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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江上听水

    得“疾”字诀之精髓之后,薛秦儿并未有实战机会,实在有些扫兴,但还是谨遵老疯子汤奎叮嘱。

    闲来无事,薛秦儿便翻来覆去读那本《枪术精研》,后面精妙招式中,薛秦儿也就只学会“回马枪”一招,而且施展此招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不能作为常规有效手段,本想着再学个一招半式,日后也好有个依仗。

    但终归贪多嚼不烂。

    短短两个多月时间,薛秦儿自知所学所得太多而杂。

    于是薛秦儿索性直接放下枪谱,将心思全然放松,只做吐纳之术,之后便眺望江景研究路线,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好在这几天内,黑刀少女并没有出现,让薛秦儿长舒一口气,若是这女子仍是紧咬不放,恐怕连观江景的心思都没有了。

    每逢下半夜,薛秦儿便再回到船顶,可惜那神秘场景再未出现,让薛秦儿多少有些失望,毕竟那用枪之人枪法通天,若是再学个一招半式,恐怕六境之前都不用担心了。

    这一夜,薛秦儿再度来船舱之上,依旧四下无人,想来四层的住客喜欢些养尊处优,不会在下半夜有什么行动。

    薛秦儿盘腿而坐,在船顶练习《会心吐纳法》,吸收那一小缕天上气机之后,薛秦儿在这段时间研究《会心吐纳法》第二重,即一气绕行大周天。

    小周天有七十二关,大周天共有三十六关。

    但这三十六关,远比七十二关来得费劲。

    薛秦儿也只开了个头而已。

    一气一关。

    直到前方海天一线处出现一抹鱼肚白之时,薛秦儿才停止吐纳,安心观景。

    就在此时,有一只大船从后迎上,与龙首大船齐头并进。

    辽阔江面之上,两船相距不过百丈之远。

    竟是一艘足有五十丈的蟒首大船,装潢气派竟远胜龙首大船,让薛秦儿惊讶不已,堂堂大楚国境内,还有哪家如此作风,当真不怕枪打出头鸟?

    薛秦儿忽然意识到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

    听水山庄以养蟒闻名于江湖。

    果不其然,再定睛一看,旗帜飘扬之上有“听水山庄”四字,派头十足。估计这北面越国的大势力,是一路顺江而下,才不管不顾,与龙首大船并列而进,想要压一压楚国的威风。

    船头之上,有一俊俏公子哥手持折扇,背后一位身形挺拔的武夫手持一杆银枪,背负弓箭,气机雄浑,估摸着应该是保护这公子哥的。

    见龙首大船上有人望来,这公子哥扇子一甩,目视前方朗声道:“如此风景,偏偏与狗同观,实在有些扫兴啊!”

    薛秦儿怎能听不出对方话里的贬低味道,两船并驾齐驱,显然是对方故意为之,加上后面那位不知境界多高的护从,薛秦儿自然不敢正面硬撼。

    薛秦儿照猫画虎以读书人姿态作揖道:“这位大哥,原来也有臭味相投的雅兴啊。”

    公子哥气急败坏道:“老子是越国听水山庄的二公子杨致远,你又是哪来的泥腿子,敢和我称兄道弟?”

    薛秦儿伸了个懒腰,慵懒道:“你是谁我不感兴趣。”

    继而笑道:“但是你娘的味道真像糖葫芦。”

    一向趾高气昂的杨致远哪听过这种粗鄙话,当即横眉怒目!

    越国国风强悍好战,江湖反而不怎么兴旺,而听水山庄在越国江湖地位极高,平日里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如今竟被这白衣少年一句话噎住,气得不知如何回复才好。

    后面那位银枪武夫将枪头猛然指向薛秦儿,枪锋闪过寒光。

    薛秦儿丝毫不慌,挺直腰杆道:“银枪蜡头。”

    之所以敢如此直言不讳,是因为薛秦儿深知这龙首大船虽然表面上和和气气,无人惹事,正是说明其背后势力庞大,上船之人不敢轻易惹事,否则怎能连个收钱的杂役仆从都如此傲慢。即便听水山庄再怎么强势,但这终归是汉江,是楚国的地界,到时候若是对方出手,怎的也要有个交代才行。到时候龙首大船上的人物出手狠些,也不至于说不过去。

    这就是薛秦儿的想法。

    以他目前的实力,当然无法去听水山庄寻仇的,但以其他方法让对方过得不痛快,也算是稍微达到些目的。

    若是激怒之后有更大动静,则更好了。

    杨致远伸手示意那位银枪武夫不必动怒,低声诡笑道:“如今到底是楚国地界,动作太大了不好,不过稍微来些意思,还是没问题的。”

    银枪武夫会意,将背上弓箭取下递给杨致远。

    这杨二公子有一特殊嗜好,喜欢弓射,射术上乘,听闻曾经受过顶尖箭手朱闻的指点,且早已不在射猎野物,而是喜欢射杀活人。在听水山庄往往将一些强盗贼人放逐山中,供二公子射杀。而这一嗜好愈演愈烈,演变成喜欢射杀普通活人男女,江湖上早已传开,但也敢怒不敢言。

    薛秦儿望见对面船顶的杨致远搭弓射箭,并没有回到船舱躲闪,当杨致远举起三根手指之时,薛秦儿会意对方意思是躲不过他三箭。

    但薛秦儿偏偏要试试。

    两船依然并驾齐驱,杨致远搭弓射箭,只听“嗖”得一声,第一箭已经破空而来,薛秦儿侧身躲过,并无太大压力。

    但第二箭紧随而至,封住薛秦儿躲闪的去路。

    薛秦儿脚下扎稳,做出一个利落的铁板桥,整个人身体后仰着地如拱桥,十分利落。躲过第二箭之后,整个身体瞬间复原,连那位银枪武夫都不禁细看,这少年对于身体把控能力当真不错。

    杨致远冷哼一声,若说前两箭只是开胃小菜,看看这泥腿子的武功路子。这第三箭,便是取性命的杀招了。

    几乎没法看清杨致远搭弓射箭的动作姿势,第三箭已经穿梭而至,最为诡异的是,第三箭射来无声无息,十分难防。好在此刻的薛秦儿聚精会神,看清箭矢飞来的轨迹,却没有躲。

    难不成是因为箭矢速度过快而反应不过来?

    当然不是!

    薛秦儿运劲提步,以八极拳中“震步”起手,气机包裹整条手臂,竟然硬生生从正面将那只箭矢抓住,继而顺势转圈,以“掷枪”法,狠狠将箭矢投掷回去。

    此箭回射,竟在空中留下一道虚影,足以见速度之快!

    杨致远哪料到对面船上泥腿子有这种本事,慌不择路唯有步步后退。

    可脚哪有箭矢激射的速度快!

    危在旦夕之际,那名银枪武夫一捣枪杆,利落出枪,手握枪尾狠狠一记劈砸,将那根箭矢砸烂在地上。

    薛秦儿心中骇然,这银枪武夫不论出枪时机还是运气劲道,都极为厉害,如果不出意外,恐怕已经到达枪法中“崩山”境界了。

    狼狈不堪的杨致远怒极,踏步向前,伸出手掌示意银枪武夫继续递箭,但那银枪武夫并未执行,只是双手紧握枪杆,目光望向船头前方。

    薛秦儿随着银枪武夫的目光望去,有一只小竹筏正在江上晃荡。

    竹筏上有位身着黑衣的剑客,将手搭在剑柄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