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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白马亭 夜尽天明

    刑场之下,除了袁茜外,还有不少的徐州遗孤,甚至是胸怀惩女干除恶之心的江湖侠士,这些人皆对刘达的做法感到愤怒,毕竟皇甫懿在徐州为官十数载,一直都是清政廉明,深受百姓爱戴的,如此被害,岂能无怨,要不是袁茜及时出现的话,他们都已经准备好冲上去劫法场了。

    此时,袁茜缓步走到了刑场上,看着刘达,道:“杀刘凯乃我一人所为,与皇甫太守无关,大人想为自己孙侄讨个公道,取我的命也就够了。”

    刘达背靠在椅子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在案台上轻轻的敲击,像在思索,片刻后才回道:“你是通缉犯,皇甫懿明知你是通缉犯,还收留你到府上,此为同党,身为朝廷官员,知情不报,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袁茜眉头深皱,她就知道刘达这家伙肯定不会手软的,所以她也不打算坐以待毙,准备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但这一眼就被刘达给看穿了,他笑了笑,道:“想在这里动手吗,我劝你不妨先看看四周?”

    袁茜闻言,目光在四周打量一圈,发现此地早已布满了弓箭手。

    刘达道:“箭可不长眼睛,你也不想待会这里多出几十条无辜的人命出来吧?”

    “你!”袁茜怒指刘达,气得是咬牙切齿,骂道:“无耻!”

    刘达朝她伸出两根手指,向下压了压,道:“把剑放下。”

    袁茜紧紧的拽住手里的剑,她不甘心,她真想一剑杀了眼前这个狗官,但是她不能。

    刘达加重语气重复道:“把剑放下。”

    袁茜只得将剑丟到了一旁,心有不甘的说道:“我没想到竟然会栽在你这种小人的手里,简直就是种耻辱。”

    刘达笑着道:“我就喜欢看你这副想杀我但又杀不了我的样子,渍渍渍,太可怜了。”

    袁茜道:“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刘达无所谓的摊了下手,道:“可惜你也看不到。”说完时,吩咐左右,道:“给我将她拿下,和皇甫懿一起行刑!”

    左右得令,上前去将袁茜给按跪在了地上。

    届时,场下一道喝声忽起:“慢着!”

    众人看去,声音出自一七八岁来岁的孩子,身旁还跟着个身穿黑袍、头戴铁面的男人。

    袁茜没想到这个小师弟竟然会来,虽然知道他的身份不一般,可刘达不仅是当朝重臣,背后可还有陈禹撑腰,弄不好的话,那就是灭顶之灾啊!

    刘达饶有兴致的看着梁兴,问道:“来者何人呐?”

    梁度直接示出了令牌。

    刘达一看,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完全是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走上前去,笑着作揖道:“原来是将军府的小侯爷。”

    梁兴作揖回礼,虽然他不喜欢刘达这人,但不管怎么说,这人也是长辈,论官职还在他的父亲之上,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你是……镇北将军府的小侯爷?”

    袁茜难以置信的扯了扯嘴角,凄然一笑,道:“你竟然是梁冲的儿子!”

    袁茜想不到,也从来没这样想过,毕竟梁冲是知道她的,那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儿子送到仇人面前呢?现在真像被揭开了,回想过往种种,她感觉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

    梁兴满眼歉意的看向袁茜,道:“师姐,我……”

    袁茜喝断道:“你别叫我师姐!”

    梁兴能够明白袁茜现在的心情,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便也不再激她,转头对刘达道:“刘刺史,刘凯的事情我会给您个交代,不会让您难做的,这两个人,还望手下留情。”

    刘达回道:“既然小侯爷开口,我自是不会为难。”

    梁兴作揖道:“多谢刘刺史。”……

    夜幕降临,月黑风高,驿站外人影绰绰,皆黑衣蒙面,手握兵刃,冰冷的杀意充斥着每一双眼睛,因为他们得知,今晚梁兴就住在这里。梁兴作为梁冲跟司马棋玉的独子,对于这些徐州遗孤来说,没有什么比杀了他更加的大快人心了。

    “走,进去!”

    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数十人便纷纷翻墙而入,围住主楼。

    守在门前的是梁度,他目光扫过众人,淡淡的说道:“该来的应该都在了吧,等你们很久了。”

    话声一落,便有甲士从客栈内涌出,埋伏在房顶上的弓箭手也全部现出了身形。

    为首的黑衣人见状,惊呼道:“不好,有埋伏,快撤!”

    众黑衣人闻言,急忙要退,却又见门外涌进了大批的士兵,都是梁度从李逊那里借来的戍边军。

    情势急转直下的场面让来人已经出现了慌乱。

    就在众黑衣人不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梁度说道:“各位不用惊慌,只要你们今天老老实实的在这呆着,天亮之后,我自会放你们走的,当然了,如果想动手的话,我也乐意奉陪。”

    黑衣人首领扫了眼四周,他见这些军士皆装备精良,单单院子里面就有上百人,根本毫无胜算,就算能够侥幸突围,也必定死伤惨重,他不敢冒这个险,至少在梁度没有动手之前,他不能。

    此时城外的白马河畔,一少年正坐于亭中石桌前,身侧是煮开了的水壶,冒着滚滚的白烟。他从亥时等到了寅时,整整四个时辰,水烧了一遍又一遍,眼看着天际已经泛起了亮光,眸中的期盼也逐渐的黯淡下来。

    正在少年已经不报希望的时候,却闻听有马蹄声由远及近,他立刻抖擞精神,喜出望外,但下一刻又陷入了深深的失望之中。

    梁度下马作揖道:“小侯爷,回北都的马车已经备好,可以启程了。”

    梁兴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袍,他今天没穿剑宗的衣服,而是一身赤色中衣,外套玄色镶金大衣,腰环虎头玉带,虽然面容尚还稚气,但也显得颇为英武。今天是梁兴在徐州的最后一天了,他就是想以真实的身份再见自己师姐一面,可终究没能等到。

    “走吧!”

    梁兴说完,离开了白马亭。

    好久,一白衣女子才走进这座亭子,炉火已灭,壶中的水也凉了,石桌上还摆着崭新的茶具跟一包未曾开封的茶叶。

    皇甫懿走到袁茜身后,递上了一个信封,道:“大小姐,这是小侯爷托我给您的信。”

    袁茜接过信封,酝酿了一会才打开,并没有想象中的煽情,而是丈八的口供,里面记录了黄衣教总坛的位置,还有在中原各处分坛的信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袁茜一眼就扫到了信尾,她什么都没记住,只有一声苦笑。

    皇甫懿道:“其实大小姐如果想的话,咱们现在赶去城门,还能来得及送送小侯爷。”

    袁茜将目光从信上移开,抬头吸了口气,道:“我要知道该怎么跟他见面的话,昨晚就来了,终究不是一路人,没必要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