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武夫不可左道
接下来的一旬日子，薛秦儿更加繁忙起来，有小胖子在旁边出谋划策，他已经画出图纸，但每当拿给铁手老钱看得时候，后者总是瞥一眼便丢到一旁。几次之后，让薛秦儿颇受打击，似乎自己与王富贵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法门，在铁手老钱眼里如同孩子过家家。
最为离谱的是，这老头从来不说自己错在哪。
这架势是要让自己去悟？
薛秦儿想不通，只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定然要浪费许多时间。
暮色四合。
黑刀少女早已劈完柴离开铁匠铺，临走之时，意味深长地看了薛秦儿一眼。
薛秦儿自然知道，林清一的意思是老疯子汤奎规定的日子到了，他们两人的决斗自然也到了。
可薛秦儿却连兵器的影子都没见到。
虽然手上有些底牌，但若是枪成，薛秦儿当真是敢和这奇葩少女正面一战的。
薛秦儿坐在井旁，双手托腮，苦苦思索。
小胖子王富贵照例出门去准备晚饭，这让薛秦儿更为清静一些。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按照薛秦儿的想法构筑，是以梅花枪为大致雏形，辅以他和小胖子绞尽脑汁想出的各种暗门，定然在战斗中起到各种意想不到的效果，似乎从行为逻辑来说，并无错误。
而之所以选择梅花枪，一来是因为当年离家之时，花姐送给他一杆梅花枝。如今想来，恐怕是因为那个代号蛮牛的家伙，看到桃花枝之后才选择放自己一马。
同时，梅花枪在长枪当中，是极其重要的分支。
古往今来用梅花枪的高手，数不胜数。
且梅花枪走的是刚劲有力的路子，与薛秦儿所习《枪术精研》殊途同归，有相辅相成之效。
北面越国的神枪宗作为天下枪术顶尖之地，就曾出过许多使梅花枪的高手。薛秦儿在那本《铸造基础》中就曾看过，上任神枪宗宗主谢军所持兵器就是一杆梅花枪，在东洲武榜上是排名第六的响当当的人物，且薛秦儿所画图纸，就有一部分借其灵感，稍加修改所成。
苦思冥想的薛秦儿理不清头绪，只得唉声叹气。
就在这时，猿臂汉子钱万钧忙碌完一天的事情，浑身通红，汗如雨下，来到井旁打水。
以薛秦儿观察来看，这个其貌不扬的猿臂汉子性格老实憨厚，但实力却不容小觑。
薛秦儿曾经误饮井中水，导致寒气逼身，差点让自己吃了大亏，最终将寒气聚于气府水洼之中才勉强逃过一劫。
而这猿臂汉子每日打铁结束，都会来到井口边，从井中打上一桶水，照着头顶浇下，十分生猛。
单是看到这一幕，就让薛秦儿不寒而栗。
一冷一热的刺激之下，猿臂汉子仍旧表情淡然，用手一抹脸上的水渍，瞧见自己老爹不在院中，蹲在薛秦儿旁边，低声说道：“薛兄弟，你可知老爹为啥对你的图纸不屑一顾？”
薛秦儿轻笑道：“这我哪知道啊，要不也不会三番五次改了又改，仍旧不入他老人家法眼。”
猿臂汉子再凑近一点，生怕一点声音外泄，说道：“你那图纸我也看过，以梅花枪为基础，按照自己力量身高及用枪习惯略加更改，对于一个研究几天铸造术的新手来说，已经十分不错。但问题在于，你和那小胖子的想法都太别出心裁，这种想法若是放在赵国的机关林，恐怕二位早就成大师的亲传弟子了，但在我老爹以及薛兄弟你身上，却极为不搭。”
猿臂汉子眉头紧皱，又说道：“薛兄弟既然走的是武夫一路，就要时刻切记’纯粹‘二字。何为纯粹？你可以看看前屋中的那些农耕用具，我家的订单为何能到二月后，原因就在于此。与其余铁匠铺的相比，并不精妙，甚至有些过于迂腐没有变化，但却结实耐用，刨地时候只管开抡，没有后顾之忧。同理，既然薛兄弟打算铸枪，且日后行走江湖免不了打打杀杀，就不应该去想着投机取巧，将那些暗门器法作为主要部分。否则日后即便与人对战，兴许没等用上那些暗门，就已经一败涂地了。”
薛秦儿瞪大眼睛，恍然大悟。
猿臂汉子继续说道：“薛兄弟别怪我多话，有些话提早说比晚说好啊。自古武夫修力修心，前者为主后者为辅。若是日后你以暗门侥幸生出，心境必然发生变化，三番五次之后变得更加依赖，到时候在武夫一路上必然是毁了。”
薛秦儿一拍大腿道：“都他娘的让王富贵给我带跑偏了！”
薛秦儿终于明白，自己所铸枪，是行走江湖的趁手兵器，而不是指望出其不意的暗门伤人，出发点与结果已经不同，也难怪铁手老钱看不上来呢！
薛秦儿双手抱拳，恭敬说道：“多谢钱大哥提醒，要不真的要误入歧途了啊！”
猿臂汉子抱拳还礼，虽然姿势有些笨拙，但笑容憨厚。
薛秦儿重新找来草稿纸，将多达十余处的暗门一一删减，如同给枝叶藤蔓修理，理清之后再看，发觉神清气爽，才明白猿臂汉子的稍加指点，已经让他从迷雾中逃脱而出。
外出提饭的王富贵悠哉悠哉地回来，嘴里叼着一串冰糖葫芦，这小胖子倒也真不是个吝啬的人儿，不光给自己买了串，铁手老钱、猿臂汉子已经大哥薛秦儿都有份。按照他老爹的教诲便是，自己买不买是一码事，而他们吃不吃又是一码事，并不冲突。即便其余三人不爱吃糖葫芦，最起码心意到了。
对于这些人情往来，合格的生意人从来都理得清。
薛秦儿接过冰糖葫芦，兀自想起了羊角辫小女孩，也不知现在到家了没，过的怎么样了，之前还答应可能会去看望她，有了老疯子这一码事，一剑山是飞去不可了。
眼尖的小胖子看到薛秦儿手上图纸，赶忙放下餐盒，认真道：“大哥，又要画图纸？来，这次俺又有新想法了！”
薛秦儿呵呵笑道：“我谢谢你，没你我也不会耽搁这么多天。”
小胖子一头雾水，不敢吱声。
饭后，薛秦儿将图纸递上，铁手老钱并未再将其退回，也算让薛秦儿心中踏实。
等到后半夜，两位少年入睡之后，铁手老钱来到院中，拉动井中的那根铁链，底端系着一颗通体漆黑的寒石。
北海精铁。
铁手老钱捏住石头一段，用力一捏，取下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精铁碎片，已然气喘吁吁，将精铁碎片包裹好后，将铁链沉回井中，然后叹气道：“真是老了啊。”
想到这，铁手老钱想起当年那穷酸秀才说过的一句话：江湖代有才人出。
最为离谱的是，这老头从来不说自己错在哪。
这架势是要让自己去悟？
薛秦儿想不通，只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定然要浪费许多时间。
暮色四合。
黑刀少女早已劈完柴离开铁匠铺，临走之时，意味深长地看了薛秦儿一眼。
薛秦儿自然知道，林清一的意思是老疯子汤奎规定的日子到了，他们两人的决斗自然也到了。
可薛秦儿却连兵器的影子都没见到。
虽然手上有些底牌，但若是枪成，薛秦儿当真是敢和这奇葩少女正面一战的。
薛秦儿坐在井旁，双手托腮，苦苦思索。
小胖子王富贵照例出门去准备晚饭，这让薛秦儿更为清静一些。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按照薛秦儿的想法构筑，是以梅花枪为大致雏形，辅以他和小胖子绞尽脑汁想出的各种暗门，定然在战斗中起到各种意想不到的效果，似乎从行为逻辑来说，并无错误。
而之所以选择梅花枪，一来是因为当年离家之时，花姐送给他一杆梅花枝。如今想来，恐怕是因为那个代号蛮牛的家伙，看到桃花枝之后才选择放自己一马。
同时，梅花枪在长枪当中，是极其重要的分支。
古往今来用梅花枪的高手，数不胜数。
且梅花枪走的是刚劲有力的路子，与薛秦儿所习《枪术精研》殊途同归，有相辅相成之效。
北面越国的神枪宗作为天下枪术顶尖之地，就曾出过许多使梅花枪的高手。薛秦儿在那本《铸造基础》中就曾看过，上任神枪宗宗主谢军所持兵器就是一杆梅花枪，在东洲武榜上是排名第六的响当当的人物，且薛秦儿所画图纸，就有一部分借其灵感，稍加修改所成。
苦思冥想的薛秦儿理不清头绪，只得唉声叹气。
就在这时，猿臂汉子钱万钧忙碌完一天的事情，浑身通红，汗如雨下，来到井旁打水。
以薛秦儿观察来看，这个其貌不扬的猿臂汉子性格老实憨厚，但实力却不容小觑。
薛秦儿曾经误饮井中水，导致寒气逼身，差点让自己吃了大亏，最终将寒气聚于气府水洼之中才勉强逃过一劫。
而这猿臂汉子每日打铁结束，都会来到井口边，从井中打上一桶水，照着头顶浇下，十分生猛。
单是看到这一幕，就让薛秦儿不寒而栗。
一冷一热的刺激之下，猿臂汉子仍旧表情淡然，用手一抹脸上的水渍，瞧见自己老爹不在院中，蹲在薛秦儿旁边，低声说道：“薛兄弟，你可知老爹为啥对你的图纸不屑一顾？”
薛秦儿轻笑道：“这我哪知道啊，要不也不会三番五次改了又改，仍旧不入他老人家法眼。”
猿臂汉子再凑近一点，生怕一点声音外泄，说道：“你那图纸我也看过，以梅花枪为基础，按照自己力量身高及用枪习惯略加更改，对于一个研究几天铸造术的新手来说，已经十分不错。但问题在于，你和那小胖子的想法都太别出心裁，这种想法若是放在赵国的机关林，恐怕二位早就成大师的亲传弟子了，但在我老爹以及薛兄弟你身上，却极为不搭。”
猿臂汉子眉头紧皱，又说道：“薛兄弟既然走的是武夫一路，就要时刻切记’纯粹‘二字。何为纯粹？你可以看看前屋中的那些农耕用具，我家的订单为何能到二月后，原因就在于此。与其余铁匠铺的相比，并不精妙，甚至有些过于迂腐没有变化，但却结实耐用，刨地时候只管开抡，没有后顾之忧。同理，既然薛兄弟打算铸枪，且日后行走江湖免不了打打杀杀，就不应该去想着投机取巧，将那些暗门器法作为主要部分。否则日后即便与人对战，兴许没等用上那些暗门，就已经一败涂地了。”
薛秦儿瞪大眼睛，恍然大悟。
猿臂汉子继续说道：“薛兄弟别怪我多话，有些话提早说比晚说好啊。自古武夫修力修心，前者为主后者为辅。若是日后你以暗门侥幸生出，心境必然发生变化，三番五次之后变得更加依赖，到时候在武夫一路上必然是毁了。”
薛秦儿一拍大腿道：“都他娘的让王富贵给我带跑偏了！”
薛秦儿终于明白，自己所铸枪，是行走江湖的趁手兵器，而不是指望出其不意的暗门伤人，出发点与结果已经不同，也难怪铁手老钱看不上来呢！
薛秦儿双手抱拳，恭敬说道：“多谢钱大哥提醒，要不真的要误入歧途了啊！”
猿臂汉子抱拳还礼，虽然姿势有些笨拙，但笑容憨厚。
薛秦儿重新找来草稿纸，将多达十余处的暗门一一删减，如同给枝叶藤蔓修理，理清之后再看，发觉神清气爽，才明白猿臂汉子的稍加指点，已经让他从迷雾中逃脱而出。
外出提饭的王富贵悠哉悠哉地回来，嘴里叼着一串冰糖葫芦，这小胖子倒也真不是个吝啬的人儿，不光给自己买了串，铁手老钱、猿臂汉子已经大哥薛秦儿都有份。按照他老爹的教诲便是，自己买不买是一码事，而他们吃不吃又是一码事，并不冲突。即便其余三人不爱吃糖葫芦，最起码心意到了。
对于这些人情往来，合格的生意人从来都理得清。
薛秦儿接过冰糖葫芦，兀自想起了羊角辫小女孩，也不知现在到家了没，过的怎么样了，之前还答应可能会去看望她，有了老疯子这一码事，一剑山是飞去不可了。
眼尖的小胖子看到薛秦儿手上图纸，赶忙放下餐盒，认真道：“大哥，又要画图纸？来，这次俺又有新想法了！”
薛秦儿呵呵笑道：“我谢谢你，没你我也不会耽搁这么多天。”
小胖子一头雾水，不敢吱声。
饭后，薛秦儿将图纸递上，铁手老钱并未再将其退回，也算让薛秦儿心中踏实。
等到后半夜，两位少年入睡之后，铁手老钱来到院中，拉动井中的那根铁链，底端系着一颗通体漆黑的寒石。
北海精铁。
铁手老钱捏住石头一段，用力一捏，取下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精铁碎片，已然气喘吁吁，将精铁碎片包裹好后，将铁链沉回井中，然后叹气道：“真是老了啊。”
想到这，铁手老钱想起当年那穷酸秀才说过的一句话：江湖代有才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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