记得和这人有过什么交集，死去的老爹也没说过有这么个远方亲戚，一时间疑惑起来。
中年男人面带微笑道：“自我介绍一下，在下王二狗，这些年走南闯北，做点小生意。”
董杭“喔喔”两声，问道：“不知这位老板来这有什么事情？”
名叫二狗的男人双手揣袖，抿抿嘴说道：“这天有点冷啊。”
董杭却不吃这套，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他董杭一清二白，要不是有点缘由，能来找他？
二狗在袖子里左掏右掏，这个举动让董杭很是惊慌，害怕这个面生的中年男人突然掏出把匕首给他捅了。
结果定睛一看，二狗像是变戏法一样，竟从袖中掏出一根后腿肉，天知道这么大个东西是怎么塞进袖子里的。
二狗咧嘴一笑，举起手上后腿肉，说道：“这玩意得热一下才好吃。”
董杭猛咽吐沫，看这后腿肉大小，估摸着得是个马腿，他可没吃过这等好东西，赶紧打开破门，笑道：“外面实在太冷了，老板里面请！”
两人进屋，火堆还冒着烟，董杭重新生活，自己一人生活惯了，这种技巧信手拈来，只是烤肉这种好事，实在没什么经验，顶多就是和薛秦儿抓只野山鸡来解解馋。
这么大条后腿肉，想想都流口水。
后腿肉本就是烤好的，生火加热之后，香气四溢，馋的董杭不断咽口水，但碍于面子，还是没有动手。
二狗坐在破凳子上，招呼道：“来来，尝一下啊。”
董杭不为所动。
这富翁模样的男人自报家门说做生意的，但生意人都是无利不起早，他还是得小心一点好。
董杭直截了当道：“阁下还是先说事儿吧。”
二狗楞了一下，没想到对面少年如此开门见山，但转念一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一本正经说道：“这骡子腿肉肯定是给你白吃的，你放心就是！但还有件事和你说。你在这小破村无依无靠，就算再过上十年，初境也未必好到哪里去，最后讨个媳妇都费劲。如今大好年华，何不跳出桎梏，去外面闯一闯？”
董杭欲言又止，二狗挥手示意他稍等，继续说道：“南洲大晋王朝就，有一靠山宗，宗内崇尚武道修行，宗主更是江湖上为数不多的止境高手。以你的资质，俺的门道，勉强可以做个外门弟子。至于今后如何，全看个人造化，总比在这破村浑浑噩噩度日强多了。”
董杭搓搓手，深吸气问道：“交换条件呢？”
二狗扶扶方帽，笑道：“将来为我效命三年。”
此话一出，简陋屋内寂静无声，两人各自思量着。
董杭面色微动，一股黑烟轻飘飘冒出来，高大少年无奈抚额，叹气道：“其实刚才，我想提醒老板，腿肉火候过了。而现在，完全糊了。”
二狗着急忙慌地抬手，脸上肥肉哆哆嗦嗦，将烤焦的骡子腿放到一边，在袖中左掏右掏，竟又掏出一根骡子腿，搭在火上烤制。
一如两人谈判继续。
香味重新弥漫。
董杭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笑着说道：“我这人啊，朋友不多也没什么志向，打小被人看不起，就想着以后当个混混头目，也能风光风光。”
二狗急忙补充道：“若是去了那靠山宗，学些武道功夫，包管回来鲤鱼跃龙门！”
董杭捡起红薯，原本热腾腾的红薯，此刻已经完全靓图，他也没继续烤，啃了一口叹道：“可我不想做那鱼啊。”
中年男人听完这番话，若有所思，最终选择不再强求。
如今的年轻人，说是一心一意也罢，说是一意孤行也好，到底还是太稚嫩了些。便是那个出门游历求自在的白衣少年，又当真能真自在了？
且不说入江湖身不由己这种话，便是此行北上的路线，早被他二狗事先拿捏，该走何处，又该何时到，都已在算计当中。
这当中诸多事情无法明说，也不是将那少年生拉硬拽偏离路线，只需要在关键时刻巧妙落子，便能达成所愿。
二狗起身，裹了裹羊皮裘，不像是个体面的生意人，倒像是个土财主，腰上金牌恰好反面，另一面刻有二字：
很穷。
二狗双手拢袖，笑眯眯道：“人各有志啊！既然如此，以后有缘再见吧。”
说完转身就走，董杭赶紧拎起两条腿肉追了出去，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事儿没谈成，自然不能要东西，他董杭将来可是要当混混头目，这点江湖规矩自然要懂得！
可等到董杭追出去，已经不见这油腻男人的身影，只留下一句话回荡：
“俺二狗也不是小气人，两条骡子腿还是舍得滴！”
董杭站在门口，拎着两条骡子腿，望着空荡荡的巷子，顿时有些发蒙。
来得突然，去的也挺突然的。
难不成这就是说书先生故事里的山上之人？
总之让人摸不着头脑。
董杭关好门，大摇大摆走进屋内，用小刀将烤焦的那条骡子腿表面刮掉，然后大口啃肉。
刮掉烤焦部分，底下的肉质还有些发苦，一如这些年少年独自吃苦，备受冷落。
但将这些苦肉咽掉，往下的肉质口感都是一流。
董杭吃得心满意足，呜呜泱泱说道：“嘿，这骡子腿肉真是绝了！”
董杭在屋里烤着红薯，满心忧郁，险些将红薯烤焦。
杀狗之事虽然发生在前天，至今仍有些心有余悸。
满打满算，这是他董杭第一次出刀见血。以往踌躇满志的高大少年，誓要统领村里的小混混，也只是过过嘴瘾，只敢和自己好兄弟薛秦儿念叨念叨。真要碰上流氓地痞，还是要绕着走的。
所以那把菜刀一直被董杭揣在怀里，薛秦儿曾笑话董杭胆子太小，而董杭理直气壮以“未尝一败”回应。
也是，不出刀就不会败。
铁匠家的两条恶狗满口利齿，十分凶猛，连村里的泼皮都不敢轻惹，生怕被狗撕住缺胳膊少腿。所以对董杭这么个门外汉来说，杀狗过程异常艰辛，需要从长计议。
思前想后，高大少年用为数不多的家底买来猪油，将红薯烤熟之后，外面涂上猪油，趁着月色赶到铁匠铺。
董杭悄悄靠近，制造动静吸引恶狗。
他知道这恶狗狗仗人势，平日里蛮横管了，追人都要追出去两条街。
果不其然，一条恶狗听到动静追了出来，另一条看家护院，分工明确。
董杭拔腿就跑，却还要不断转头控制距离，否则大晚上跑得太快，恶狗觉得撵不上，会直接回去。
转眼间一人一狗窜出去两条街。
在此过程中，那条恶狗竟然连叫都没叫，果然应了那句“会咬人的狗不叫”，董杭却暗自窃喜，现在不叫？以后都让你叫不出来。
董杭故意将烤红薯丢在地上，一个箭步冲上破墙头，结果鞋都跑掉一只。董杭安慰自己这不打紧，只要计划成功，再掉一只鞋也是没问题的。
毕竟这是他兄弟为数不多的愿望。
铁匠铺的恶狗果然挑拣，如果是寻常野狗，早就叼着董杭的臭鞋跑了，而铁匠铺的恶狗看都不看，朝着冒猪油香气的红薯直接扑去，大口吞食。
董杭蹲在墙头，摩拳擦掌，紧接着一跃而下，落地连另一只鞋也甩掉了。
寒冬腊月的夜晚，董杭光着两只脚丫子，掏出那把磨好的菜刀，朝着恶狗扑了过去。
一通乱砍，差点让这恶狗死无全尸。
杀完一条恶狗，董杭感觉脚丫子冻得发僵，赶忙捡起鞋穿好，如法炮制，杀掉另外一条恶狗。
大事已成，董杭瘫坐在雪地里，长舒一口气，安慰自己也算为民除害，村里不少老人小孩都被这两条恶狗吓唬过，但苦于铁匠凶神恶煞，大都敢怒不敢言。
董杭向后倒去，在雪地里伸了个懒腰，独自仰望夜空星辰。
高大少年哈哈大笑道：“薛秦儿啊薛秦儿，老子今个儿也算是开张了，得你回来的时候，肯定早就成了混混头子。”
之后心里默默冒出六个字：大饼熏肉管饱。
大呼一声过瘾，一阵寒风吹过，让董杭清醒几分。从花姐那里拿来的红薯，在诱狗之后所剩无几，再加上买猪油花的钱，他已经一穷二白。在这种严寒天气，村里也没太好的活计可以挣钱，于是接下来怎么果腹是个严重的问题。
董杭望着地上两条死狗，动起了心思。
村里人常说狗肉属热，有驱寒的作用，除了口感上乘之外，对男人更是大为裨益。
但对高大少年来说，只有吃得饱吃不饱的问题。
这两条恶狗个头都不小，答案肯定是吃得饱。
是要风骨还是要填饱肚子，这是最大的问题。
董杭抱膝而坐，反复挣扎，最终摇摇头。
高大少年用雪抹去菜刀上的血渍，小心翼翼揣进怀里，毕竟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家当，还承载着一统地痞界的大梦，要保管好。
之后开始清扫战场，将血迹一一掩盖之后，董杭拎起两条狗尾巴，一路小跑到村子北边的小山包上，挖坑将两条狗埋了。
埋完之后，董杭用脚将地面踩实，又弄些枯枝败叶遮挡，最后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双手掐腰，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感觉被什么东西铬了一下的董杭蹲下身，竟然摸索到一枚扣子，掂量了下质地之后，董杭将那枚扣子揣进怀里。
三更半夜的卧龙岗，四下里有怪异声音响起，吓得董杭赶紧跑回家。
……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董杭顿时有些心虚。
扒着门框往外看，是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这让董杭长舒一口气，来到门口开门。
走近一看，中年男人头戴方帽，身穿做工精细的黑色大褂，上面满是铜钱印花，外面套着一件崭新的羊皮裘。眼下楚国文风昌盛，一些个文人雅士亦或者附庸风雅之辈，都喜欢腰间佩玉，结果这位油腻来者更为实在，直接佩戴一块黄金腰牌，上面刻有“穷”字。
可怎么看都像是有财外露的土财主。
董杭不记得和这人有过什么交集，死去的老爹也没说过有这么个远方亲戚，一时间疑惑起来。
中年男人面带微笑道：“自我介绍一下，在下王二狗，这些年走南闯北，做点小生意。”
董杭“喔喔”两声，问道：“不知这位老板来这有什么事情？”
名叫二狗的男人双手揣袖，抿抿嘴说道：“这天有点冷啊。”
董杭却不吃这套，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他董杭一清二白，要不是有点缘由，能来找他？
二狗在袖子里左掏右掏，这个举动让董杭很是惊慌，害怕这个面生的中年男人突然掏出把匕首给他捅了。
结果定睛一看，二狗像是变戏法一样，竟从袖中掏出一根后腿肉，天知道这么大个东西是怎么塞进袖子里的。
二狗咧嘴一笑，举起手上后腿肉，说道：“这玩意得热一下才好吃。”
董杭猛咽吐沫，看这后腿肉大小，估摸着得是个马腿，他可没吃过这等好东西，赶紧打开破门，笑道：“外面实在太冷了，老板里面请！”
两人进屋，火堆还冒着烟，董杭重新生活，自己一人生活惯了，这种技巧信手拈来，只是烤肉这种好事，实在没什么经验，顶多就是和薛秦儿抓只野山鸡来解解馋。
这么大条后腿肉，想想都流口水。
后腿肉本就是烤好的，生火加热之后，香气四溢，馋的董杭不断咽口水，但碍于面子，还是没有动手。
二狗坐在破凳子上，招呼道：“来来，尝一下啊。”
董杭不为所动。
这富翁模样的男人自报家门说做生意的，但生意人都是无利不起早，他还是得小心一点好。
董杭直截了当道：“阁下还是先说事儿吧。”
二狗楞了一下，没想到对面少年如此开门见山，但转念一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一本正经说道：“这骡子腿肉肯定是给你白吃的，你放心就是！但还有件事和你说。你在这小破村无依无靠，就算再过上十年，初境也未必好到哪里去，最后讨个媳妇都费劲。如今大好年华，何不跳出桎梏，去外面闯一闯？”
董杭欲言又止，二狗挥手示意他稍等，继续说道：“南洲大晋王朝就，有一靠山宗，宗内崇尚武道修行，宗主更是江湖上为数不多的止境高手。以你的资质，俺的门道，勉强可以做个外门弟子。至于今后如何，全看个人造化，总比在这破村浑浑噩噩度日强多了。”
董杭搓搓手，深吸气问道：“交换条件呢？”
二狗扶扶方帽，笑道：“将来为我效命三年。”
此话一出，简陋屋内寂静无声，两人各自思量着。
董杭面色微动，一股黑烟轻飘飘冒出来，高大少年无奈抚额，叹气道：“其实刚才，我想提醒老板，腿肉火候过了。而现在，完全糊了。”
二狗着急忙慌地抬手，脸上肥肉哆哆嗦嗦，将烤焦的骡子腿放到一边，在袖中左掏右掏，竟又掏出一根骡子腿，搭在火上烤制。
一如两人谈判继续。
香味重新弥漫。
董杭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笑着说道：“我这人啊，朋友不多也没什么志向，打小被人看不起，就想着以后当个混混头目，也能风光风光。”
二狗急忙补充道：“若是去了那靠山宗，学些武道功夫，包管回来鲤鱼跃龙门！”
董杭捡起红薯，原本热腾腾的红薯，此刻已经完全靓图，他也没继续烤，啃了一口叹道：“可我不想做那鱼啊。”
中年男人听完这番话，若有所思，最终选择不再强求。
如今的年轻人，说是一心一意也罢，说是一意孤行也好，到底还是太稚嫩了些。便是那个出门游历求自在的白衣少年，又当真能真自在了？
且不说入江湖身不由己这种话，便是此行北上的路线，早被他二狗事先拿捏，该走何处，又该何时到，都已在算计当中。
这当中诸多事情无法明说，也不是将那少年生拉硬拽偏离路线，只需要在关键时刻巧妙落子，便能达成所愿。
二狗起身，裹了裹羊皮裘，不像是个体面的生意人，倒像是个土财主，腰上金牌恰好反面，另一面刻有二字：
很穷。
二狗双手拢袖，笑眯眯道：“人各有志啊！既然如此，以后有缘再见吧。”
说完转身就走，董杭赶紧拎起两条腿肉追了出去，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事儿没谈成，自然不能要东西，他董杭将来可是要当混混头目，这点江湖规矩自然要懂得！
可等到董杭追出去，已经不见这油腻男人的身影，只留下一句话回荡：
“俺二狗也不是小气人，两条骡子腿还是舍得滴！”
董杭站在门口，拎着两条骡子腿，望着空荡荡的巷子，顿时有些发蒙。
来得突然，去的也挺突然的。
难不成这就是说书先生故事里的山上之人？
总之让人摸不着头脑。
董杭关好门，大摇大摆走进屋内，用小刀将烤焦的那条骡子腿表面刮掉，然后大口啃肉。
刮掉烤焦部分，底下的肉质还有些发苦，一如这些年少年独自吃苦，备受冷落。
但将这些苦肉咽掉，往下的肉质口感都是一流。
董杭吃得心满意足，呜呜泱泱说道：“嘿，这骡子腿肉真是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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