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起疑
贵妃手帕一事传得沸沸扬扬，连皇帝都有所听闻。
朝堂之上，满朝文武为立太子之事争论不休。
“陛下登基数年，政治清明国泰民安，宜早日立储，以固国本啊！”一位大臣手持玉笏板，上前言道。
“陛下春秋正盛，皇子们尚且年幼，何须着急？”
“何大人此言差矣，早日立储，已绝他人之望，也可免了不少明争暗斗。”
“只怕斗争只增不减，胡大人可别忘了先帝……”声音戛然而止。提及先帝，龙椅之上，皇帝脸色忽变，冕旒掩盖下，曾经和善的脸此刻面色铁青，杀气腾腾。
百官色变，何大人跪在地上：“臣失言，望陛下恕罪！”
皇帝脸色有转为温和，带着宽慰道：“虽为家丑，却也是国事，先帝之恨，朕也时常捶胸顿足，痛心不已。爱卿忠贞爱国，朕怎忍心督过于你。”
“陛下仁厚爱人，乃我大宣之福。”何大人感慨不已。
“此时立储，未免操之过急，朕今日乏了，众卿若有本，便上奏折吧。”
“退朝！”太监大喊一声。
“臣等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了朝，皇帝转到承安殿批阅奏折。
案台前，皇帝朝服未褪，只将帝冕置于案台一边，翻阅这堆积如山的奏折，在外等候差遣的小太监打了个瞌睡，差点倒了下去，磨墨的小太监手都酸了，用另一只手握住手腕，促使酸痛的手继续磨墨。
“陛下，您该用午膳了。”蔡兴在一旁提醒道。
皇帝放下手中的笔，小太监也如蒙大赦，放下墨，躬身退了出去。
皇帝想起日前听闻贵妃寻手帕一事，连同今日满朝文武对立储之事的争论，霎时便起了疑心。
满朝文武对储君之选无非两个，一是嫡长子楚尧，二是三皇子楚乾。楚乾乃贵妃所出，皇帝便疑心贵妃为儿子与国师相谋。
“去露华宫吧，朕去看看玉儿。”皇帝急于求证，起身欲行，蔡兴拦住他。
“陛下，您还未更衣呢。”
皇帝看了看，身上的黑色龙袍庄重肃穆，五爪金龙凌云，霸气威严。皇帝虽然面善亲民，可这龙袍穿在身上，自带威慑力，拒人于千里之外。
皇帝换上常服，看起来容易亲近许多，帝辇一路前行，停在了露华宫前。
“陛下驾到！”
凝贵妃听见后，赶忙出来迎接。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免礼吧。”皇帝径直走向殿中。
看着桌上的膳食，皇帝有些不悦——凝贵妃向来得宠众人争破头地想巴结，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就连盛菜用的器具都是华贵的琉璃盏。
“贵妃宫中的膳食果真不错。”皇帝话里带着讽刺，贵妃直率，倒也没听出来。
“陛下用膳吧。”凝贵妃站在一旁，等着皇帝入座。
皇帝落座，贵妃跟随，蔡兴欲从旁布菜，却被皇帝阻止。蔡兴服侍皇帝多年，自然会察言观色，躬身退了出去。
“今日朝堂商议立储之事，贵妃有何看法？”
凝贵妃有些疑惑：“后宫不得干政，陛下为何问臣妾？”
“大臣们对乾儿颇为看重，朕想问你怎么看？”
凝贵妃听出了皇帝言外之意，却也满不在乎道：“大臣们不过见乾儿受陛下宠爱，而臣妾父亲位高权重，想巴结讨好罢了。”贵妃手不停箸。
皇帝见凝贵妃这般从容，并且直接戳破大臣们的心理，竟有些诧异，可心中仍然怀疑。还是抛出了疑惑。
“朕听闻贵妃对一方手帕各位看重，深夜还遣人至摘星楼寻找，就寝也不肯放下。这手帕有何玄机呀？”皇帝看似不禁意的一问，话里却满是威慑与压迫。
凝贵妃开始有点懵，可想起那手帕她的心抖了一下，开始慌乱。她夹菜的手有些迟疑，不自觉的要发抖。她朝殿内瞥了一眼，玉儿的笑浮现在她眼前，作为母亲的责任迫使她镇静下来，向心虚与压迫宣战。
她将筷子放下，从容应答：
“手帕而已，能有什么玄机？”凝贵妃看着皇帝的眼睛，她的眼神那样坚定。两人相顾无言，可疑虑与猜忌已经开始攻击，贵妃眼中的炬火让它们节节败退。
皇帝移开了目光，若无其事道：“朕只是好奇什么东西能入贵妃的眼。”
“原本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是母亲在世的时候绣的，臣妾敝帚自珍罢了。何况此等私密之物落在别处还好，若是当真在摘星楼，哪日被别有用心之人翻出来构陷臣妾，臣妾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凝贵妃这话小有怨气。
“贵妃一向胸怀坦荡，眼里容不得沙子，这后宫众人谁不知道，谁又能说你什么？”
“陛下说得轻巧，众口铄金，这悠悠众口之力，陛下该是瞧见了。臣妾不过寻个帕子，此等小事也能劳陛下亲临，若是再严重些，不知是何结果，又不知要解释几遍，臣妾不善言辞，也懒得解释。”
凝贵妃言语一向含枪带刺，可皇帝早已习惯，他非但不生气反倒有点开心。
“你哪里不善言辞了？这后宫之中，只有你，敢跟朕这么说话。”皇帝指了他一下，语气却是舒缓轻松的。
凝贵妃不回应，只是一脸的不高兴，皇帝看她这幅样子，倒是笑得宠溺。
“行了。都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还是小孩子心性，耍小孩子脾气，不知道你这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臣妾改不了，陛下要是不乐意，就找别人去吧。”凝贵妃一挥衣袖，走进内殿。
皇帝就这么坐着，微笑着摆摆脑袋。开始的疑心，被凝贵妃一通牢骚打得魂飞魄散。哪怕她无视礼仪，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也由衷的高兴。
自他登基，他的角色就是帝王，满朝文武，后宫嫔妃皆敬他、惧他，无论他再怎么和善亲民，帝王的身份就是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所有人近在咫尺，也远在天涯。
所有人都把他当皇帝，就连他的妻子儿子也一样，久而久之，他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只有在凝贵妃这里，他才能触碰到为人的真实，才感受得到生活的温暖。凝贵妃从来不把帝王身份放在眼里，她把他当丈夫，时不时吵架拌嘴，偶尔还拿他撒撒气。渐渐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爱凝贵妃，还是贪恋在她这里感受到的红尘俗世的温暖。
皇帝也走进内殿，凝贵妃正晃着摇篮，清璃睡得香甜。
“陛下怎么还在？”贵妃没好气道。
“好，朕走。朕得识时务，再不走，可要讨人嫌了。”皇帝故意凑近了，说给凝贵妃听。
“玉儿啊，你可别学你母妃，不然这皇宫的天都得被你给掀了。”皇帝伸长了脖子，冲着摇篮里的婴儿说道。
见凝贵妃不愿搭理他，皇帝也就离开了，贵妃的心也疯狂跳动着。她不盼儿子能做太子，只求他们能平安喜乐，只求时光慢一点，让襁褓中的婴儿长得慢一点。可时间并不如她所愿。
朝堂之上，满朝文武为立太子之事争论不休。
“陛下登基数年，政治清明国泰民安，宜早日立储，以固国本啊！”一位大臣手持玉笏板，上前言道。
“陛下春秋正盛，皇子们尚且年幼，何须着急？”
“何大人此言差矣，早日立储，已绝他人之望，也可免了不少明争暗斗。”
“只怕斗争只增不减，胡大人可别忘了先帝……”声音戛然而止。提及先帝，龙椅之上，皇帝脸色忽变，冕旒掩盖下，曾经和善的脸此刻面色铁青，杀气腾腾。
百官色变，何大人跪在地上：“臣失言，望陛下恕罪！”
皇帝脸色有转为温和，带着宽慰道：“虽为家丑，却也是国事，先帝之恨，朕也时常捶胸顿足，痛心不已。爱卿忠贞爱国，朕怎忍心督过于你。”
“陛下仁厚爱人，乃我大宣之福。”何大人感慨不已。
“此时立储，未免操之过急，朕今日乏了，众卿若有本，便上奏折吧。”
“退朝！”太监大喊一声。
“臣等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了朝，皇帝转到承安殿批阅奏折。
案台前，皇帝朝服未褪，只将帝冕置于案台一边，翻阅这堆积如山的奏折，在外等候差遣的小太监打了个瞌睡，差点倒了下去，磨墨的小太监手都酸了，用另一只手握住手腕，促使酸痛的手继续磨墨。
“陛下，您该用午膳了。”蔡兴在一旁提醒道。
皇帝放下手中的笔，小太监也如蒙大赦，放下墨，躬身退了出去。
皇帝想起日前听闻贵妃寻手帕一事，连同今日满朝文武对立储之事的争论，霎时便起了疑心。
满朝文武对储君之选无非两个，一是嫡长子楚尧，二是三皇子楚乾。楚乾乃贵妃所出，皇帝便疑心贵妃为儿子与国师相谋。
“去露华宫吧，朕去看看玉儿。”皇帝急于求证，起身欲行，蔡兴拦住他。
“陛下，您还未更衣呢。”
皇帝看了看，身上的黑色龙袍庄重肃穆，五爪金龙凌云，霸气威严。皇帝虽然面善亲民，可这龙袍穿在身上，自带威慑力，拒人于千里之外。
皇帝换上常服，看起来容易亲近许多，帝辇一路前行，停在了露华宫前。
“陛下驾到！”
凝贵妃听见后，赶忙出来迎接。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免礼吧。”皇帝径直走向殿中。
看着桌上的膳食，皇帝有些不悦——凝贵妃向来得宠众人争破头地想巴结，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就连盛菜用的器具都是华贵的琉璃盏。
“贵妃宫中的膳食果真不错。”皇帝话里带着讽刺，贵妃直率，倒也没听出来。
“陛下用膳吧。”凝贵妃站在一旁，等着皇帝入座。
皇帝落座，贵妃跟随，蔡兴欲从旁布菜，却被皇帝阻止。蔡兴服侍皇帝多年，自然会察言观色，躬身退了出去。
“今日朝堂商议立储之事，贵妃有何看法？”
凝贵妃有些疑惑：“后宫不得干政，陛下为何问臣妾？”
“大臣们对乾儿颇为看重，朕想问你怎么看？”
凝贵妃听出了皇帝言外之意，却也满不在乎道：“大臣们不过见乾儿受陛下宠爱，而臣妾父亲位高权重，想巴结讨好罢了。”贵妃手不停箸。
皇帝见凝贵妃这般从容，并且直接戳破大臣们的心理，竟有些诧异，可心中仍然怀疑。还是抛出了疑惑。
“朕听闻贵妃对一方手帕各位看重，深夜还遣人至摘星楼寻找，就寝也不肯放下。这手帕有何玄机呀？”皇帝看似不禁意的一问，话里却满是威慑与压迫。
凝贵妃开始有点懵，可想起那手帕她的心抖了一下，开始慌乱。她夹菜的手有些迟疑，不自觉的要发抖。她朝殿内瞥了一眼，玉儿的笑浮现在她眼前，作为母亲的责任迫使她镇静下来，向心虚与压迫宣战。
她将筷子放下，从容应答：
“手帕而已，能有什么玄机？”凝贵妃看着皇帝的眼睛，她的眼神那样坚定。两人相顾无言，可疑虑与猜忌已经开始攻击，贵妃眼中的炬火让它们节节败退。
皇帝移开了目光，若无其事道：“朕只是好奇什么东西能入贵妃的眼。”
“原本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是母亲在世的时候绣的，臣妾敝帚自珍罢了。何况此等私密之物落在别处还好，若是当真在摘星楼，哪日被别有用心之人翻出来构陷臣妾，臣妾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凝贵妃这话小有怨气。
“贵妃一向胸怀坦荡，眼里容不得沙子，这后宫众人谁不知道，谁又能说你什么？”
“陛下说得轻巧，众口铄金，这悠悠众口之力，陛下该是瞧见了。臣妾不过寻个帕子，此等小事也能劳陛下亲临，若是再严重些，不知是何结果，又不知要解释几遍，臣妾不善言辞，也懒得解释。”
凝贵妃言语一向含枪带刺，可皇帝早已习惯，他非但不生气反倒有点开心。
“你哪里不善言辞了？这后宫之中，只有你，敢跟朕这么说话。”皇帝指了他一下，语气却是舒缓轻松的。
凝贵妃不回应，只是一脸的不高兴，皇帝看她这幅样子，倒是笑得宠溺。
“行了。都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还是小孩子心性，耍小孩子脾气，不知道你这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臣妾改不了，陛下要是不乐意，就找别人去吧。”凝贵妃一挥衣袖，走进内殿。
皇帝就这么坐着，微笑着摆摆脑袋。开始的疑心，被凝贵妃一通牢骚打得魂飞魄散。哪怕她无视礼仪，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也由衷的高兴。
自他登基，他的角色就是帝王，满朝文武，后宫嫔妃皆敬他、惧他，无论他再怎么和善亲民，帝王的身份就是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所有人近在咫尺，也远在天涯。
所有人都把他当皇帝，就连他的妻子儿子也一样，久而久之，他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只有在凝贵妃这里，他才能触碰到为人的真实，才感受得到生活的温暖。凝贵妃从来不把帝王身份放在眼里，她把他当丈夫，时不时吵架拌嘴，偶尔还拿他撒撒气。渐渐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爱凝贵妃，还是贪恋在她这里感受到的红尘俗世的温暖。
皇帝也走进内殿，凝贵妃正晃着摇篮，清璃睡得香甜。
“陛下怎么还在？”贵妃没好气道。
“好，朕走。朕得识时务，再不走，可要讨人嫌了。”皇帝故意凑近了，说给凝贵妃听。
“玉儿啊，你可别学你母妃，不然这皇宫的天都得被你给掀了。”皇帝伸长了脖子，冲着摇篮里的婴儿说道。
见凝贵妃不愿搭理他，皇帝也就离开了，贵妃的心也疯狂跳动着。她不盼儿子能做太子，只求他们能平安喜乐，只求时光慢一点，让襁褓中的婴儿长得慢一点。可时间并不如她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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