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用膳
“这是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都退后！”官兵们厉声呵斥。听到“太子”“公主”，流民们都安静了下来，可一个带头的莽汉却说：
“太子公主又如何！他们穿金戴银，我们却要挨饿受冻！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流民们不敢附和。
“一群孬种！不就是皇帝老子的儿子闺女吗！有什么好怕的！”带头的人说着就要上去抓楚尧的衣领。
官兵见状，长刀一抽，大骂一声：“不知好歹！”提刀就砍，楚尧欲喝止。
“住手！”
楚尧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长刀落在了那人的脖颈上，脑袋和身子分了家，霎时鲜血飞溅，流民们四处逃窜。
那人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那张脸恰好对着清璃，他的头发披散下来，也掩不住他的愤怒与哀怨，他怒目圆睁，死死盯着清璃，着实骇人。
清璃从小被捧着长大，没有人用这种愤怒哀怨的眼神看她，而现在，用这样眼神看她的，是一颗离了身体的头颅，她吓出一身冷汗，一头扎进楚尧怀里。
楚尧知道她吓着了，一路护着她回去。清璃回到房中，一言不发，脸色发白。
扶风云羿二人收集证据，一张布帛大半部分都按上了手印。他们抬头一看，日将落于西山，只剩余晖，城中景象愈发凄凉，他们忙活了这么久，竟然连午膳也没有用。
云羿扶风回来复命，楚尧接过布帛打开的霎那就被那一片暗红吸引。
“这是怎么回事？”
“禀太子殿下，他们当中大部分人不会写字，咬破了手指按了个手印。”云羿回答道。
“十指连心，究竟是有多少苦楚，才有这一个又一个的血手印。”楚尧感慨。他攥紧了布帛，仔细查看，不放过一个细节。他越看越气，一向稳重的他差点就要同清璃一夜情做些莽撞的事了。忽然耳闻得一阵异响。
“咕——咕——”扶风的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云羿看了他的肚子一眼，扶风也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尴尬地挠了挠头。
“你们辛苦了，先歇会儿，我命他们准备晚膳。”
这群狗官别的本事没有，吃喝享乐，奉承讨好倒是天赋异禀。楚尧的话吩咐下去没一会儿，珍馐美味就陆续送入楚尧和清璃房中，摆了满桌。
“大人，这太子真奇怪，早上就要两碗白粥，晚上倒是没少要吃的啊。”传命令的衙役十分不解。
“哼！太子要装清高，咱们就陪他装，人家是太子，多少要颜面，面子上要配合，暗中的要求还要满足，懂了吗？”
“噢——大人英明。”那衙役笑得谄媚。于浩得了恭维倒很是开心。
二人看着桌上的美食，咽了咽口水。可是这是给太子殿下准备的，他们是奴才，怎么能动主子的饭菜，眼巴巴望着。
楚尧见他们傻站着，对他们说：“你们辛苦一天了，坐下吃吧。”
“您还没吃，我们岂敢僭越。”
他们习惯了皇宫的繁文缛节，尊卑有序；习惯了低人一等。哪怕楚尧这么说了，他们还是不敢动。
楚尧叹了口气，走到桌前夹了一块吃，放下筷子：“我吃过了，你们吃吧。”
“殿下，这……”云羿还未说完，楚尧就已经打断他。
“云羿！”楚尧提高了音量，好像还有点生气。
“去吃吧，有你爱吃的辣椒炒肉。”楚尧又降低了音调。
云羿有点呆住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侍从。在宫里，除了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别人都叫他“那谁”“你”。
虽然知道太子殿下宽厚待人，但是自他入东宫以来，连头都没抬起来几次，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堂堂太子会记得他的名字，记得他爱吃什么，会因为他顾及礼节而发怒。
楚尧还以为自己刚刚太凶吓着他了，于是又把语气放平和：
“这里不是皇宫，不必太过拘礼。”
云羿不推辞了，扶风倒是个直性子，坐下就开吃。扶风狼吞虎咽，吃了满嘴油不说，还吧唧嘴。
云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拍了他脑袋一下，扶风整个脑袋差点儿全栽进汤里。
“嗯——嗯——嗯——嗯！”扶风瞪着云羿，嘴巴里包满了东西，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哼唧。
云羿扭头扶额，实在是没眼看。
扶风几大口把吃的咽了下去，差点儿噎着，气愤道：
“你干什么！”
云羿瞪了他一眼，他也埋下头，委屈得像个小媳妇儿，低声道：“我吃得正香呢。”
他抬了抬眼皮瞟了云羿一眼，又把头埋下去了。
“太子殿下宽宏大量，你还得寸进尺了！”云羿像教训孩子一样教训他。
扶风自知理亏，擦着嘴角上的油，不敢反驳，把头埋得更低了。
“无妨，吃得开心就好，不必在乎繁文缛节。”楚尧在一旁发声。二人齐刷刷向楚尧的方向看去，发现楚尧正盯着他们发笑。
从扶风开始吧唧嘴时，楚尧就开始看着他们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收入眼底。他觉得轻松许多，只是看着，见云羿还要死守规矩，他才出言阻止。
云羿觉得丢死人了，恨不得能寻个地缝钻进去。扶风倒以为有太殿下给他撑腰，冲着云羿趾高气扬起来了。
只有楚尧自己知道，他记得身边每一个亲近之人的名字，想和他们做朋友，想让他们在他面前做自己，而不是卑躬屈膝，以奴仆自居。
可他是太子啊，是储君，是宣国未来之主，这一切都注定了他高高在上。“尊卑有别，皇家威严”不允许他向这些“卑微低贱”之人说出朋友二字。这么多年来，围绕着他的关系是君臣，主仆，而非父子亲友。
所以他羡慕皇叔无拘无束，江湖浪荡；羡慕楚乾纵马边塞，驰骋由疆；羡慕清璃天真烂漫，不忧不伤。可是啊，自从他接下那道圣旨时起，就注定了这辈子他只能困于朝堂，守着冰冷的宫墙。
云羿扶风吃饱喝足。扶风吃得太饱了，饭菜堵到了嗓子眼儿，他瘫软在椅子上，将角伸在桌子底下，尽力抻长自己，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全然不顾及形象，好像只有这样他吃的东西才能顺利掉进肚子里。
酒足饭饱之后，扶风像摊肉泥，倒头就睡。云羿看了看桌上，一片狼藉，总不能让太子殿下收拾吧。这天儿都黑了，也不能耽误太子休息，他本想叫扶风和他一起收拾，可看他睡得正香也就没忍心叫他。自己收拾完桌上残局，才戳了戳他。扶风从睡梦中惊醒，险些从椅子上滑下去。他抹了抹嘴角的口水，艰难地睁开眼。
云羿把他扶起来，将他的手绕在自己的肩膀上，架着他回了房间。
“殿下，您早些休息，我们先退下了。”云羿冲楚尧说道。
“走了啊！下次再喝！”扶风冲楚尧抬手，做举杯姿势。未免他冒犯太子，云羿连拉带扛地将他拖出了房门。
“照顾好他。”楚尧冲云羿吩咐道。
“是！”云羿应了一声，加快脚步离开。
一路上，云羿唠叨着扶风：“喝不了多少你还喝！丢死人了！”
“嘿嘿，不丢人，不丢人。”扶风红着脸，手还不停地在空中晃着，傻笑着。
“还不丢人！我看你现在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叫扶风，扶风的扶，扶风的风。”扶风像个傻孩子。
云羿也被他逗笑了，嘴上虽然嫌弃，手却搂的更紧了，生怕他摔倒。
云羿把扶风扶回了房间，将他放在榻上。脱下他的鞋子，扶风却一脚把他踹在一边。云羿捂着胸口，有点儿生气。
“你……”云羿指着榻上的扶风。
“云羿，云羿……”扶风念叨着，云羿的气也消了些。
“算你小子还有点儿良心。”云羿将扶风的脚放在榻上，正想给他盖被子。
“云羿！”扶风突然大喊，云羿也吓了一跳。
“把这头猪杀了！给我下酒！去啊！”
云羿翻了个白眼，将被子随便一扯，盖在他身上，关门出去了。
送来的晚膳，清璃一口没动，早早睡下了。
楚尧睡不着，坐在案台前写呈给皇帝的奏章，想着该如何处理阳城的情况。
“太子公主又如何！他们穿金戴银，我们却要挨饿受冻！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流民们不敢附和。
“一群孬种！不就是皇帝老子的儿子闺女吗！有什么好怕的！”带头的人说着就要上去抓楚尧的衣领。
官兵见状，长刀一抽，大骂一声：“不知好歹！”提刀就砍，楚尧欲喝止。
“住手！”
楚尧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长刀落在了那人的脖颈上，脑袋和身子分了家，霎时鲜血飞溅，流民们四处逃窜。
那人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那张脸恰好对着清璃，他的头发披散下来，也掩不住他的愤怒与哀怨，他怒目圆睁，死死盯着清璃，着实骇人。
清璃从小被捧着长大，没有人用这种愤怒哀怨的眼神看她，而现在，用这样眼神看她的，是一颗离了身体的头颅，她吓出一身冷汗，一头扎进楚尧怀里。
楚尧知道她吓着了，一路护着她回去。清璃回到房中，一言不发，脸色发白。
扶风云羿二人收集证据，一张布帛大半部分都按上了手印。他们抬头一看，日将落于西山，只剩余晖，城中景象愈发凄凉，他们忙活了这么久，竟然连午膳也没有用。
云羿扶风回来复命，楚尧接过布帛打开的霎那就被那一片暗红吸引。
“这是怎么回事？”
“禀太子殿下，他们当中大部分人不会写字，咬破了手指按了个手印。”云羿回答道。
“十指连心，究竟是有多少苦楚，才有这一个又一个的血手印。”楚尧感慨。他攥紧了布帛，仔细查看，不放过一个细节。他越看越气，一向稳重的他差点就要同清璃一夜情做些莽撞的事了。忽然耳闻得一阵异响。
“咕——咕——”扶风的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云羿看了他的肚子一眼，扶风也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尴尬地挠了挠头。
“你们辛苦了，先歇会儿，我命他们准备晚膳。”
这群狗官别的本事没有，吃喝享乐，奉承讨好倒是天赋异禀。楚尧的话吩咐下去没一会儿，珍馐美味就陆续送入楚尧和清璃房中，摆了满桌。
“大人，这太子真奇怪，早上就要两碗白粥，晚上倒是没少要吃的啊。”传命令的衙役十分不解。
“哼！太子要装清高，咱们就陪他装，人家是太子，多少要颜面，面子上要配合，暗中的要求还要满足，懂了吗？”
“噢——大人英明。”那衙役笑得谄媚。于浩得了恭维倒很是开心。
二人看着桌上的美食，咽了咽口水。可是这是给太子殿下准备的，他们是奴才，怎么能动主子的饭菜，眼巴巴望着。
楚尧见他们傻站着，对他们说：“你们辛苦一天了，坐下吃吧。”
“您还没吃，我们岂敢僭越。”
他们习惯了皇宫的繁文缛节，尊卑有序；习惯了低人一等。哪怕楚尧这么说了，他们还是不敢动。
楚尧叹了口气，走到桌前夹了一块吃，放下筷子：“我吃过了，你们吃吧。”
“殿下，这……”云羿还未说完，楚尧就已经打断他。
“云羿！”楚尧提高了音量，好像还有点生气。
“去吃吧，有你爱吃的辣椒炒肉。”楚尧又降低了音调。
云羿有点呆住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侍从。在宫里，除了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别人都叫他“那谁”“你”。
虽然知道太子殿下宽厚待人，但是自他入东宫以来，连头都没抬起来几次，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堂堂太子会记得他的名字，记得他爱吃什么，会因为他顾及礼节而发怒。
楚尧还以为自己刚刚太凶吓着他了，于是又把语气放平和：
“这里不是皇宫，不必太过拘礼。”
云羿不推辞了，扶风倒是个直性子，坐下就开吃。扶风狼吞虎咽，吃了满嘴油不说，还吧唧嘴。
云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拍了他脑袋一下，扶风整个脑袋差点儿全栽进汤里。
“嗯——嗯——嗯——嗯！”扶风瞪着云羿，嘴巴里包满了东西，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哼唧。
云羿扭头扶额，实在是没眼看。
扶风几大口把吃的咽了下去，差点儿噎着，气愤道：
“你干什么！”
云羿瞪了他一眼，他也埋下头，委屈得像个小媳妇儿，低声道：“我吃得正香呢。”
他抬了抬眼皮瞟了云羿一眼，又把头埋下去了。
“太子殿下宽宏大量，你还得寸进尺了！”云羿像教训孩子一样教训他。
扶风自知理亏，擦着嘴角上的油，不敢反驳，把头埋得更低了。
“无妨，吃得开心就好，不必在乎繁文缛节。”楚尧在一旁发声。二人齐刷刷向楚尧的方向看去，发现楚尧正盯着他们发笑。
从扶风开始吧唧嘴时，楚尧就开始看着他们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收入眼底。他觉得轻松许多，只是看着，见云羿还要死守规矩，他才出言阻止。
云羿觉得丢死人了，恨不得能寻个地缝钻进去。扶风倒以为有太殿下给他撑腰，冲着云羿趾高气扬起来了。
只有楚尧自己知道，他记得身边每一个亲近之人的名字，想和他们做朋友，想让他们在他面前做自己，而不是卑躬屈膝，以奴仆自居。
可他是太子啊，是储君，是宣国未来之主，这一切都注定了他高高在上。“尊卑有别，皇家威严”不允许他向这些“卑微低贱”之人说出朋友二字。这么多年来，围绕着他的关系是君臣，主仆，而非父子亲友。
所以他羡慕皇叔无拘无束，江湖浪荡；羡慕楚乾纵马边塞，驰骋由疆；羡慕清璃天真烂漫，不忧不伤。可是啊，自从他接下那道圣旨时起，就注定了这辈子他只能困于朝堂，守着冰冷的宫墙。
云羿扶风吃饱喝足。扶风吃得太饱了，饭菜堵到了嗓子眼儿，他瘫软在椅子上，将角伸在桌子底下，尽力抻长自己，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全然不顾及形象，好像只有这样他吃的东西才能顺利掉进肚子里。
酒足饭饱之后，扶风像摊肉泥，倒头就睡。云羿看了看桌上，一片狼藉，总不能让太子殿下收拾吧。这天儿都黑了，也不能耽误太子休息，他本想叫扶风和他一起收拾，可看他睡得正香也就没忍心叫他。自己收拾完桌上残局，才戳了戳他。扶风从睡梦中惊醒，险些从椅子上滑下去。他抹了抹嘴角的口水，艰难地睁开眼。
云羿把他扶起来，将他的手绕在自己的肩膀上，架着他回了房间。
“殿下，您早些休息，我们先退下了。”云羿冲楚尧说道。
“走了啊！下次再喝！”扶风冲楚尧抬手，做举杯姿势。未免他冒犯太子，云羿连拉带扛地将他拖出了房门。
“照顾好他。”楚尧冲云羿吩咐道。
“是！”云羿应了一声，加快脚步离开。
一路上，云羿唠叨着扶风：“喝不了多少你还喝！丢死人了！”
“嘿嘿，不丢人，不丢人。”扶风红着脸，手还不停地在空中晃着，傻笑着。
“还不丢人！我看你现在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叫扶风，扶风的扶，扶风的风。”扶风像个傻孩子。
云羿也被他逗笑了，嘴上虽然嫌弃，手却搂的更紧了，生怕他摔倒。
云羿把扶风扶回了房间，将他放在榻上。脱下他的鞋子，扶风却一脚把他踹在一边。云羿捂着胸口，有点儿生气。
“你……”云羿指着榻上的扶风。
“云羿，云羿……”扶风念叨着，云羿的气也消了些。
“算你小子还有点儿良心。”云羿将扶风的脚放在榻上，正想给他盖被子。
“云羿！”扶风突然大喊，云羿也吓了一跳。
“把这头猪杀了！给我下酒！去啊！”
云羿翻了个白眼，将被子随便一扯，盖在他身上，关门出去了。
送来的晚膳，清璃一口没动，早早睡下了。
楚尧睡不着，坐在案台前写呈给皇帝的奏章，想着该如何处理阳城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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